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咖啡 作者：钟钟
一

　　这下你走向世界了，可以泡外国妞了。

　　这叫什么话？

　　如果忍受不了孤独，你可以找个临时女友。我不会怪你。

　　是你自己想找个临时男友吧？是拿我做借口吧？

　　我只爱你一个，我不会。

　　记得每天给我一封热情的伊妹儿，好不好？

　　不忙的话，一天三封；忙的话，一天一封。

　　好的，我会想你的。

　　我也是。

　　一定记得，不能背叛我，从精神到肉体，都不能。

　　如果你每天都回我的信的话，我就记得；否则，我就不记得。

　　坏女孩。

　　肉麻，都三十的人了，还女孩男孩呢。

　　一年后我回国，我们就结婚。

　　去巴黎干什么啊？

　　工作啊，还能干什么？

　　别去了吧，那儿有什么好研究的。

　　研究咖啡，你知道我最喜欢喝咖啡了。

　　不会在研究咖啡的同时研究浪漫吧。

　　好了，别任性了，飞机要起飞了。

　　我就是要缠着你，让你走不成。

　　

　　在浦东国际机场送走了男友谢天龙，我独自一人驾着白色奇瑞QQ驶上了南浦大桥，和男友的对话像南浦大桥一样弯弯绕绕地在我脑中回旋往复。

　　和男友认识是在四川北路上的老电影咖啡馆，有一个香港女作家来上海签名售书，主办单位邀请了他，香港女作家是我的表姐，请我去凑人头。我一直没怎么发言，因为我不懂文学。在上海这个物欲城市，爱好文学的人可以列入国家重点保护的珍稀动物。我的沉默留给了男友很深的印象，他喜欢文静的女性；他的清俊留给了我很深的印象，我喜欢帅哥。分手的时候我们互留了联系电话和电子信箱。是谁先主动出击的呢？我已经忘了。可以肯定的是，我虽然是一个外表温和的人，但遇见真爱时我是从不退缩的。我们职业不同，但有一个共同的爱好，就是喝咖啡。我们常常去老电影咖啡馆，在初次认识的地方喝咖啡，各要一杯不加奶不加糖的现磨咖啡，让纯正的香味弥漫在淡淡的苦涩中，在一缕昏黄的灯光下，在沙沙流转的胶片声中依偎着看一部部的老电影……

　　

　　车子驶上了南浦大桥，我从后视镜里看见后面的一辆黑色奥迪车，贴得我很近地在开。“砰”的一声，等感觉到车被撞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我内心惊呼：完了，我亲爱的小宝贝！怒气冲冲地下了车。我的宝贝虽然是繁华大上海马路上档次最低的车，但却是我的除了谢天龙以外最亲爱的“亲人”——我的父母已经生病去世。车屁股上的保险杠被撞瘪了，大灯毁了，白色油漆也撞掉了一大块。气愤之余，我口不择言，像机关枪一样向他扫射着：“你的眼睛被枪打瞎了啊？你到底会不会开车啊？不会的话回炉去培训一下，我可没空教你。你的驾驶执照是不是花钱买来的伪劣证件？”

　　我气势汹汹的样子没有吓倒那家伙，那家伙踱着方步下了车，笑嘻嘻地说：“我还奇怪呢，怎么突然我就跟着你刹了车了。你车上贴的那句话怎么那么有趣呢？”

　　我气昏了头，忘了车后窗上贴了什么。我的视线从这个气定神闲的男人身上移到了车后窗：“好好爱我，等我长大了就会变成凯迪拉克。”这是谢天龙为我写的一句话，是安慰我不要自卑的意思。

　　“这就是你撞我的理由啊，这句话跟你有什么关系？简直是莫名其妙。”

　　“哈哈，直到现在我都觉得好笑，对不……”话没说完，他的手机铃声就响起来了，他接起了电话，严肃地和对方争论着生意上的事。看到他挂断电话，我刚想插话，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他没完没了地说话，又没完没了地接电话。也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我的火气又上来了，真想命令他关掉手机，但我什么也没说，我们各自坐回自己的车里等交警来理赔。交警来了之后，他好像是对交警又好像是对我说：“我有急事要处理，留一张名片给你们，明天再联系好不好？”

　　我不答应：“谁知道你是不是拿别人的名片来糊弄我？”他掏出金色的名片夹，名片夹在初秋的阳光下闪闪发亮，他从中抽出十几张名片说：“我会把别人那么多名片放在身上吗？难道我会未卜先知我的车亲密接触你的车？”

　　“那你留下身份证吧！”

　　“如果我带了身份证的话，早就留下了。”

　　我说不过他，只好也给了他一张我的名片，放他走人。交警像没事人一样站在边上看我们侃。他走了，交警也走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呆呆地拿着他的名片站在我的车旁：上海统一集团星巴克有限公司，市场部经理，蔡永祥。后面轿车的喇叭声一齐蜂鸣，叫醒了仍恍恍惚惚的我，我估计这个大忙人一定会彻底失踪的。

 
二


　　我从小就喜欢服装设计，大学里一有空就逛街，上海街头的美女如云，是天然的时尚画卷。我观察着都市里最新、最潮流的时尚事物，捕捉到有特点的东西就用相机拍下来。当时是无意识地收集素材，后来参加了一次校园服装设计大赛，没想到自己设计的一些服装款式荣获头奖。一千元奖金的成果极大地鼓励了我对服装设计的信心。后来大量地翻阅国外的服装设计刊物，结合自己对上海时尚的观察进行对比分析，写成了文章投给《上海服饰》、《瑞丽》和《都市丽人》等杂志。我没想到自己的稿子很受欢迎，每投必中，成了编辑们约稿的业余特约作者。

　　两年前在外企工作，上司丢了份文件，结果在我的办公桌抽屉里找到了。上司找我谈话，我拍案而起，对他吼道：一我没有窃取文件的动机和时间；二你有什么权力翻我的抽屉？！一怒之下我辞职，来到了现在的服装咨询公司，做上了自己喜欢的工作。我现在做的算是天气预报工作，是关于时尚的走向预报。国外有这个行业，直译叫“捕捉时尚者”，我们叫“时尚猎手”或者叫“时尚捕手”吧，有兼职做的也有专职做的，我算是专职“捕手”了。

　　下午，我正在办公室里思念着谢天龙，他已过了最初对巴黎的新鲜感，进入了孤独期，他的孤独传染了同样孤独的我。手机铃声不适时地响了起来，我看了来电显示，是一串陌生的号码，我接起来喂了一声，对方说：“凯迪拉克，还记得我吗？我是奥迪。”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东？我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我说你打错电话了吧就合上话机。手机铃声又响了，还是那个电话号码，我再次接了起来，刚想骂他，他说：“不好意思，我是上次撞坏你车的人。”

　　心中的火苗又蹿了上来。他从大桥上“逃走”后的第二天，我就每隔三天打一个电话给他，他不是在出差就是在谈生意，不是在山东就是在山西，不是在河北就是在河南，我看不起这种逃避责任的男人。算我中奖算我倒霉吧，我可没时间奉陪这种男人。修完了车，我就把这个家伙忘到爪哇国去了，现在接到他的电话颇感意外。

　　“我现在在你楼下的停车场上等你，请你喝咖啡，向你赔罪。”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这个霸道的男人，他也不问问我有没有空就自作主张作了决定。我抬腕看了看手表，下午两点。我才没心情喝咖啡呢，我想他等上半小时就会走的。我安然自得地看男友发给我的伊妹儿，在一封信中他向我介绍法国人如何喝咖啡。

　　法国人喝咖啡讲究的似乎不在于味道，而是环境和情调，大多不愿闭门“独酌”，偏偏要在外面凑热闹，即使一小杯的价钱足够在家里煮上一壶。他们也不是匆匆喝了拉倒，而是慢慢地品，细细地尝，读书看报，高谈阔论，一喝就是大半天。法国人养成这种喝咖啡的习惯，自觉不自觉地表达着一种优雅的韵味，一种浪漫情调，一种享受生活的写意感。可以说这是一种传统独特的咖啡文化。正因为如此，法国让人歇脚喝咖啡的地方可以说遍布大街小巷，马路旁、广场边、河岸上、游船上，甚至艾菲尔铁塔上。而形式、风格、大小不拘一格，有咖啡店、馆、厅、室。而最大众化、充满浪漫情调的，还是那些露天咖啡座，那几乎是法国人的生活写照。

　　看完男友的信已是四点了，跟客户有个约会，我拿起包和上司打了声招呼离开了办公室。在停车场上我看见我的车旁是那辆黑色奥迪，我惊讶地问他：“你还没走？”

　　“我可是专程来给你赔礼道歉的，见不到你怎好走人呢？”

　　我愣住了，说实话，我真的有点感动，在这个自我膨胀的城市，人人都在忙着追金逐利，谁会为了喝一杯下午茶等别人两小时啊！除非他对我有所企图。“哼！”我心里冷笑一声，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表演。

三


　　我没有开车，坐进了他的黑色奥迪。他问我去哪里喝咖啡，我说就去你们公司开的星巴克，新天地的那家。车在路上驶着，我从后视镜里看见后面有辆黄色的富康车，我回头去看，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我朝他笑了笑，就好像他是谢天龙一样，谢天龙也有一辆这样的黄色富康车。

　　推开装饰有绿色美人鱼标志的店门，纯正而又浓郁的香味，简直可以把人给溶化掉。我曾经在这里对谢天龙说我愿意把自己溶化成咖啡，在这儿恣意地流淌，他说那我就喝你没商量。

　　星巴克的市场部经理在吧台前买咖啡，我去找合适的座位，靠墙的一圈包括几张舒服的沙发全被占领。我去了二楼，二楼面积大一些，我找了靠窗的位子。仿红木的椅子有点硬，我羡慕地望着坐在一角沙发上的男孩，着T恤的男孩沉浸在书中的意境，不知周围有人正向他行注目礼。

　　蔡永祥端来了一杯冰淇淋咖啡、一杯清咖和两杯冰水。厚厚的冰淇淋覆盖在咖啡上，有粉红色的焦糖细细地镶嵌其中，面前的男人深知女性喜欢吃冰淇淋，但不知道我在减肥不吃冰淇淋。

　　“知道咖啡是怎么来的吗？”不等我回答，他就侃侃而谈，“大约公元六世纪时，有位阿拉伯牧羊人卡尔某日赶羊到伊索比亚草原放牧时，看到每只山羊都显得无比兴奋，雀跃不已，他觉得很奇怪。后来经过细心观察发现，这些羊群是吃了某种红色果实才会兴奋不已，卡尔好奇地尝了一些，发觉这些果实常香甜美味，食后自己也觉得精神非常爽快，从此他就时常赶着羊群一同去吃这种美味果实。一位回教徒经过这里，便顺手将这种不可思议的红色果实摘些带回家，并分给其他的教友们吃，所以其神奇效力也就因此流传开来了。另一个传说是阿拉伯半岛上的雪克·欧玛在摩卡是很受人民尊敬及爱戴的酋长，但因犯罪而被族人驱逐，流放到该国的俄萨姆。一次欧玛饥肠辘辘地在山林中走着，看见枝头上停着羽毛奇特的小鸟在啄食树上的果实后，发出极为悦耳婉转的啼叫声。他将此果实带回并加水熬煮，不料竟发出浓郁诱人的香味，饮用后原本疲惫的感觉也随之消除，元气十足。欧玛便采集了许多这种神奇的果实，遇见有人生病时，就将果实做成汤汁给他们饮用，恢复了精神。由于他四处行善，受到信徒的喜爱，不久他的罪得以被赦。回到摩卡之后，因发现这种果实而受到礼赞，人们并推崇他为圣者。而当时神奇的治病良药，据说就是咖啡。”

　　我做出笑眯眯的样子听他讲说咖啡的传奇，其实这些故事谢天龙早就告诉过我了。男人有时真够累的，为了在女人面前显得知识渊博，常常要强记一些跟自己的生活无关的东西。

　　“你有什么心事吗？你好像并不在听我说话。”

　　“是吗？”我心不在焉地回答他。我正看见一个女孩穿着一件宽大的粗针编织的玫瑰红毛衣，像枫树映红了星巴克的玻璃门。我推开咖啡杯，说了声“对不起”，从座位上蹦了起来，拿起手包去追踪那个可能会成为今年春季流行潮流的女孩。我想我同时也为我的奇瑞宝贝报了一撞之仇了。

四


　　没有爱我就会枯萎，我需要爱与被爱的感觉。

　　一个星期没有谢天龙的音讯了。每天不定时给他打国际长途，办公室打一个，家里打一个，都不在，都是语音信箱留言，对着留言电话说话感觉像一个傻瓜，我总是不知道该说上海话还是说普通话。除了相思，我没有特别的事要说，每次只好挂了电话。白天收一次信，晚上收一次信，信也没有一封，打电话给他平日一起玩的一个哥们，那个哥们说，你都不知道他的去向，我们凭什么知道啊。

　　从那天我在星巴克甩了蔡永祥后，他再也没有来找过我。但是每到节日他都会发一个祝福的短消息给我，我有时回复有时不回复。

　　女友失恋了，一连几个周末，她约我去陆家嘴的星巴克喝咖啡。也许我内心在隐隐期待什么，我再次遇见了来星巴克视察工作的蔡永祥，他和我们坐到了一起，拿起汤匙放入咖啡，汤匙的光芒反射得闪闪发光；然后舀一汤匙起来滴回去。他对我说：“你看，咖啡在掉落的那一瞬间，咖啡液会形成宝石般的珠形滑过表面，这才称得上是一杯润泽有透明度的上好咖啡。”

　　我实在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你很喜欢给人上咖啡培训课啊？”他呆呆地看着我，我说：“说得好听一点，星巴克的咖啡是粗犷，说得难听一点是粗糙，连真锅都不如，我们换一个地方喝咖啡吧。”女友心情不好先告辞了，我和蔡永祥分别驾驶着车离开了星巴克。在马路上我好像又看见了谢天龙的黄色富康车，他的车太醒目了，我想我是思念过度了，没有太在意。

　　我们来到了衡山路4号领馆广场的索列，迎门的墙上是老板特地请人画的咖啡豆采摘的壁画，将丰收时劳动的愉悦传向整间屋子。 SOLE COFFEE的意思就是意大利文O SOLE MIO（我的太阳），因为，“咖啡如同黄金般，带给人一种尊贵豪华的荣耀”。

　　我点了两杯冰水和两杯索列精选咖啡，这里的咖啡用的是哥伦比亚咖啡豆和巴西咖啡豆混合，香味最浓，也最苦。

　　我先喝一口冰水，让口腔完成清洁，然后趁热喝咖啡，因为咖啡中的单宁酸很容易在冷却的过程中起变化，而使口味变酸，自然影响咖啡的风味。再加入适量的糖，再喝一口，最后再加入奶精。我说：“在正式开始喝咖啡之前，先喝一口冰水，冰水能帮助咖啡味道鲜明地浮现出来，让舌头上的每一颗味蕾，都充分做好感受咖啡美味的准备。咖啡中含有咖啡因，所以不能过量喝。”

　　他还是那样笑着，说：“上海女人真有个性，我喜欢。看来你的男友是一个喝咖啡的好手，把你调教得这么有品味。”

　　我们聊得愉快，他知道了我的男友去了国外，我也知道了他的妻子是一个大学教授，教基因工程的。外地评职称比上海容易，为了评上正教授职称，她要过两年再来上海与他团聚。

　　我的咖啡喝完了，再要一杯索列精选咖啡时，他们卖完了，我们只能退而求其次，各要了一杯ESPRESSO咖啡。

　　回到家，终于收到了谢天龙的信，他在信里说：“我的一个学生在无意中看见你和别的男性约会，他怕我受伤害，要我离开你，但我信任你，相信那是正当交往，相信你是真心爱我。”奇怪，他的学生怎么会知道我和别的男性约会？我没见过他的任何一个学生，他的学生自然也没见过我，学生又怎么可以干涉老师的私生活？打了个电话到他的住处，总算接电话了，问他为什么这么长的时间音讯全无，他说是去另外一个城市开了一个星期的会。我对他说着工作上的事还有深深的离愁别绪，他叮嘱我要耐心等他回来。

五


　　一年快要过去了。又是冬天，夜深难眠。

　　把咖啡放在客厅的玻璃茶几上，打开电脑收信，没有信。

　　刚想打一个国际长途给谢天龙，却接到了蔡永祥的电话。他打的是我的手机，他问我是不是在听音乐？我说是，是边喝咖啡边听梅艳芳的歌。他说他刚谈完一笔大生意，很兴奋睡不着，想找人聊天。我说好啊我们就这么聊，他说他想跟我见面聊，他现在就在我的楼下，可以上来吗？我犹豫了一会儿。我觉得万分疲倦，我的耐力很差，长跑快要跑到终点的时候我会有一种跑不下去的感觉。谢天龙快要回来了，我却突然产生一种再也等不下去的感觉。他又问了我一遍可以上来吗？我说你上来吧。

　　将一只青蛙放入沸水，它会马上跳出来；但将一只青蛙放入冷水慢慢加热，一开始青蛙会觉得舒服，等青蛙发觉水太热时已经来不及了。我就是在不知不觉陷入蔡永祥的温柔陷阱的那只青蛙。他先是跟我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然后问我是不是累了，要看着我睡着才能放心地走。

　　我怎么不知道他的企图，可是我真的不想像阿梅那样空有那外表的繁华。只要不告诉心爱的人，他怎么会知道我的一时冲动和脆弱。我半推半就地躺在了我的床上，蔡永祥又何尝不知道我希求他主动做些什么？他靠近我贴着我的耳朵轻语：“把你的他忘了，偶尔做一次凡人。”我牵动了一下嘴角，刚想回话打击他的兴致，却被他用吻堵住了唇。谢天龙的吻是那种体恤女性、柔和缠绵的吻，他的吻是霸道和需索无度的吻，用死死的吻赶走我深爱着的谢天龙，他怎么能做得到呢？他可能是像我一样为了暂时脱离相思苦海吧，他忘记他的妻子了吗？

　　他的手来解我的衣扣，我扭动着身子不让他解，同时想挣脱掉他粗鲁野性的吻。他抱着我倾倒在床上，用双脚箍住我的身子，直到我被吻得几乎窒息，才放松了我。我心跳加速、大口喘气、虚脱无力，任凭他轻轻松松地解开了我的衣扣。

　　我会想你的。

　　我也是。

　　一定记得，不能背叛我，从精神到肉体，都不能。

　　如果你每天都回我的信的话，我就记得；否则，我就不记得。

　　一年后我回国，我们就结婚。

　　男友谢天龙的话冒了出来，横亘在我和他之间，我大叫一声：“无耻，我还是处女呢！”我挥舞着手想打他，却碰到了床头柜上的相框，相框哐啷一声掉在了地上，镜片破碎了。他放开了我，吃惊地说：“不会吧，三十岁的老处女，没有听说过。”

　　“处女倒不是，但是我真的不想和你有性关系，为了我们各自的另一半。”我穿上衣服去了卫生间，锁上卫生间的门整理妆容。等我出来时，他已经穿戴整齐地坐在了沙发上。我歉意地且是冷冰冰地对他说：“不好意思，我不能这样。”

　　“没关系，我能理解。”说完，他站起来想离开。

　　我抱住了他说：“别走，陪我说话，陪我睡觉，陪我到天亮，但不要性。”

　　这是一个善良的男人，和我一样的孤单。在他的喁喁私语和拥抱中我安详地入睡。天亮醒来时，身边是空的，居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我知道他再也不会来找我了，我已经不需要他了。还好，他是一个已婚男人，减轻了我心中的负罪感。

 
六


　　还有三天谢天龙就要回上海了，一切都将重新进入正常的生活轨道。我发了封伊妹儿给他：“亲爱的，我们终于熬过了这分离的一年。我想你我爱你，我要到浦东国际机场来接你；我要给你接风洗尘；我要和你疯狂做爱。”

　　第二天我就收到了谢天龙的回信。

　　“亲爱的楠：

　　让我最后一次称你为我的亲爱的。感谢你一年来用你的爱情故事陪伴我滋养我度过我孤单而又辛劳的一年。你不用到机场来接我了，我的学生会来接我，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封信，分手之信。我离开上海的时候将我的车交给我的学生暂为保管，同时买了一个手机“监听王”留给了他，我知道在国外距离太远了，收不到你和别人的对话，它有一定的距离限制。对不起，我对你的商业机密，服饰分析报告没有丝毫兴趣，我只是想知道你和什么人来往。我是真心爱你的，我要找一个同样真心爱我的妻子，我未来的妻子要绝对忠心于我。我是好几个国外大学的访问学者，我还会经常出国公干，少则一月多则一年，我不希望在我出国的时候后院失火。我只是要我的学生截下你的手机对话发给我，我在乎你关心你的一切，我没有想到他会通过手机对话跟踪你监视你，他看见了那个经常和你联系的男人深夜去了你的家，直到凌晨才离开。好了，我已经说得够多了，我不想再多说什么了，你不要回信给我。也不要打电话给我，对我说什么你们不过是在聊天，一直聊到天亮。我不恨你，你是一个没有男人就会死的女人，你不适合我。88，祝你幸福。”

　　我简直怀疑这封信是电脑病毒制造出来的，我看了不下十遍才相信这是真的谢天龙发给我的真的分手信。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