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涨价
同在一个社区,住平民楼的老张和住别墅楼的邹教授都被居民推选为社区“总理”选举“评议委员。”老张是社区的常客,几乎所有的人都认识,在一阵嘻嘻哈哈的玩笑之后,自己倒茶,找地方坐下,跟同来开会的老王委聊天。坐在他身边的邹教授则是社区的贵客,社区成立以来第一次上门,对邹教授在百忙之中,抽出宝贵的时间支持社区工作,新当选的社区头头们十分感激,再三表示衷心感谢,殷勤服务,端茶倒水,请他坐在上席。
老张跟老王谈起在早点摊上过早惹的窝囊气,就牢骚满腹,破口大骂:“怎么回事?我带一块五毛去买热干面,老板娘说什么也不卖,昨天还是一块五,今天怎么二块?问题是我兜里只这多钱,搞得我下不了台,明天说什么也不吃热干面了。这他妈也太邪乎了吧!”
“岂止是热干面,粉条也涨了,连面窝都涨了一毛!他们像是约好了似的,一起涨。”老王也深有感触道:“上个月,政府给我们这些死不了的老家伙们加了几十元钱,这好,打劫的全来了,这也涨,那也涨,政府咋不管管,那些公务员拿高薪,吃干饭的呀!”
“哼,加那点钱,不够这么一涨的,油涨了六块,面涨了二毛,米也涨了一毛,肉也涨了:早上老伴割肉,回来嚷嚷说不对劲,平时六元一斤腿前肉的,怎么多了五毛?再加上水费、电费、煤气费一起涨,趁火打劫,支远远大于出,不如不加!靠那点退休费怎么活呀!”
老王愤愤不平地说:“是难,儿子下学年的学费我还在发愁,老伴气管炎又发了,不敢上医院,打一针就要上百元,你说怎么办,唉!”
老张一拍桌子,说:“这些人真没有良心,根本不管老百姓的死活。既得利益集团财产无限扩大,老百姓的一点少得可怜的家底全被掏空了。”
他们的牢骚和怨气,让坐在一旁的邹教授再也听不下去了,皱起眉头,反驳道:“话不能这么说嘛,改革是有阵痛的,必须付出一定的代价,为了国家、民族的整体利益发展,必然会触动一部分人的利益,在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同时,另一部分人会作出牺牲,要顾全大局嘛。岂能怨天怨地,不负责任地乱讲怪话!”
“顾全大局?”老张不满地说:“您是教授,高高在上,有机会的话,您到我们平民楼这边走动走动,看看我们的真实生活。什么是阵疼?为什么改革的痛苦事总摊到我们的头上,你们总能见到最幸福的事?改革开放快三十年了,我们仍然没有摆脱贫困,享受不到改革的成果,体会不出改革带来的任何好处,阵疼是有期限的,不能无限放大和延长呀。”
邹教授耐心地说:“目前市场价格有点浮动,这本是市场经济下很正常的现象,不值得大家如此惊恐嘛。猪肉也好,食用油也罢,不管是大米还是面粉,都是农副产品,价格调整也是回归正常的反映。你们知道,过去几十年,我们的农产品价格是偏低的,低得农民不愿意种田,没有真实地反应农业成本,现在国家收购价提高,农民获得了实惠,价格在可控制的范围内有所上扬,这一点也不可怕,既不然影响到我们的基本生活,也不会造成社会的动荡,你们支出最大的部分还是商品房、医药和教育。对吧,我知道,你们那边都是拆迁户,是负债购房,要承受巨大的债务压力,对于公用事业费用、农产品上涨特别敏感,这我能理解,关键是要有一个良好的心态。政府只能从宏观上制控,价格还是要靠市场调节。”
“邹教授,您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老张对教授的一番宏论不以为然:“您一月的薪水是多少?少说有个三、五千吧?肉涨五毛,热干面涨三到五毛,对您来说,只是少了根毫毛,根本不算什么。可对我们这些只有五、六百元退休金的老人来,就不能不是大事。要是您的薪水跟我们差不多,我料到您就不会说得这么轻松了,老百姓过日子,不能不精打细算,掰着每一钱过日子,柴米油盐,那一项不关系到老百姓生存大计?您说的那些我们不懂,我只知道,所有的部门和商家凑一块涨价,虽然价的幅度不是太大,可加在一起,谁能承受得了?我最反感每次政府出台涨价措施,总有那么一些既得利益的专家们跑出来鼓噪,摆一些跟老百姓根本说不通的大道理,装腔作势,愚弄百姓!”
邹教授苦笑地摇摇头,新选上来的居委会主任娟子连忙上前陪笑脸,暗暗地捅了老张一下,说:“邹教授,您难得来我们社区一趟,别听他们发牢骚,来喝茶。”
“没有关系。”邹教授端起茶呷了一口,脸色极为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