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格雷斯”号风帆训练舰上的学员正在站泊。 邓冉子提供

邓冉子（左）与“萨格雷斯”号舰长门德斯。 邓冉子提供

　　7月27日，海军工程大学学员邓冉子从日本东京，登上了葡萄牙风帆训练舰“萨格雷斯”号，途经种子岛、长崎、仁川等港口，8月20日随舰访问返回了上海。

　　随风帆训练舰环球远航是许多国家海军培养学员的重要方式，这对于学员熟悉大海，锻炼学员的勇气和胆量，培养他们的团队协作意识和领袖精神，具有重要意义。被喻为“浮动的大使馆”的葡萄牙风帆训练舰“萨格雷斯”号已服役73年，访问过140多个港口。今年1月15日它从本土里斯本起航，预计历经11个月，计划航程36000海里，完成19个国家29个港口的环球访问。此次航行的目的是庆祝南美自由运动，同时为了参加2010年上海世博会以及纪念葡萄牙500年前远东航海活动。

　　“萨格雷斯”号航行途中邀请了中国、英国、西班牙、意大利、美国、德国、加拿大等13个国家的军官和学员参加环球航行。

　　受邀的学员、军官都是各国海军中的优秀分子。中国的受邀学员邓冉子曾历任海军工程大学学员旅政工办副主任、学员队兼职副教导员、外训系兼职参谋，还曾随舰出访过韩国和日本。

　　看似随意的舰上生活

　　“萨格雷斯”号舰长89.5米，舰宽12米，满载排水量1893吨，轻载排水量1536吨，共有梯形帆10面、三角形辅帆11面、梯形辅帆两面，帆总面积1971平方米，用帆航行最大航速16.5节，载舰员139人。

　　邓冉子登上“萨格雷斯”号后发现，舰上有专门的学员住舱，床铺分为上中下三层。但是和中国海军学员宿舍不同的是，“萨格雷斯”号的舱室里到处可见随意悬挂的衣物，鞋子、被褥也是随意摆放。葡方学员奥古斯图告诉邓冉子舰上内务整理没有特殊要求，邓冉子便按照国内整理内务的习惯，把被子叠成“豆腐块”状。奥古斯图看到他整洁的床铺时，笑着说：“冉子，你弄得这么整齐还睡不睡觉？！”“这是我们的习惯。”邓冉子说。奥古斯图将信将疑，邓冉子拿出电脑给他展示中国军校生活的照片，这位葡萄牙水手接连说“不可思议”。

　　为了方便管理，舰上每名舰员都有自己的编码，邓冉子为296号。舰员外出时，只需把自己的编码牌挂到一块板子上的“外出”一栏，回舰后再取回，值更官从中就可以清楚地掌握全舰人员的情况。

　　值更之外的空闲时间里，葡萄牙海军学员颇为随意，早上7时吹响起床哨，由于距离早点名还有一段时间，很多学员会“赖床”。空闲时间，他们干脆躺在甲板上，晒着太阳舒服地眯上一觉。这种“待遇”在国内的训练舰上是不可想象的。但是一旦到了训练时间，整个舰上的氛围就大不相同了。

　　中国学员太可怕了

　　“萨格雷斯”号风帆训练舰上葡萄牙学员的训练考核异常严格。每次靠港后随即进行考核，内容主要是航海避碰规则，满分20分，学员必须得到14分以上才为及格。一旦未能通过考核，就取消停靠期间的外出，直到考试通过为止。

　　据舰上的葡萄牙海军学员介绍，葡萄牙海军学校位于里斯本市郊，在校学员不足200人，分为4个年级。入学之初，学员们要接受两个星期的陆地考核和一个星期的海上考核，内容涉及海上游泳、舢板等技能，淘汰率高达36%%。

　　用六分仪测量天体高度定位“萨格雷斯”号的舰位是舰上考核的重要内容之一，也是最难的考核项目之一。在中国海军学员的培养过程中，这些航海技能也是每名学员必须掌握的内容。

　　一次，舰上组织学员使用六分仪观测太阳高度角，一名教员将六分仪递给邓冉子，问他：“会不会使用？”邓冉子从棱镜误差、分度误差、中心误差等不可修正的器差讲到垂直误差、准直误差等可修正的误差，在讲解过程中对六分仪进行了校正，然后使用六分仪测量了太阳高度角，结果正确无误。

　　邓冉子航海专业技能高超的名气在“萨格雷斯”号上不胫而走。一天，航海长将邓冉子带到海图室，问他能否协助自己制订抵达上海的航行计划。邓冉子结合大二、大四随舰实习的经历，给航海长出了两条建议：第一，黄浦江并不宽阔，行船繁忙，航行时要特别注意规避；第二，江上有桥，要确保“萨格雷斯”号45.5米高的桅杆安全通过。合理的航线很快确定，航海长对邓冉子说：“你对航海很有研究，我相信如果你学习航海的话，一定会成为一名非常出色的航海长和舰长！”

　　“萨格雷斯”号风帆训练舰上有各种各样的帆，一根桅杆上的帆全重达1000公斤，每次升帆需要20名男舰员参加，然后由一名军士长吹哨子发布不同的命令将帆升上去。一次，一名军士长把缠了一半的缆绳交给邓冉子系紧，邓冉子动作熟练地完成了。军士长好奇地问道：“你曾经训练过吗？”“没有，我两天前看你系过啊。”邓冉子回答。这位军士长不由得感叹：“中国学员太可怕了！”

　　我不会忘记你这位中国学员的，因为我恨你

　　“萨格雷斯”号风帆训练舰上有一句名言：“你有能力和聪明不一定能成为出色的军官，态度决定一切。”

　　登上“萨格雷斯”号后，负责登记人员信息的葡方学员奥古斯图问邓冉子是军官还是学员。邓冉子了解到军官和学员在“萨格雷斯”号上有着截然不同的待遇。如果是军官，每天只需值更4小时，其余都是休闲时间，睡觉、看电影皆可。但若是学员，则需要与舰上的水手们一起执行各种艰苦的任务。

　　邓冉子是海军工程大学“4+1”合训学员，今年7月毕业时已被授予海军中尉军衔，但是为了体验“萨格雷斯”号上的生活，了解更多的葡萄牙海军学员的训练情况，他报告自己是“学员”，从而成了舰上唯一的“中尉学员”。智利军官赛萨知道后非常惊讶地说：“我们被选派出来参加此次航行，已经证明我们是本国海军中非常优秀的军官了，你其实无需在这里证明什么，为什么还要像学员一样辛苦呢？”邓冉子告诉他：“中国海军还没有大型风帆训练舰，我希望能在这里了解更多的关于风帆训练舰的情况，回国后才能为我国海军提供一些有益的经验。”赛萨感慨地说：“中国海军应该为有你这样的军人而感到骄傲！”

　　在海上航行值更中，邓冉子主动要求参加很多舰上任务，他利用休息时间，用英语和值更官交流，学习最原始的、依靠双眼观测海况的航行方法；海图作业时，他与葡萄牙学员交流海图作业的方法，相互介绍一些画图的小窍门，丰富自己的海图作业技能；在海上进行海洋气象报告、天文航海定位训练中，他与葡萄牙学员一起推测气象海况、计算舰位。

　　训练舰抵达上海港前，轮到邓冉子所在的小组负责一天的航行小节汇报会。依照惯例，这种汇报会需要制作幻灯片演示文稿，邓冉子“包办”了演示文稿，他制作的幻灯片中，内容不仅包括“萨格雷斯”号全天航行中各个部门的情况，还有第二天的气象、航道情况，同时还制作了中国国情介绍、上海景点简介、世博园游览计划、公共交通图表以及简单的汉语学习等内容。当晚，舰长评价他的汇报会是航行中最成功的一次汇报会，今后实习学员制作的幻灯片都要达到这样的水平。汇报会后，葡方学员弗拉让笑着对邓冉子说：“我不会忘记你这位中国学员的，因为我恨你！”

　　风帆训练舰上的“中国海军热”

　　“萨格雷斯”号离开仁川港前往上海的途中，在舰上的酒吧里，大家开始把话题集中到中国海军上。邓冉子拿出笔记本电脑，接入酒吧里的电视机，然后开始播放去年4月23日在青岛举行的人民海军成立60周年海上阅兵式，酒吧里不时传出一阵阵的惊叹声，水兵们很快将酒吧围得水泄不通。

　　趁着大家的兴致正高，邓冉子站在电视机前，开始当起了主持人，为大家讲解中国海军的概况以及部分参加海上阅兵式的中国舰艇的情况。当墨西哥的风帆训练舰出现在电视屏幕上时，不少葡萄牙学员大叫起来：“为什么不是‘萨格雷斯’号呢？”有的学员甚至认为，没能在多国海军舰艇中发现葡萄牙海军军舰的身影是莫大的遗憾。

　　第二天，不少学员要求邓冉子在酒吧将海上阅兵式再播放一次。“萨格雷斯”号上迅速掀起了一股“中国海军热”，“CHINA NAVY”也成了航行中大家谈论最多的话题。

　　“萨格雷斯”号的环球航行中，不断有学员加入进来，也会不断有人离开。每位中途离舰的国际学员都会收到邓冉子赠送的一枚“海军工程大学”的校徽，这些学员总是当场戴在胸前，很多学员称之为“最珍贵的礼物”。加拿大学员奥克斯李结束远航收拾行李回国时，他拉住邓冉子，从箱子里拿出一顶贝雷帽，将缝在上面的帽徽用小刀割了下来送给邓冉子。美国学员阿历克斯临下舰时送给邓冉子一件安那波利斯的纪念T恤，并摘下肩章送给邓冉子，他握着邓冉子的手说：“愿我们做永远的朋友。”

　　你一定能拥有属于舰长、将军特有的荣耀

　　门德斯是“萨格雷斯”号风帆训练舰的第17任葡萄牙舰长，他是3个孩子的父亲。上舰第二天，门德斯舰长就交给邓冉子一部单反相机，请他担任舰上的“摄影师”。因为有摄影基础，邓冉子的照片令舰长很满意。他告诉邓冉子，远航中拍摄的这些照片将在“萨格雷斯”号回国后被放到“萨格雷斯”号风帆训练舰的网站上。

　　在“萨格雷斯”号上，被舰长邀请共进晚餐是对舰员的最高礼遇，这也是一种奖赏。邓冉子、一名东帝汶学员、一名日本学员最后接到了舰长的邀请。

　　在风帆训练舰停靠上海港的前一天下午，门德斯舰长找到邓冉子说：“我现在需要你给中国海军上海的联络官打电话，讨论靠港后一些活动的安排，请你给我当中文翻译！”拨通电话后，舰长就把电话交给了邓冉子。邓冉子按照舰长的要求与上海基地的联络官进行了沟通，并把信息翻译给舰长。通话结束后，舰长拍着邓冉子的肩膀幽默地说：“邀请一名中国学员上船，真是明智的选择！”

　　“萨格雷斯”号停靠上海后，舰长为国际学员举行了送别仪式。仪式上，门德斯舰长高度评价了邓冉子近一个月的航海训练，他说：“你是一名非常优秀的中国海军军人，你很年轻，只要你不断努力，相信在将来你一定能拥有属于舰长、将军特有的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