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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槐树上的那口钟》
作者:北京诗鸽 文章来源:本站原创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06-9-22 1:53:24

《老槐树上的那口钟》
作者:北京诗鸽

      夜雨融合着哀思,掺杂着眼泪,缠绵的滴滴嗒嗒。
    垂挂在老槐树上的那口大钟,淌着苦涩的泪水,呆呆地注视着大地。

    当湿漉漉的夕阳从汗渍的脊背上滑落的时刻,当锤与钟撞击的瞬间,他倒下了,倒在了树旁,倒在了钟下。那支粗糙的长满硬茧的大手,仍紧紧地握着那把沾满泥土的铁锤,一支空袖管扁扁的,像是丢弃的“易拉罐”被人重重地踏过,皱巴巴地摊在泥水里。
    钟,默默地垂挂在树上,它像一座丰碑,钟上的斑斑点点似碑文,刻下了他的昨天。 
    昨天,在硝烟弥漫,战火纷飞的朝鲜战场,17岁的他,把一支胳膊留给了那片焦黑的土地。他却风趣地说:“等到明天,鲜花会在那里开放,蜜蜂会在那里采蜜。” 
    他回到了祖国,扑进了母亲的怀抱。母亲抚摸着儿子的断臂,眼睛里闪动着晶莹的泪花。他从怀里取出一枚金质奖章,戴在母亲的胸前,“这个留给您”。然后指着竖立在身边的大炮弹筒说:“把它留给我。”
    老槐树上挂着的那口大钟,就是他用这颗炮弹筒雕琢而成的,在那里整整挂了三十五个春秋。
    当钟声第一次在旷野响起,一幢幢宽敞的厂房,一排排的职工宿舍、食堂、幼儿园便在这片荒凉的土地上崛起,他也就成为这个军工企业的第一位敲钟人。
    太阳像一个燃烧着的大火球,在厂房的脊背上滚动,灿烂的阳光洒在被清水淋浴过的水泥地面上,泛着片片鳞光。
    他和往常一样伫立在那棵老槐树下,手里握着一把铁锤,胸前挂着的老怀表“嘀嗒、嘀嗒”地走着,一支空袖管在晨风的吹拂下飘动。
   “铛、铛、铛”钟声响起,这钟声似军号吹响。顷刻间,厂房里机声隆隆,马达轰鸣,汽锤喘着粗气怒吼着,钢花飞溅,钢水映红了张张笑脸。此时,他和往常一样,为职工的自行车补胎、打气,修理半导体、传电话、送电报、发报纸,忙得汗流浃背,这一切似乎已成为他的份内事。他还时常为厂里的年轻人牵线搭桥做“红娘”,喜糖没少吃,喜酒也没少喝,可他自己始终还是一条“光棍汉”。有人为他说亲,他总是指着大钟说:“有这颗‘大炮弹’做伴儿就满好嘛。”          
    
    他对钟有着一种特殊的感情。在大跃进那年,曾有人要把大钟投进钢炉,是他站在人群中,扯开上衣,露出断臂和斑斑伤疤,倾诉钟的来历。当人们悄然离去后,他抚摸着大钟,第一次流下了眼泪。
    
    夜雨不停地下着,被风搅浑的雨水,涌上了路边的便道。记得也是这样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他为了送出一封电报,一支脚踏进了没有盖儿的井里,骨折了。他顽强地爬起来,从衣服上扯下一条布,用嘴和手熟练地把布条紧紧地系在伤口处,一瘸一拐,一蹭一挪地把电报送到了收报人的手中。
    
    没几天,他又出现了。他依然站在老槐树下,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军衣穿在身上,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跳在上面。一支腿被白白的、厚厚的石膏紧裹着,胳肢窝下夹着的拐杖支撑着他的身躯。“铛、铛、铛”钟声继续在工厂的上空回荡。
    
    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永远也忘不了,钟声曾把人们从睡梦中惊醒,奔跑出抖动着的房屋,避免地震带来的灾难。人们忘不了,钟声唤来了正在吃晚饭的男女老少,扑灭了库房的那场大火。
    
    救护车向医院方向急驰,他从昏迷中醒来,慢慢地睁开眼睛,突然他奋力地欠起身子,手微颤着指向车窗外,嘴唇翕动了两下:“钟,钟······”
    
    他走了,走的是这样匆忙。
    
    风在微吟,雨在低唱,垂挂在老槐树上的这口大钟,默默地淌着泪水,为 他——一个普普通通的共产党员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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