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士在搭设单兵吊床 郝 琎摄
何时睡、在哪睡、如何睡,全由战场说了算。
成都军区某团八连穿越热带丛林强化实战生存能力——
枕戈待旦:作息时间战场说了算
潮头观澜
离开“野营村”,告别“帐篷阵”。在热带丛林作战,睡觉是大问题——既要克服恶劣环境,又要时刻提防无处不在“敌人”的威胁。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一支时刻想着打仗的军队,头脑里没有“空白时间段”。成都军区某团把睡觉当做训练来抓,用实战标准训练“会睡觉的兵”,无疑是对枕戈待旦的新诠释。(柳 刚)
盛夏清晨,滇西丛林,山间浓雾未散,记者便跟随成都军区某团八连向丛林深处挺进。
此行,不带帐篷、被褥,却要在丛林中生存两周。如何睡觉?这个问题萦绕记者心头。
“进林子打仗,以天为被,以地为席!”连长赵应权爽朗作答。
就地取材,夜宿“丛林屋”
“就地宿营!”一路疾行,黄昏时分总算盼到赵连长的命令。
两腿像灌了铅一般,记者一屁股坐到湿漉漉的腐叶上。四下张望,树木茂密遮天,并无容身之所。
“这怎么宿营?”此时,二班战士四散而出,选出两排小树,削去枝叶,压弯树干,对接成拱形,用背包绳捆成骨架,再铺上雨布、伪装网,盖上树枝。眨眼间,一座弓形“丛林屋”变戏法似地呈现在记者眼前。
“以往野外驻训,都住在帐篷里,这次可指望不上了。”赵连长陪记者在宿营地走了一遭,各班“丛林屋”千姿百态:有用两件雨衣拼接的双人屋,有用木桩支撑的锥形屋……
回到二班,“屋”内已铺上厚厚一层树叶,周围还撒了雄黄、石灰,以防蛇虫。班长余登科告诉记者,在丛林宿营,就地取材搭设简易住所,不过是基本功,难就难在如何适应“丛林屋”。
“白天一身汗,晚上打冷战。”入夜,气温急剧下降。不一会儿,雨滴噼里啪啦打在芭蕉叶上,不时从“丛林屋”顶的缝隙中滴落脸颊,凉意逼人。
在雨滴中,记者也渐渐进入梦乡。
没想到,半夜,排长杨兴斌突然闯入,一把拽起熟睡的余班长:“马上完成夜视仪灵敏度调试!”
余班长钻出睡袋,飞快操作放在一旁的装备……
入睡快,清醒更快,目睹余班长“零卡壳”的衔接状态,记者暗自佩服。
林间睡吊床,武器不离手
天还没亮,记者便被身边战友叫醒。连队接到命令:马上赶往15公里外的指定地域待机。
大伙快速将宿营痕迹抹得一干二净,而后向山林深处奔去。
喘着粗气,记者勉强跟上了队伍。指导员易湘关心地对记者说:“不习惯吧?昼伏夜行、频繁转移,这都是丛林作战的家常便饭,敌人随时可能进行突袭,很难睡得安稳。”
到达指定地域,连队就地休整。除警戒哨兵外,官兵们纷纷从背囊中取出防蚊吊床。短短两三分钟,树林间高低错落挂起数十个吊床。
“别看吊床挂起来快,其中大有讲究的。”余班长边帮记者挂吊床边介绍:
位置——指挥员居中,重火力靠后,吊床与吊床间隔不能太小,就近要有可依托物或挖设的散兵坑;
睡姿——仰卧,不侧睡,武器不离手,拉链扣置于手侧,一旦有情况,能立即从吊床翻身到地面。
说来容易做来难。记者躺上吊床,初时晃晃悠悠尚觉惬意,不久便感不适,翻身也颇费力。时间一久,晃得有些头晕,像坐船一般,加之白昼的阳光,明晃晃射到脸上,更叫人睡意全无。
“空袭!”闻令,大伙嗖一声钻出吊床,呼啦一下散在了林间。记者刚反应过来,就不见了官兵人影……
此后一天,连队走走停停,接连遇到战术情况,最长一次休息约1个半钟头,最短一次只有15分钟。“打仗就得如此。”易指导员对记者说,“过去驻训,作息时间规规矩矩,和营区没啥两样,如今走到哪打到哪,作息时间‘战场’说了算。”
几天下来,记者也渐渐习惯了这样零碎的睡觉方式。战斗和准备战斗,军人注定只有这两种状态。
栖息树梢,睡前“打草惊蛇”
第8天,连队接到命令:化整为零,以班为单位避开大规模“敌”搜索分队。
记者与二班一道。为了躲避“敌”搜索,大伙采用既简便又安全的宿营方式——睡在树杈上,既防野兽,又防敌袭。
除担负警戒的哨兵外,其余人分别挑选不同树木“栖息”。只见大伙分别选好一枝既隐蔽又结实的树杈,却并不急于睡觉,而是反复用木棍敲打周围的树枝。
这是干吗?记者心生疑窦。此时,一条黑影从一棵树“飞”向了另一棵,像离弦之箭。
“有蛇,别动!”余班长大声喝道。惊得记者汗毛竖了起来。
“竹叶青!”危险过去,余班长长出一口气,认真告诫记者,“睡在树杈上,一定要先打草惊蛇!”记者这才明白大伙敲打树枝的用意。
按照余班长指导,记者小心翼翼爬上树,再三检查周围环境,方才背靠树冠,缓缓坐于树端。
余班长怕有意外,与记者在同一棵树上相邻而“居”。为防睡梦中跌落,他用麻绳将记者和武器捆于树上。
这样的睡眠方式很难在短时间适应。树干粗糙生硬,绳子勒在腰间,挪也不敢挪,唯恐掉下树去。哨兵换过两次,记者仍未睡着。
此时,天空突然划过一发红色信号弹。哨兵尚未报警,余班长已条件反射般端起步枪,半蹲在树杈警惕地望向信号弹发出的方向。
“睡帐篷可练不出这样的警惕性!”看到这儿,记者心中感叹:敏锐的战场意识也是军人的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