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带着好奇而新鲜的渴望,走向橄榄绿,踏上军营路,去撞击生命的火花,在军旅途中你渐渐找准了“奉献”这一航标。你并没有惊人的壮举和显赫的功勋,整天只是在你的岗位上默默地带兵训练,一顶大沿帽下闪着一双机警憨实的大眼睛。但,从你的眼神中看不出一丝悔意,有的只是自豪和骄傲。因为有了你,城乡才有了和谐,城乡才有了安宁,城乡才会繁荣,人民才得以安居乐业。在岁月的流逝中,你成熟了,城乡繁荣了,而你却要在这个结满硕果的秋后光荣退伍。那天,下起了冬天的第一场雪,雪地上留下你的一串坚实的脚印。
沉默的脚印不厌倦地向前延伸而去……
从参军到退伍,在短短的三年里,班长和所有这个时间段年龄段当兵的军人们,完成了保家卫国服兵役的神圣职责,即将步入人生新的历程。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就在我刚被任命班长不久,老班长退伍的命令宣布了。
那天,指导员在全连作了为期半个月的“退伍教育”总结报告后,宣布了这一命令。和许多即将退伍的老战士一样,我分明看到,老班长的眼睛里也浸着泪花。男儿有泪不轻弹。许是气氛的感染,抑或是战友们离别之情,我们不走的战士也哽咽了。
晚饭连队加餐,那场面那气氛至今难以让我忘却。偌大的饭堂里,一会汹涌波涛,一会涓涓溪流,一会冲上浪尖,一会步入低谷,此起彼伏。鼓励、安慰、笑骂、怨恨、懊恼、歉意、畅想、憧憬,统统的一股脑的在老兵们的酒盅(缸子)里荡漾着。
“战友战友亲如兄弟,革命把我们召唤在一起,你来自边疆,我来自内地,我们都是人民的子弟……”“再见吧妈妈,再见吧妈妈,军号已吹响,钢枪已擦亮,行装已备好,部队要出发,你不要悄悄的流泪,你不要把儿牵挂,当我从战场上凯旋归来,再来看望亲爱的妈妈……”
军人们用竹筷,用小勺子,用军人自己特有的方式,有节奏的敲打着碗和盘子,一首歌儿接着一首歌儿,从入伍踏入军营,第一次摸枪,第一次站岗,第一次实弹打靶,到第一次把立功喜报寄回家乡,恨不能在一个晚上,用歌声去穷尽军人的戎马一生。唱着喊着,那豪放、粗犷、富有激情发自内心的军歌,和着从农家买来的纯粮食酒,一次次把战友们送回到那激情燃烧的年月。
记得那次连队投实弹,一个新兵由于紧张过度,把手榴弹投到了自己的头上方,眼看着手榴弹就要直上直下的落到新兵脚下爆炸的瞬间,是老班长冒着生命危险冲上去,把手榴弹扔向远方;还有那次野营拉练,到后来老班长几乎给全班都背过枪,而他自己脚上却打满了血泡……
最艰苦的地方,总有那战士的刚强,勇士的肩头肩负著多少人心头的崇仰。谁不知道生命的可贵?谁没有幸福渴望?你默默无闻的足迹写下不朽的篇章,你和我们同在,把美好未来开创。你是国魂是军魂,你是中华的铁骨脊梁。在这首军歌里,折射出千千万万个老班长的身影。
从孩提懂事到学校到部队,回想起来,这个世界里再也很难找到部队里那份纯真的友情,那份青春活力的凝聚,那份血与火的洗礼。真的!多少年过去了,出差和战友们聚会,哪一次不是喝的酩酊大醉,哪一次不是抱在一起,久久的相互用眼神传达着军营里的爱和情。此时此刻,军营里那热火朝天的训练场,那宿舍里的上下铺,那营区里的一草一木,无不可以唤起战友们的美好记忆。
深夜,老班长再一次给全班的士兵们掖一掖被角,然后就把全班的枪,擦了又擦,8支63式自动步枪和他自己的AK47式冲锋枪,让老班长一口气擦了个底朝天。能干的,能留下点什么念想的,他好像都干完做完想完了,他好像丢了魂似的。那晚,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些什么。他端详着似乎是熟睡的我,端详着全班每一个战士,想着他们的优点、缺点,想着他们家人的嘱托。我真的是很不忍心的,泪水从我的眼角,从全班的眼角悄悄的涌了出来。其实,我根本没有睡着,我们全班都没有睡着,为的就是能再让老班长给我们掖最后一次被子。
营区临近农舍里雄鸡的啼鸣,把远处温泉峰后面的一抹鱼肚白就唤了出来。他看着腕上的表,喃喃念叨着,还有几个小时了,就要离别这里的一切。
从营区到车站,锣鼓敲的震天。我们拿着老班长的简单行囊,一床洗的已经看不出原来颜色的被子(包),一个跟了他三年的旧帆布旅行袋,然后是一身戎装。左肩右斜已经发白的军用挎包,右肩左斜在武装越野中被磕的斑驳陆离的军用水壶,一条褪了色的武装带,紧紧的束在他那坚实有力的腰际。
火车的汽笛拉响了,战友们在泪水中相拥握别。一双双粗壮有力的大手,在站台上挥舞,人们的视线开始模糊,但站台上激情洋溢的歌声,把这群来自五湖四海二十岁上下的士兵们的心,却紧紧的连在一起。此刻,在军营里建立起来的战友情预示着,无论谁走到哪里,走到天涯海角,只要祖国一声召唤,我们还会义无返顾的聚集在一起,扛枪、打仗、保卫人民的家园。
送战友、踏征程,默默无语两眼泪,耳边响起驼铃声。
路漫漫、雾蒙蒙,革命生涯常分手,一样分别两样情。
战友战友亲爱的弟兄,当心夜伴北风寒,一路多保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