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曾出现过那一双眼睛，那样的眼睛可以洞察先机，那样的眼睛可以看到百姓民生看到月亮的阴晴圆缺。许多时候，我怀揣着那一份寻找生活的热望，孜孜以求地寻找那一双眼睛。走过许多路以后，才知道梦中扑闪千次的眼睛，就是香榧眼，就是西施眼。

    枫桥是盛产香榧的地方，而赵家杜家坑、钟家岭及附近几个村落，才是香榧真正的源产地。说它是“源产地”是因为那儿是一个古木森森的地方，藤与花缠绕出它的美丽，有山有水有蓝天白云和鸟的鸣叫。我曾经去过那个地方，是为了看一看榧农们的生活方式，以及那里一大片风景如画的榧林。那是一片什么样的林，那林中像极了一个天然的大公园，显出的是一种天然的未经雕琢的美。山泉汇成的是涓涓细流，当然也有飞泻的瀑布，而那参天的树和树上方不小心显现出来的蓝天，让人以为找到了一个世外桃源。

    香榧是三代果，今年结出的果子要到第三年才可以采摘，而且种养和采摘极为艰辛，常有不小心从树上摔下来伤及身体的。我这样说的意思不是为了说明别的，只是为了说明这实在是一种珍贵的果品。你想在那山岚之上，常年被那氤氲雾气所包围着，晨露晚风的浸润，让它不同于一般的果品。在杜家坑及附近的村落，不说榧树的总数，光是百年以上的香榧就有2万多株，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香榧生态区。这样的区域无人能敌，让人对那连绵的群山和生活在山中的香榧、榧农心生敬意，怪不得诸暨在1992年会被国务院正式命名为“中国香榧之乡”，我想更是当之无愧的。

    大凡美丽的地方，总会有着美丽的故事，据传秦王嬴政二十五年（公元前222年），东巡的时候路过诸暨，就尝过当时被乡民们称之为“榧子”的珍果，因其果香味浓郁，秦始皇随即御封为“香榧”。这样的传说恐怕很难去考证。而另一个关于香榧的传说是，当年勾践曾经用如何开香榧考过西施与郑旦。结果西施手指按住香榧壳上的两个突兀点，用手轻轻一按，壳子就开了。后来人们把香榧眼也叫成西施眼。因为按住榧的两只眼睛打开香榧时，会发出清脆的响声，所以老百姓也俗称“打榧子”。就连这小小的声音，也在文学作品中得到了体现，小说《红楼梦》第二十六回和《儒林外史》第五十三回里面都有这样的说法。

    由香榧眼而到西施眼，其实是同一双眼睛，是我一直以来人生路上匆匆行走时急切寻找着的那双眼睛。这双眼睛里面，和我一样生活着的百姓们，他们的生活，他们的爱情婚姻与家庭，他们的向往迷惘和焦虑等等，都会一一展现。眼睛是洞察外界的窗口，西施眼里的世界，她眼中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是那种让人亲切的美。万物生灵，都暗合着一种玄机，而跳出三界以外，我们看到的哪怕是男人和女人在耕种和纺织，听到的哪怕是沙哑的歌声和开山的号子，都是一种无处不在的美，撼人心魄。

    之前去过榧林，之后还想去榧林，我所知道的最大一株香榧树，它的树冠盖住的地方有一亩多的面积，站在它的树荫下，突然会想到那句“前人种树后人乘凉”的俗语。香榧，应该是最能体现这句俗语的。爷爷种下的榧树，可能要孙子才能收获果实，又是一个三代，这三代里面祖孙们要以怎样的姿势来完成虔诚守望的过程。拙作《西施眼》被中国电影集团拍摄成电影，三代女人演绎了西施故里人们的生存状态，那么她们眼里的世界又是怎么样的呢。这不再是狭义的江南故事，剧中有那么一段在榧林中的戏，男女主人公偷采香榧只是为了能够有资本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诸暨除了美女西施以外，盛产香榧。一人一物名人名品，构成了一座城市表象最简单的元素。香榧眼也好，西施眼也好，收入眼底的只要是美好的事物，只要是城北旧事和城东新事碰撞出美丽火花，那么我们感受到的仍然是无处不在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