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正慢慢地驶下坡，成亮闭上眼睛依然能闻到散发着淡淡的香草的气息，泛蓝的天空仍如此的贴近，自己就象草原上的雄鹰不知疲倦的飞翔。

很快，我会回来，这只是暂别，因为我要会见我心爱的姑娘。

成亮轻轻地哼起歌：

你从天而降的你   坐在我的马背上
如玉的模样  清水般的目光
一丝浅笑让我心发烫  你头也不回的你
展开你一双翅膀  寻觅着方向
方向在前方  一生叹息将我一生变凉
你在那万人中央  感受着那万丈荣光
看不见你的眼睛是否会藏着泪光
我没有那种力量  想忘也终不能忘
只等到漆黑夜晚  梦一回那曾经心爱的姑娘

哼着哼着，成亮不自觉地笑了，拥有心爱的她，的确是一种幸福。成亮能想象到她打开门时的那种惊喜，那绽开的笑容似糖如蜜，游子一身的疲倦就会顷刻扫去。

成亮慢慢开始扳手指：“2000年1月1日，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我和她一起在温岭石塘迎接了新世纪的第一缕曙光，一起在那里结了婚，那次婚假虽然只有短短的15天，却是两人相聚最长的一段时光；之后，便是聚少离多的日子，01年，一个长长的假期被部队的一件突发事件打断，在家逗留了短短的两天；大前年，小宝贝出生了，而我却在南中国海集训；前年，她去了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进修；去年，整整一年——”

成亮想到这，苦笑了一下，点燃一根烟。假如没有去年的那次换防，说不定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来到高原，那个如天堂般纯净的地方，还有遇到那群在哨所旁整天无忧无虑嬉闹的孩子。成亮的眼睛忽然闪了一下。对了，可爱的小宝贝该会走路了，也许还会跟着踢正步，“1234”高喊起口令。成亮从怀里掏出一张不知被他看过多少遍都已打皱的相片，一张稚气的脸，正朝着他撅嘴，不安分地双手揪着妈妈的衣领。“小宝贝，太不乖了，乘爸爸不在，就会欺负妈妈。”成亮轻柔地触摸着小宝贝的脸，眼里露出少有的温情。

终于到家了，好久没有进去了。一扇锈迹斑驳的防盗门，门上挂着个小叮当，陌生得不能再陌生。“这个家就象个驿站”，这是每次临走前她常说的一句话。成亮习惯性地摸索起挂在腰间的钥匙，不过，马上又停了下来，又犯糊了，家里的钥匙全放在家了。成亮抬手去按门铃，手忽然停在半空中犹豫的微微颤抖起来，很难想象那是一只握过狙击、驰骋过沙场的手，不过，也就片刻，那只手还是很坚毅地，而且是毫不停顿按向门铃。

“嘟——”

“嘟——”

没人开门，倒是对面邻居张大妈打开门：“咦，成亮！你怎么回来了！你爱人没告诉你，她带着孩子到部队看去你了？”

    成亮无可奈何地笑了笑：“没有，这不，我放了假，特意赶回家，跟她们一起过中秋。”

“别急，你爱人在我家留了钥匙，兴许她会留纸条在家里。”张大妈说着掏出钥匙。

    成亮打开门，正巧电话响了，成亮匆匆接起电话。

“是爸爸吗？我和妈妈一起到你的部队啦！可惜见不到你，叔叔们说你回家了——这里的天空好蓝呀！这里的叔叔对我可好啦！爸爸，我最近学会了一首诗，是妈妈教我的，我念给你听好吗。”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
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
又恐琼楼玉宇，
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
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
月有阴晴圆缺，
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
千里共婵娟。”

    “爸爸，你听我在念吗？”

    “嗯！”成亮轻声地回答着儿子，思绪早已跳到那月光披盖着一层薄薄面纱的高原。

    “爸爸，爸爸，我看到月亮啦！这里的月亮好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