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六十年代的人,大多怀有浓厚的军人情结。可以说我尤为甚者。
前些日子,翻出二十年前的日记,细数太多的心思,发现很多的快乐都源自于军梦和军情。但结果却如同并进的两条平行线,始终不能交汇。这对于我来说,无疑不是一生的遗憾。
先从高考时说起。年少时蕴藏着的萌动,让我在填写高考志愿时,毫不犹豫地填写了几所军校。我曾在日记中这样写到:“今天报考军校生体检。经过一番严格的检查后,我基本算顺利通过了。我喜悦的心情,象正在绽绿的白杨树,已经耸立在绿色的军营。剩下的仍需最后文化课的拼搏了”。最后的结果,因为分数的差异我却进了我并不喜欢的医学院。我的军梦暂时破灭。
梦尽管破灭了,我却有意或无意地从诸多军人朋友身上,延续和享受着军梦。回头看看,要好的几个知心朋友,竟然都是军人,或曾经是军人。
儿提时的玩伴,我上大学时,陆续断了书信来往。但进部队的两个,我却始终没有放弃过。他们几乎每周都寄信给我,细说部队生活的苦和乐,我的心也随着字字句句起伏澎湃。有时还会联想着电视里的镜头,把主人公换成他们和我,在心里演绎着,幻想着。然后,写几句酸诗,象这样的:
你啊
军号荡漾在心田
我呢
却被铃声敲碎梦想
军旗映红了你的脸庞
枯燥的医学名词
填满了我的心房
让我无法企及远方
大二的那个寒假,我带着对军营的向往,接受了其中一个的邀请,只身来到他所在的部队。我一改往日矜持的作风,和热情的战士一起唱军歌,一起堆雪人。更有好心的军姐误把我当作他的女朋友,我也一反常态,不作解释,而是甜美的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在他送我返程的路上,车抛锚了,满眼是白雪覆盖的茫茫戈壁,寒风舞动着沙雪。我们如同置身于仙境一般,忘却了恐惧和寒冷,尽情地吮吸着雪的清香,然后看一轮红日从戈壁滩瞬间腾起。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身体随着车轮在雪堆里的挣扎声前后摆动,似乎这样就能推动车头前进。他也被我逗笑了,说:“唉,当年被困阿里的时候,你也在就好了。我们肯定不会愁眉不展了”。现在想起,一种久违的愉悦还深深滋润心田,嘴角依旧会泛起甜甜的微笑。
......
无需质疑,可以说,他们的军旅生涯丰富和改变了他们的人生,也伴我走过了那段难忘的青春岁月。
更值得回味的是我的两个大学时同宿舍的挚友,我分别称之为大姐和三姐。大姐毕业后直接到了酒泉卫星发射基地,三姐呢,回到了西安,嫁了个军人之后,又考如军医大读研读博,博士后之后就职于海军总院,她是穿完了橄榄绿又着海军蓝。去年,我们三个相聚在大姐所在的基地,我感慨万分,“人啊,也许是命,你看你们两个,哪个有我走路精神,办事利落。但最终彻底无缘于军营的只是我了”。然后,埋怨大姐为什么不给我留意一个进军营的机会。呵呵,总之,这种遗憾不是在图求什么,而是心中的梦想彻底绝望之后,由衷产生的。可人生不能重新选择,岁月已经让我没有了选择,但我的军梦依旧在,军缘亦然浓。
不是吗?在岁月飞逝二十年多年之后,很多年没有见面的同学朋友重逢,短暂的欢笑之后,也就心各一方了。然而,我的那两位曾经是军人的儿提玩伴依然亲切,他们时常会打个电话,象兄长一般“最近乖不乖?腿还疼吗?不要太好强了,一定要听话啊!”我呢,也就安心享受着这种军人式的关心和问候。另两位姐姐,大姐常常是军人式的训斥“你怎么还搞不清自己应该怎么办?在这件事上,你咋这么黏糊”真的很奇怪,这些话如果出自其他人,我是不会接受的,但对于大姐,我总是欣然听着,依旧在最痛苦和无助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三姐呢,有些书呆子气,她很少主动给我们打电话。但我给她的定论是:“即便三年不联系,见面时依旧亲切,没有距离”。在酒泉基地的相聚也验证了我的这种感觉。我们三个中年女人,畅游在弱水河畔,竟会象小姑娘一样跳跃着唱歌,徘徊于胡杨林中,呐喊着岁月的无情,踯躅在发射架下,感叹着心中的梦想。那种无拘无束,真是一种心灵的彻底释放和休整,这种缘分,拿句俗语说,真是妙不可言。我想,这种和谐默契,一方面缘自他们在军营里铸就的特殊的真诚作风,另一方面,缘自我自始至终对军人的崇拜和信任。是这样的,的确是这样。
在我就要结束我这篇随感的时候,心中一直在孕育着一个执着的梦想。不说了罢,让时间去诠释我的这个梦想吧。
不论怎样,我会坦然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