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才能敞开心扉,总是在极度寂静的时候,才能打开那扇门。洗完澡、松散着一头湿漉漉的长发,轻轻松松地坐下来,打开了电脑。。。。。。
夜色静静的笼罩着冬日港城的小屋,润湿的长发带来微微的轻寒。轻轻的薄凉歇息在膝盖和胸口,并不冷,倒让人感觉神智敏锐,耳聪目明起来。
耳边隐隐传来远处乡村年历热闹的鞭炮声与锣鼓响。室外走廊静悄悄没有一丝声响,风定下来,不再逗弄树梢的叶子,无声无息的散尽,四下里是彻底的静。邻人已入甜梦,回首小屋,那些物品家具也睡了,就我一个人醒着。
座在电脑前的椅子上,此刻外面接近十五的月华隐进了云层,苍穹一碧若洗,纤尘不惊,衬的满天星影如钻,衿贵耀眼。夜色似潮,一重一重的叠过来,悄悄的漫上窗台,清水般的澄澈,泛着幽蓝,一波一波的在那里荡漾,伸手可及。如此的华美就只交付给我吗,如何让我一人消受得完?
柔柔的音乐和着悠悠的嗓音从音箱缓缓地流泻而出。传来梁咏琪无奈而伤感的声音:我已剪短我的发,剪断了牵挂,剪一地不被爱的分叉。。。歌声里倾诉着长长短短,短短长长,一寸一寸在挣扎的无奈。。。
飘飘渺渺的的音乐声在小屋轻轻的回荡。此时抚摩着自己一头如丝的长发,思绪慢慢凝结于——长发三千为君倾?!
世间女子,有哪个不爱惜自己的发。
当青丝如瀑,在镜前飞流直下时,那端坐镜前执梳的女子,只需那一瞬间,便平添了许多无言以喻的妩媚。“照花前后镜,花面相交映”,还有什么能比此时的女子更能打动人心的呢,梳妆的女子,那在镜前的片刻,隐隐绰绰便是她一生中最感性的时刻。
古往今来,无论线条粗细的女子,对于与"情思"谐音的满头青丝,总有着太多的割舍不下的牵挂.单看看那些记载在古书里的有关描写梳妆的动词:绾、结、挽、拈、捻等等,以及那些古老而美丽的发髻:拂云髻,盘螺髻,倭堕髻,秋蝉髻,飞凤髻……还有那些也许是富裕人家的女孩儿才能拥有的精致美丽的头饰:金钗、银环、玉簪、翠翘。。。。。。仅仅是这些名字听来就不由的让人心生爱意。而寻常人家的女孩儿只需在乡间溪畔采摘那染霞含露的花朵,往往随手摘下一朵插在发间,便点染出子女孩心中向往的美!留一路的清香,引来伫足回望的目光!难怪古代的文人骚客们总会在“山泉散漫绕阶流,万树桃花映小楼。闲读道书慵未起,水晶帘下看梳头”的情调意境中进退回环。即使是英武如代父从军的花木兰,在立下了赫赫战功的十数年之后,回到家里的第一个最迫切的任务便是“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更何况温婉如水可人的小女子呢?古时的她们在良人离别时,会小心翼翼的剪下一绺发,珍重的交与他带在身边,是切切叮咛,亦是柔柔挽系。从此“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沐,谁适为容?”当悦已的人不在身边了,连头发都懒于梳理了。“云作霓裳风作带,纱裁羽翼水裁魂。挽得相思数红豆,裙衩饮泪夜深沉。”相思只待回归日“低眉浅笑情相牵,从此长发为君留”。
易安居士有词曰:“卖花担上,买得一枝春欲放;泪染轻匀,犹带彤霞晓露痕。怕郎猜道,人面不如花面好;云鬓斜簪,徒要叫郎比并看。”闺中女儿梳妆的情趣,一经她的手写来,着实让人心驰神往。风华绝代的李清照一生卓然独立,想来又有谁能配得上如此易安呢?而夫君赵明诚当时该是怎样作答,又是如何会心而笑,今天的你我当然是不会知道的,但每每读到此时,总是禁不住发自内心的一笑......
明诚远去,易安再也无心梳妆,一句“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惹得“遍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悦己者天人永隔,而今又为谁而容?便有了“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的词句。叹那三千秀发,最终独自飘零风中,千载之后,依然令人为之伤怀为之扼腕。
曾经年少时的自己,多年留着一把如男孩子的短发,但却是极其喜欢南北朝民歌的直抒胸襟。至今还记得也许是受了当时流行极盛的言情小说中那些被爱的女子总有着一把可以用来做洗发水广告听头发的影响,尤其爱上了那“宿昔不梳头,丝发披两肩,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的婉转动人。
相交之下,李清照与子夜同样的是秀发三千青丝如云,可是子夜却以满心的欢喜的写下了吴声歌。这位为后世留了几百首乐府的南朝女子,慵懒娇憨地问着她的心上人:“宿昔不梳头,丝发被两肩;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每每读着这首诗句时,由不得你不为之倾倒,诗中的意境与嘻闹不知道感染了多少代的小儿女们!古人心中情丝的纷纷扰扰的,也许只有用青丝的千丝万缕才能比拟的出吧!
现代人也有着许多关于发的歌,却已不再是古人的那样的优雅从容了。已为歌神的张学友气急败坏地唱着《头发乱了》“怎么你今晚声线尖了,发型又乱了,彷佛剧烈运动完散了 一看表心里知不妙,这晚你去过那里吧 ,与那个他静静弹着旧调。。。。。。”歌里传出的另一种信息,一定是是古人所不敢企及的。它告诉我们现在的男女是越来越平等了,过去男人不回家,现在不回家的是女人,而且头发乱了。。。呵呵~~~那些曾经让他迷醉的长发而今又变成了谁心中的绕指轻柔了呢?
长发三千为君倾,长发历来似乎成了温柔、美丽、贤惠的代名词。可是当爱情不在了时,便会有人唱起了梁咏琪的《短发》:“我已剪短我的发,剪断了牵挂,剪一地不被爱的分叉。。。”真的以为一个女子留起长发,千根丝万条缕,便可牵绊住那个人的心和灵魂了吗?几刀下去,真的就能剪断了回忆,剪断了牵挂吗?其实没有人的灵魂是能被自己牵绊住的,除了我们自己。用长发去缚住一个人,是留不住他的脚步,留不住他的心的,而缚住的,只是我们自己而已。那么,倒不如继续好好爱护着自己的长发,买瓶上海的洗发水锲而不舍地与时光搏斗着,不为牵一个的灵魂,也不再追问“长发为谁留”。只是在想,当我的手穿过我发间的时候,那种温暖能持续得久一点。幻想着这头发上数分钟的匆匆过客能够如生命中其他的过客一样,让我继续滋润着保持一份心动的魅力吧。
夜已深,人未静。耳机里传出仿如来自天簌的滴滴流水声,一声声带着忧郁与伤感的悠长的男声伴着音乐流进了耳鼓:缘字诀几番轮回你锁眉哭红颜唤不回,纵然青史已经成灰我爱不灭,繁华如三千东流水,我只取一瓢爱了解只恋你化身的蝶,你发如雪凄美了离别我焚香感动了谁,邀明月让回忆皎洁爱在月光下完美,你发如雪纷飞了眼泪我等待苍老了谁,红尘醉微醺的岁月我用无悔刻永世爱你的碑。。。。。。
(注:宿昔不梳头,丝发被两肩。婉伸郎臃上,何处不可怜?出自南北朝时北朝乐府歌词《吴声歌·子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