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日本岛链,海况更差了,为保存体力,全船除正常值班的外全部放下了手中的活,抗晕船成了当前首在任务。晕船的滋味真是难以形容,远望官兵曾用这样的几句话来描写晕船的:“一言不发,二目无神,三餐不进,四肢无力,五脏六腹,七上八下,久卧不起,十在难受。”
万吨级的远望号船在大海里不过是一片树叶,随涌浪左右、上下、前后晃动,再强壮的人也吃不消这种推磨式的折腾。全船近80%的都卧床不起了,有的哥们吃什么吐什么,喝完水,船一晃又出来了,没的吐了就吐胆汁。我们那位雷达操作手,自船一出长江口就没起来过,船动他不动,船不动他动。更可怜哪帮操舵兵与机电兵,身边放个桶,边吐边工作。整条船静悄悄的,没人说话,没人走动,静的可怕。只有海浪与金属碰撞发出的巨大响声,还有船体扭曲发出森人的吱吱嘎嘎的声音。不能看书,也不能看电视,只要多看几眼,胃里就会往上涌。睡觉成了最常用的抗晕方式,我就曾创下了连睡37个小时的个人记录。
好在本人嘴大好学,同舱的老同志也喜欢带我,他是80年的老兵,在远望号上已干了十几年,抗晕船自有他的办法。
“起来!”,他对我说。
“不起!”,我有气无力地说。
“起来,搬四个椅子到走廊上,再拿一个桶。”,他命令道。
我只好爬起来,把椅子搬出去,把桶放在中间。我想,要吐也不至于围在一起吐吧。他不知从哪又找了二个人来,还搬来了两箱啤酒。四个人围着桶坐定,一人发支烟,一人发瓶啤酒。老同志举起酒瓶道:“干!”,音还完,酒已下了半瓶,“前年我回家探亲的路上,笑死我也~~~~”,远望故事会就开始了。酒一下肚,话也多了,各自讲着自己开心的故事。边喝着酒,听着他们的故事与笑话,自己也慢慢融了进去,头也不怎么晕了,精神也好啦。大家就这样讲啊、说啊,原有的故事没有啦,就编故事,编笑话,再没有啦就唱歌,喝啤酒。不知不觉十几瓶啤酒下了肚,身体也有点飘飘然了,时间也不晚了,大家带着笑意醉意各自回舱睡了。
躺在床上,还回想着老同志的教导,抗晕船最好的办法就是要意志坚强,要挺住,不能倒,一倒就完了。是的,要挺住!不过喝酒倒也是个好办法,喝的八分醉然后倒头就睡,可惜这个办法没法全船推广。还有哪只小老鼠,下次捉住它也给它灌点啤酒,让它舒服一下,哈哈。不用说,这一觉睡的最舒服。
在风大浪高的大洋中,除了海就是天,像这样几万吨的船靠在岸边是哪么地巨大,到了海里却显的哪么地渺小,哪么地孤立无助,有一天沉下去,海还是海,不会因之而干枯,天还是天,不会因之而动容。如果人掉下海去,只不过鱼儿们多了一点点食物而已。在这世界上,在苍天面前,在大海面前,人是多么地渺小。生活上的艰难、工作上的不顺心、领导的责骂、恋人的不理解等等这一切人间的烦恼,在大海面前又算的了什么?统统丢进大海里去吧!让大浪冲走你心中的苦闷,让海水洗刷你心灵的伤痛。冲着大海高声大喊吧,你会得到永生。这就是大海!
远望号船承受着巨风大浪的考验,船员们也经受着肉体与精神上的磨练。夜深人静,大浪撞击着船舷,就像有人用大锤在你耳边猛力地击打铁块,涌浪抬着船体,慢慢无情地撕扭,钢铁发出“嘎嘎嘎”痛苦地呻吟,从无有过的恐惧弥漫着人弱小的心灵。“上帝啊,救救我吧!”,从最空旷的深处情不自禁发出求助的声音。
挺住,挺住!一切都会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