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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的吻》
作者:北京诗鸽 文章来源:本站原创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06/9/22 21:29:24

 

    骄阳似火,阳光直射下来,白花花的,仿佛给大地镀上了一层银色的弧光。院内的大石碾也被烤得像一团大火球,滚烫滚烫的。在不远处的稻田里,闪动着妈妈手拿镰刀一起一伏的身影。

浓荫树下,我默默地坐在院里的石阶上,两眼呆呆地凝视着枯瘦和生满臁疮的腿,心里充满着痛苦和忧伤。潰烂的疮伤流着黄色的脓水,散发出一股股的腥臭味。我不停地摇晃手中的扇子,驱赶着在腿上盘旋的苍蝇。 
   
院外的阿婆隔着篱笆墙半捂着嘴对我说:“这种黄水疮传染,黄水流到那儿疮就长在那儿,弄不好腿都得烂掉呢。”听了这番话,我真有点毛骨悚然。 

妈妈赶着牛车从几十里外的村寨请来了土医生。她先是烧香,后是磕头,嘴里还振振有词。折腾了半天,才从怀里取出一个小葫芦,把药水倒出来,在伤口处擦了擦,疼得我把胸前的衣扣都咬碎了。 
   
几天过去了,长满疮的腿仍不见好转。妈妈又托人从县城买来了药,抹了一个星期还是不好。
 
   
夜深人静,我期盼着妈妈快点回来,焦灼的心被闷热的夜罩住,憋得透不过气。忽然听到院里的狗轻轻地叫了两声,接着就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妈妈满头大汗地跑进了屋里,身上穿的那件蓝地白花的旧布衫,早已被汗水浸透,手里拎着一只张着大嘴的鞋子,另一只手梳理着湿淋淋的头发,一只脚还不停地流着血。在那双深邃的眼睛里跳动着充满希望的目光。她气喘嘘嘘地叨唠着:“找到偏方了,找到偏方了。”
 
   
妈妈让我伸直双腿顺着床沿坐下,只见她“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左手按住我的大腿,右手按住脚腕,目光盯视着这条腿。
 
   
我疑惑不解地看着妈妈,心里暗暗猜度:什么偏方?药在那里?还没等我开口,见她从衣兜里掏出一条手帕,在流脓的腿上擦了几下。突然,她猛地低下头,嘴巴紧贴在疮口上,大口大口地吻着、吮着,舌尖在疮洞里蠕动着,那腥臭的浓水和污血吸入她的嘴里,吐在地上。她反复地用嘴唇和舌头裹着唾液清洗着一处处疮伤。 

我被妈妈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呆了,我竭力地想抽起那双颤抖的腿,可是腿已被她的大手像钳子一样死死地卡在床沿上,动弹不得。顿时,我的心剧烈地震颤着,全身的热血沸腾着,那按捺不住的情感,汇成一股冲荡的激流,拍击着心岸;我失声哭喊着:“妈妈!妈妈!” 
   
这喊声刺破了黑沉沉的夜,在寂静的夜空里回荡着…
.. 
   
接连数日,妈妈每天都重复几次这样的吻。半个月过去了,妈妈 的吻奇迹般地使一个个疮洞里长出了新嫩的肉芽,慢慢地结成硬痂,又慢慢地脱落了。
 
   
清晨,屋外传来石碾转动的吱吱声和那熟悉而又沉重的脚步声。我穿好衣服,背上书包走到门口,从虚掩的门缝向外看去,在朝霞的映照下,妈妈那慈祥的脸上流淌着一串串晶莹的汗珠,犹如一颗颗璀灿的珍珠挂在脸颊,滴落在磨盘上。
 
   
“妈妈!”我飞快地跑到她跟前,踮起脚尖,紧紧地搂着妈妈 的脖子,嘴贴在她的脸上,吻着,吻着

   
汗水吻在嘴里是咸咸的,流到心里是甜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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