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去了,我对着QQ发怔;我对着手机发怔;我对着天空久久地久久地发怔......
在东北的一座大城市。她走过了在坎坷中奋斗的46个春秋。如今,她经营着一家公司,产品打入了英国、西欧。作为董事长,她经常跑国内各省,经常跑出国门。
她问我干什么的,我说原来在政府,现在退居二线,闲着。于是朋友要我帮他管理一个公司。
她笑着问,如果我聘你当总经理,你愿意不?
我开玩笑的说:年薪30万,可以考虑 她满口答应:没问题!
后来,她就以我的“准董事长”自居了。
一次,我们讨论文学。我说当今文人们连高尔基的明断“文学就是人学”都不知道了,充斥文坛的都是媚俗的通俗文学。她认为:文学是一种商品现象。有市场就是好东西。我说怪不得“三打”(打架、打啵、打冷枪)文字有市场,你这个老大学生都这么随俗。于是纯文学和通俗文学之争在我们之间展开。后来,她妥协:我没有你的功底,投降吧,服从吧。
有天,她缓缓地说出自己的人生。
她本来是个国营大型企业的工会主席。孩子高中毕业那年,丈夫和一个23岁的女孩有了肉体关系。
她以妻子的身份,也象个母亲,谆谆教导丈夫,你这样既违犯纪律,又有悖道德!
丈夫唯唯诺诺。但是三天后,她下班回家,女孩衣衫不整地从她的床上起来,还责怪她对外“透露”了“他们”的关系!
她冷静的教育女孩,想不到女孩扑向了她。她忍无可忍,扇了女孩一巴掌。使她心痛的是丈夫护住女孩,把她一掌推上好远!
她说,男人的那一掌击碎了她20年的沉梦!
她离开了自己经营了多年的老家,带上儿子和老母亲。
她辞职了,因为儿子考上了另外一个城市的大学。——她伴在儿子就读的城市,办了一家宾馆。
她用伟大的母爱,茹苦含辛地、自强不息地抚育着一个失去父爱的共和国的大学生。
从此,她就走了下海经商的道路,成了董事长。
进入冬天,她来消息说,自己感冒了,住进医院。
一个星期后,她说自己患的可能是肺癌!
又一个月后,她发消息:要和我QQ对话。
我“履约”了。她发给我好多照片。要我帮她修饰,再发还给她。
我心里明白,她这是象刘备“托孤”一样在“托相”。因为她以前从来不给人照片的。
一张一张地接收,一张一张地发还。
有张照片是她在九嶷山下放鸽子。她张开双臂,裂嘴大笑,发梢都沾满鸽毛。放出的鸽子在她的头顶盘旋。我给照片命名:《疯女风鸽记》。
她说我挖苦她。又说好想到北京看望大哥。
我说,等你的病好了,我将在机场专候。
她儿媳视她为生母。经常跟她撒娇。她们还合用一个QQ。
我后来就只能在QQ上向她的儿媳打听她的情况。女孩子不断在QQ里给我通报她妈妈近况。
再后来,QQ上已经没有人出现。我打电话,同样总是关机。
再后来,我见到QQ上留言:妈妈困难。
四个字象四条蟒蛇,噬咬着我这个朋友的心!
我不相信!拼命地发问:到底怎么样了?没有下文。
我不相信!拼命地打手机。但是每次都是打不通!
我顽固地坚持了一个月!
此刻,我遥望着首都机场的方向,我在缅怀一个苦难的、坚强的灵魂。
寒风,在我的耳边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