牛总怕热，每到盛夏，都要找理由往北方跑，这次看中的是山东泰山，携俏丽的小蜜兰兰来到泰安，住进了一流的宾馆。

    兰兰原是集团下面一个服务窗口工人，颇有几分姿色，尤其是一笑两酒窝，让牛总十分着迷，牛总最感兴趣的还是兰兰那丰满的胸部。牛总是一次安全检查时认识兰兰的，那时的兰兰十分厌倦服务工作，盼望着能坐进干净清爽的办公室，只是自己一初中生，实在没敢奢望。当她见到牛总时，就像苍蝇盯上了臭蛋，一个媚来眼去，曲意奉承，借机接近；一个本是风花雪夜的高手，一拍即合，成为一对偷情野鸳鸯，兰兰也步步步高升，从一个普通的工人爬到集团客户服务中心经理的位置。兰兰可不想住在泰山上玩松赏石，也没有那种文人墨客的风雅，没住两天就嚷着要下山。牛总对这个多情的小蜜一向是百衣百顺，开着车，逛了青岛、又到曲埠，瞻仰了孔庙，转到省会济南，拜访济南的同行，人家热情接待，颇为得意地请牛总参观最为自豪的IC卡管理系统，这是全国的首例，让牛总大开眼界。

    牛总想起妻子一直建议集团上电脑管理，使管理更上一层楼，实现现代企业管理制度，立刻和兰兰一起与济南有关方面接触，得知该系统为济南“金色”集团开发研究，具有先进水平的管理系统。牛总几次拜访，跟对方混熟，“金色”公司的老总也全力怂恿牛总上IC卡管理系统，好处说了一箩筐。在对方答应充分合作，特别是账目、进货渠道等通融后，牛总心里有数了。

    牛总假也不休了，风尘仆仆赶回，找时任集团人事部长的妻子商量。牛总懂得成功的男人背后一定有一位聪明的女人，牛太太就是精明强干的女人，有时比他还要聪明。早在局系统其他单位开始上电脑管理时，牛太太就以超前的目光，看到了办公自动作带来的效益，建议他及早上电脑管理，显示企业在牛总的领导下，迈入新的时代。当时的牛总还有些犹豫，担心固定资产投资过大，将来买断企时，成本太高，会买不起。这次丈夫主动提出来，牛太太十分高兴，“咯咯”地笑了：“好哇！你终于想通了，企业要发展，必须了舍得在办公自动上下本钱，这也是考核一个企业现代化程度最基本的东西。”

    牛总深以为然，忙说：“是啊，再不上就落伍了，我们现在管理上的漏洞太多，很多人在钻空子，使资产流失，上电脑管理，就堵死了他们的发财之道，同时提高工作效率，为改革服务，好处太多了，这次看了济南的管理，我是深有感促啊！”

     牛太太嫣然一笑，说：“我也想为企业发展作点贡献，我决定停薪留职，下海经商，为你的改革做个榜样，你看怎么样？”

    牛总笑道：“我知道你等这一天好几年了，我当然欢迎。你辞职办一本执照，搞综合经营，就卖电脑用配件，你看怎么样，反正你哥有的是货源。”

    “可是集团的人事大权怎么办？交给别人你放心吗？”牛太太担心地说：“有些人一直盯着这个位置，落到别人手里，对你可是不利呀。”

    “放心吧，”牛总胸有成竹，说：“我早就想好了人选，你姑妈的儿子杨小钢不是一直都想当干部吗？把他调来任人事部长，对他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他一个混混，又没文凭，别误了你的大事。”牛太太忧心忡忡地说。

    “谁知道他是混混？只要我们不说，大家又不了解他，怕什么！”牛总哈哈笑道：“你不也只是一个中专生，人事部长干得比那些大学生、研究生们强嘛！”

    牛太太考虑的却是另一个问题：“我的公司的注册资金怎么办？场地在那呢？我可是一分钱也没有呀。”

    “这好办，我跟王部长打声招呼，从财务上划二百万给你，注册资金应该够了。场地嘛，公司在江汉路有一个门面，拨给你做经营场所！”牛总轻描淡写，几句话敲定。“以后公司的电脑配件就由你负责供应了。”

    牛太太还有一个疑问：“你为什么非要从济南进货？”

    牛总呵呵笑道：“这个嘛，我有充分的理由堵住好事者的闲言，济南是全国本系统行业第一家上电脑的，我向他们学习天经地义，我会让济南到你哥那里进货的，经他们的手再转给我们。”

     牛总从来不敢跟太太红脸，无论什么事，总是礼让，就凭这，被工会多次评为“模范丈夫。”其实牛总和他的老婆的婚姻名存实亡，事出有因：妻子对他沾花惹草的风流韵事早有所闻，气得哭过、闹过、也到局长那里告过状，但牛总从来都是痛哭流涕作检讨，跺脚顿首再发誓，转身忘得一干净，屡教不改色情狂。在牛总跟兰兰鬼混事泄之后。妻子曾当众打过兰兰的耳光。牛总又迷上另一个叫灵灵的女人后，妻子曾服毒自杀抗议。牛总仍然我行我素，又跟一个叫敏敏的女人同床共枕，被妻子捉个正着，从此妻子死心了，对他睁只眼闭只眼，不再过问和干涉，但也跟他分床了，牛总乐得逍遥自在。时间长了，牛总也反觉得有些对不起妻子，将妻子调入本集团，三个月后，出任集团人事部长，妻子的兄长在深圳开了一家电脑公司，妻子也想下海经商做生意，说是为女儿将来读大学，赚点钱做准备。

    妻子的恩准和大度，让牛总信心倍增，在赚钱上，他倒是和妻子保持高度一致，雷厉风行，迅速成立了领导小组，亲自兼任组长，指定工会苟主席任副组长，几乎集团所有部门负责人都是组员，其中重重要的组员就是兰兰，当然少不了公司唯一的电脑专家肖工程师。

    苟主席知道自己只是挂名，召开动员会，发个通知还行，具体操作由兰兰负责，比如说落实资金，组织考察班子，对基层单位服务窗口进行基建改造等，他都不必过问。当然员工们记住苟主席是在动员大会上，苟主席杀气腾腾地说：“谁反对上电脑，就是反对改革；谁反对牛总的方案，就是反党，就要开除出集团！”

    苟主席的话传到牛总耳朵里，牛总直摇头，这话太没水平，怎么能这样说呢？这不是给攻击我的人提供炮弹吗，授人以柄吗，真是笨蛋。看到这条狗忠心耿耿的分上，算了吧。牛总接到传达室老赵的电话，说一个老同学来访，把他弄得一楞，谁呀？原来找上门来的是市自动化程序研究所的方经理，听说集团要上IC卡管理系统，兴致勃勃而来。他与牛总曾是工农兵学员，又一起上电大，有近八年的同学之谊，研究所开发了一套成熟的系统程序，已经在银行、公汽、自来水、供电上广泛使用，普遍受到欢迎，声誉良好，牛总没有理由不用老同学最先进的技术。方经理兴冲冲找到老同学，分外亲热，牛总要请方经理吃饭，方经理却早就安排好了宴席，牛总推辞不掉，只好带着兰兰赴宴，推杯换盏之后，方经理说明来意，牛总打着酒嗝，为难地说：“老同学，这事我们刚议。我们是有这种想法，争取在市里立项，你知道我们是政策性亏损单位，项目的资金靠财政拨款，只有计委批了项目，财政的钱到位了，我才能找下家。你消息真够灵通的，你真是听风就是雨，比我还急哟！”

    “我如果不闻风而动，你老同学哪里会记得我？现在研究所是靠市场吃饭，我当然得听风就是雨。”

    “老同学真有市场意识，佩服。这样吧，等项目批下来，我马上打电话你，你先把方案和报价留下来，我得回去跟董事会、党委商量。你们打算收取多少费用？”

    方经理认真地说：“好的，程序开发费用120万元，一次性买断，我们保证维身免费维修服务；安装调试费用80万元，硬件由你们自行采购，委托我们代购也行。一套服务程秩，平均大约六千到八千元，在我市电脑城就可以装配齐全。”

    牛总头像摇浪鼓似地摇个不停，说：“贵了，老同学，我的钱是纳积人的钱，这种血汗钱你也敢狮子张大口？开发费60万元，安装费30万，其他费用10万，合计正好一百万，怎么样？如果行，就这样了，你就等我的消息吧。”

    方经理无可奈何地说：“牛总，你真会刹价，我可是一点利润都没有了。好吧，谁让我们是老同学呢，那我就等你电话了。牛总，我可是作指望了。”

    牛总轻而易举打发走了方经理，还赚了一桌酒，心里格外得意，兰兰不解其意：“牛总，你答应他了？我们可一点好处都没有捞到哪？”

    牛总狡黠一笑说：“这个老方，平时不烧香，有事才拜菩萨，哪有那便宜的好事给他！你赶快准备一下，先带肖工、张小亮、杨晖几个去济南。”

    兰兰有些泄气，说：“技术设备部的老胡吵着也要去考察，说引进设备和技术是他们的事，指名道姓说我不懂，搞得我好被动。”

    “这个老胡，他是不想干下去了！”牛总收起笑容，脸色铁青地说，：“别理他，我全权委托你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