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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饭
作者:荔枝花开 文章来源:本站原创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06-9-15 21:53:56
一碗饭

   在我的记忆深处,有一碗饭的香味穿越时空香了二十多年。

  那具体是哪一年,我早就忘记了,只记得那时非常的饿。大概是上世纪的七十年代末到八十年代初吧。反正,还是大生产队时,我还很小,不懂事。那时,粮食非常低产,人们一年辛苦,获得的口粮常常捱不到第二年。我们这里是一年三造的,而冬种种的都是番薯(即红薯),这可不像今天人们用作风味小食的那一种香喷喷的香薯。为了生活,我们不得不追求高产,但高产的却常是口感最差的品种。这些番薯虽然不好吃,但它在三月时收获,刚好可以补上青黄不接的时候。因为过了旧历年以后,队里分的大米都快吃完了。这番薯便常常成为我们开年后的主食,但这东西确实太难入口了,我们这里形容一样东西口味差时常说,比三月的番薯还差。然而,为了填饱肚子,每次饭前,我们必须要先吃番薯。吃这东西吃得多了,我对它产生了恐惧感。每天,饭前吃番薯的时候,我就千方百计的找地方藏起来。任哥姐他们怎么也找不到我,我要一直等到吃大米稀饭时再出现。为这事,哥哥一直到今天还拿来笑我呢。可是我多么渴望能够吃上一碗大米饭啊。

  这样的机会终于来了,有一天,邻村一个和我们家有点亲戚的人了(我这样说真对不住我家的那位死去的亲戚),妈妈去吊丧,那晚上,我们家有了一碗饭。(在我们这里,亲戚家死了人是要去吊丧的,然后丧家会给这些人一碗大米饭带回去。可这碗饭却是人们的忌讳,吃了这碗饭会不吉利,犹其对小孩子不吉利,一般人都是拿来喂牲口。但我们不懂这些情况,也跟本不会去顾及这些。)我和姐姐看见了这碗饭,啊,一碗大米饭,还是糯米的,白白的,散发着香气。我们不用看,仅是闻着就已经馋涎欲滴了。妈妈却怎么也不肯给我们吃,她只是用篮子装着,吊在房梁上垂下的钩子上,准备第二天拿来喂鸡。可是,那天晚上,我们却抬着头望着那碗饭哭了一个晚上,我们多么渴望能吃上一口啊!只要一口,我们就满足了。但妈妈......

  要睡觉了,我们怎么也不肯上床。后来,妈妈拗不过我们,就把饭拿了下来。那饭刚一到我们的手,我和姐姐也不用筷子,就用手抓着塞进嘴里。我模模糊糊的听到妈妈在滴滴咕咕的念着什么“小孩子不懂事,有怪莫怪。”之类的话。要是往常我一定会问个明白的,可现在…….吃了一半时,我抬起头看见妈妈还在忧伤的念着“有怪莫怪......”。眼里还隐隐有泪,就以为妈妈责怪我们只顾自己吃,不给她吃,我捅捅姐姐,将饭推给妈妈,说:“妈妈,嗯,你也吃!”但妈妈依然忧伤的摇着头说:“唉,你们快吃了去睡吧。”于是,我们又接着吃了起来,很快,那一碗饭就给我们吃光了,甚至连碗也给我们舔得白白的。

  我们舔着嘴巴,心满意足地去睡了。记得,那一晚,我做了个好梦,梦见我们一家都吃上了大米饭,再也不用吃那难咽的红薯了。

  然而,我真没想到,没过多久,我们果然吃上了大米干饭。

  后来,饭前,我们不再吃红薯垫肚子,饭桌上还有了菜,有了猪肉,有了鱼,有了......菜式一天天丰富了起来。

再后来我们连早上也有饭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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