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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印之战追密》2
作者:0 文章来源:0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04/3/25 21:08:19
《中印之战追密》2
(4)艰难的印军先遣部队
这是什么声音,低沉、暗哑、粗重而又恐悸。
夜幕里,一个个“小甲虫”正沿着雪山女神垂在前胸的手臂颤颤的蠕动。她猜悟到
了,这是坦克,当今尘世的杀人武器,它有钢铁的外衣,坚硬过铸塑自己躯体的岩石;
它能喷射致人死命的炸弹,将现世的万灵之长送往另一个世界。
它后面跟着一列列的士兵,都是吸吮着自己乳汁长大的生灵。他们背着杀人的凶器,
正兴高采烈的走过来。好像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是什么?
崎岖的山路,能变得再陡峭、再狭窄些吗?让他们走得慢些、再慢些。
天庭飘落的雪花,能洒得浓些、再浓些吗?让他们被热血激昏的头脑清凉下来。他
们还在急急地行走。
知道吗,你们是在去赶赴一场生死宴会,结局只有一个--杀人或被杀。
喜玛拉雅女神睁开穷通千年的慧眼,看到了割断的血管流淌着血的浓浆,洞穿的胸
膛喷溅着血的雨滴,迸飞的弹片撕裂开血的肉体,……晶莹的雪岭被污血浸塌了,洁白
的羽衣被浓烟炙黑了,无数的死之幽灵在空中飘荡、浮游,苦痛的呻吟和怨毒的诅咒充
斥宇宙。
死神在颠狂地舞蹈。
两边都是可爱的子民,该庇护哪一方呢?
女神的慧眼酸楚地合上了。
也许,在**上,这是一场无可避免的劫难。
“报告旅长,先遣支队报告,因天黑路陡,加上降雪,部队无法行进,可否就地宿
营?报告完毕,上尉参谋尼兰詹。”
达尔维准将走下吉普车,仰头看看黑幽幽的天幕,又抬腕看看手表,表盘上的绿色
莹光指针告诉他,已经凌晨一点了。
“通知部队,安排好岗哨,就地宿营,何时开进,等待命令。”
“是。”尼兰詹行了个军礼,转身向前跑去。
“走,跟我到前边看看。”达尔维披上大衣,对两个卫兵说。天寒、军队下发的羊
皮大衣太重、太厚,达尔维不愿穿,便跑了几家皮毛店,买了块貂皮,又连夜赶制出来。
如今抛下娇妻爱子,露宿在这荒山僻野里,心中自有无法倾诉的苦涩。
沿途,士兵已在架设帐篷,虽然忙碌,却没有声响,显见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部队。
达尔维走到部队最前面。飞雪中隐约可见一道险峻的山梁。路边,两个士兵在低声
痛苦的呻吟。
“怎么回事?”达尔维关切地问。
“报告旅长,他们从山坡上摔下来,扭伤了腿。”旁边一个军上长身份的人报告。
一听说是旅长,两个伤兵坚持着要站起来。
达尔维按住他们的肩膀,蹲下身子,轻声问:“伤得重吗?”
一个士兵说:“报告旅长,我的脚踝扭了。”
达尔维从兜里掏出微型手电筒,仔细看了看,脚踝肿得很粗,紫红。单薄的胶鞋扔
在一边。
另一个士兵说:“我和他一块滚下来了,腿扭伤了,不能动。”
达尔维橹起士兵的裤腿,腿部有好几块擦伤的血渍。
这是两个年青的士兵,柔软的唇毛还不能叫做胡须。因穿着单薄,躯体在寒风里瑟
瑟发抖。
达尔维站起来,对军士长说:“帐篷搭好后,马上把他们抬进去,天亮送旅部救护
所。今夜取消灯火管制,可以燃火取暖。”
“是。”军士长惊喜地喊。
“旅长,师部来电。”尼兰詹又跑过来报告。
“念。”
“达尔维准将,你部是否按预定时间开进至指定位置,请速回电。”
“预定时间?指定位置?见***鬼。”
回到旅部的帐篷,达尔维拿起话筒:“接师部,我直接和师长通话。”
报务员抬头望望满面怒气的旅长,迟疑地思忖着是否该提醒旅长,通话要用密语。
“普拉沙德少将吗?我是达尔维准将,目前,我们被困在4300高地北侧,夜暗路滑,
无法前进,我已命令部队宿营……”
“什么,到达旺?见鬼,到达旺还有80公里,眼下这个山梁我就翻不过去,坡太陡,
有65度……”
…………
“普拉沙德将军,再提醒你一遍。我们不能听参谋部那些浑蛋的话,尤其考尔,那
是个蠢驴,傻瓜。什么‘前进政策’到前面建那么多分散的据点干什么?”
…………
“把中国人赶出去?将军,你还在做梦,光20个据点的后勤保障我就应付不了。吃、
喝、穿、用,全要靠人背,这儿没有空投场,我不能让我们旅的官兵都就成挑夫。”……
…………
“克服困难?谁都会喊,你来试试。雪地里,我的士兵穿着单衣,他们每人只有一
床毛毯,马上大雪封山了,皮鞋也没有。即便把他们赶上山去,也会风冻成肉干。”
…………
“什么?让考尔来,我拒不执行。”
达尔维愤怒地摔掉话筒。
尼兰詹站在达尔维面前,鼓足勇气说:“旅长,我不许你这样辱骂考尔将军。”
“噢!?”达尔维坐在折叠椅上,点着一支雪茄,上下打量了尼兰詹几眼。
“考尔将军是我的救命恩人。”
“什么时候?”
“4年前。”
“什么地方?”
“东边,埃尔佛尔峰。”
“怎么回事?”
“4年前,我渡假时,和两个朋友一块去爬埃尔佛尔峰,恰巧碰上雪崩。我们掉进了
峡谷,两个朋友都摔死了。我背的帆布袋救了我,我被挂在一根突出的树权上。当时虽
没死,可是绝望了。那时正是封山的季节,不会有人到山里来的。可是出了奇迹,考尔
将军那时任第4师师长,封山后去视察高山哨所,恰巧路过那儿。我的呼救声被他听到了。
他把尼龙绳固定在汽车上,坠下冰川,将我背了出来。”
达尔维站起来,抽出嘴里的雪前,踱着步说:“嗯,很侥幸,很精彩,像小说里的
故事。不过,你要知道,一个优秀的登山运动员;不一定是个好将军。”
“可他是为了国家啊!把中国人赶走不对吗?”
“对,对极了,可愿望是一回事,现实是另一回事,他的前进政策,制定的根据是
中国不会反击。凭这一点,他就不配做军人。”
“可我觉得他很勇敢,很果断……很英明,也很漂亮。”
“你被恩情蒙往了眼,你没看透他。他从没打过仗,却在指挥一场战争。这是印度
军人的悲哀。”
达尔维脱下大衣,躺到行军床上,望望神情苦痛的尼兰詹,说:“好了,我的参谋,
你尽可以膜拜他,可我不,他没救过我……”
“砰,砰”两声锐利的枪声,划破了雪山的暗夜。
达尔维猛然坐起,惊问:“怎么回事?”
一个军官跑进来报告说:“廊尔喀营抓到了几个藏民,我们怀疑是中国军队的侦察
兵,藏民说是做毛皮生意的。双方动了手。”
达尔维漫不经心地问:“解决了吗?”
军官说:“都绑起来了,正在审问。”
“唔,有什么情况及时报告。”
“是,他们带了不少毛皮,今夜是不是可以借用一下。”
“可以。”达尔维将大衣盖在身上。
“我的参谋,我可要睡了。但愿你的救命恩人这次别把你送给死神。祝你做个好梦。”

(5)24把刺刀对准中国士兵的胸膛
在喜玛拉雅山脉的千百条峡谷中,克节朗山谷也许是最美丽的一个了。
每年春夏,冰山上的积雪融化,顺着脊坡流下来,汇成清澈奔腾的克节朗河。受南
季风的影响,河边草木葱茂,百鸟啁啾。沁绿的草坪上,几十种野花,随着气候的演变,
霓虹灯般调换着绚丽的色彩。逗引得千姿百态的蝴蝶,在这儿翩跹飞舞。
这是一个未染红尘的神话世界。
此刻,中国士兵吴元明跨过克节朗河的择绕桥,来到桥西哨位上,正守护着这块原
始的圣地。
他今年22岁,四川江津县人,在这儿站岗已经一年多了。
他由衷地喜爱这个地方。
这儿莫不是家乡的再造吧!瞧,那涂满绿彩的石壁,不就是家乡的翠屏山嘛?哨位
旁那片青葱的毛竹;正是儿时和小伙伴们捉迷藏的游乐场呀!
还有那熟悉的长长短短的鸣唱;
还有那闻惯了的草木泥土的青涩的气息。
唯一不同的是,这儿的山大都戴着顶白帽子,一年四季总也不摘。指导员说,那白
绿相间
它不热吗?每年暑季,吴元明一下岗,就爱脱掉衣服,浸到克节郎河里。这水冰冷、
清澈,一会儿就能凉透肺腑。茶道上说:雪水沏茶是上上品,用克节朗河的水冲茶,一
定是世界上最最好的。自己在里面洗澡,是不是太可惜了。
这些天,他不那么悠闲了,印军的飞机,时常在头上转,树林里,也不时闪露出一
张张长满大胡子的脸。前天,他们居然围着桥头,修了3个地堡。他们要抢占这块地方吗?
吴元明的心缩紧了。
在这儿站岗,无疑是站在狼群之中了。
他不怕,他是共产党员了。再说,后边有主阵地,翠屏山后面(他愿意这样叫),
家乡的父老姐妹都在看着他。:
果然,上岗不一会儿,印军从一个个地堡里钻出来了,摆着手、叫喊、端起枪做射
击状。可是吴元明不理睬他们。
一个布巾缠头,黑纱裹须的军官,带着30多名士兵,端着机枪、冲锋枪和上了刺刀
的步枪,一步步逼了过来。
20米、10米、6米。
他们想干什么?吴元明心里有点发毛,端冲锋枪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不能退,一步不能退,这是哨位,祖国的领土,死也不能退。打死我可以,我这板
机一搂,就是倒了,也能赚他们十个八个。可千万不能当俘虏。不能给家乡人丢脸。
印军停住了,印军官不知嘀咕了几句什么,一个铁塔般的大个头士兵,端着上了刺
刀的步枪,走到他跟前。刺刀的尖刃离吴元明的胸膛只有一厘米。
这家伙个头太大了。吴元明只好把冲锋枪口上移,对准大个子兵的胸膛,紧握板机
的手里满是汗水。
双方的目光在对峙。
四只眼睛,便是四柄利剑,在突刺、撞击、劈杀……
这是胆的角斗;
这是力的抗衡;
这是信仰与荣誉的竞赛。
1分钟、2分钟、3分钟……
大个子兵的目光由狰狞、凶厉,逐渐变得犹疑、怯懦了,目光的正锋,避开了直接
的对刺,缓缓下移,最后凝注在黑洞洞的枪口和吴元明紧扣板机的食指上。
吴元明的心坦然了,嘴角浮起一层蔑笑。
敌人的意志垮了。
果然,大个子兵持枪的双手开始颤抖,渐渐地,门板样宽厚的躯体竟打摆子般哆嗦
起来。
上来两个印度兵,把他架了下去。他已经不会走了。
印军官恼羞成怒,一挥手,又上来一个。
这一个块头也不小,谁知更是个草包,刚上来胳膊就发麻,只好由双手端枪变成单
臂挟枪,两手轮替着甩来甩去。
于是换上了第3个、第4个、第5个……
吴元明如钢浇铁铸的一般,一动不动。
印军官亲自出马了。
后面3艇轻枪张开支架,抬起枪托。
20多个士兵“哗啦”围了上来,将吴元明困在中心。
刺刀一层层、一叠叠的布满脸盘、胸膛、肩胛、后背……
有一把刺刀竞对准他的眸子。
阳光下,钢刺的光波晃动得难以睁眼,眼睫毛都感觉得到森森的寒气。
总共24把刺刀。
24把刀,犹如24颗恶狼的撩牙,随着一声呜咽,刹时便会把他撕咬得粉碎。
吴元明右手的板机扣得越紧了。
“不能开枪。”
“绝不能先放第一枪。”
“这是中央军委、毛主席的命令。”
吴元明昂起头来,泰然地望着远处的雪山,飘绕的白云。
他觉得,自己就是翠屏山。
不,绿色的衣领是“雪线”,他是喜玛拉雅山。
在“雪线”之上,还有一颗镶着国徽的“太阳”。

(6)择绕桥印军再次玩火
天早透黑了,山林的夜,出奇的静。只有克节朗河水永不疲倦地弹奏着舒缓的小夜
曲。
桥面坑道里,潜伏着3名中国士兵。
这是我边防团派出的前卫警戒哨。
吴元明半蹲在坑道里,一边咀嚼着苦涩的草根,一边观察着周围的敌情。
他清楚地记得上岗前连长刘道臣的话。
“根据情报,敌人这几天可能有行动。你们一定要提高警惕。”
“择绕桥是主要的通道,要保护好,桥西阵地不能丢。”
“敌人如果向你们开枪,你们可以还击。这是昨天军区张司令员来视察时下达的最
新命令。今年以来,我们已经有49名战友倒在他们罪恶的枪口下,这笔血债一定要他们
偿还。什么时候反击,听命令。”
对面树林里发出一阵唏唏嗦嗦的声响。
吴元明赶紧捅了捅身边的沈定湖和王确云。
今儿个敌人要动真的了。
果然,树林里出现了几个黑瞎子般的人影,慢慢向白天的哨位逼近。
哨位上有两个穿军装的草人,是吴元明和战友们扎的,晚上立在那几,和真的没啥
两样。
敌人上当了,吴元明慢慢探出枪口,心里忍不住想笑。
“哒哒,”两声枪响。
印军打响了第一枪。
吴元明冲着响枪的地方“嘟嘟”就是一梭子。
只听对面“哎哟”了一声。山林又恢复了沉寂。
沈定湖贴着耳朵问:“敌人撤了吗?”
吴元明悄声说:“只敲掉一个,他们肯定还要搞鬼。”
“轰隆!”一声爆炸。两个草人倒了。
敌人以为枪没打准,扔出了两颗手榴弹。
沈定湖正要还击,吴元明一把拉住他,咬着耳朵说:“别急,等他们露脸。”
果然,几个印军见没动静,站了起来,晃了晃手电筒,要欣赏一下刚才的战果。
“打!”吴元明的枪口首先喷出了一溜火舌。沈定湖、王确云的冲锋枪也像刮风一
般响了起来。
敌人像受了惊的兔子,回头便跑。
晚了,愤怒的子弹雨泼般倾泻过来。
枪声停了,一个受伤的敌人还在高一声低一声的痛苦地喊叫着,他大概是刚才那伙
人中唯一的幸存者了。
敌人被激怒了,3个地堡里的轻、重机枪,一齐向他们这个小小的阵地倾泻着子弹,
堑壕前的泥土、石块被打得四飞迸溅。
突然,一颗手榴弹落到了堑壕里,尾部“嘶嘶”冒着青烟。
沈定湖手急眼快,抓住手榴弹又扔了回去。“轰”的一声,手榴弹在敌人的头顶爆
炸了。
吴元明高兴地喊起来:“打得好,就这样干。”
敌人的地堡离战士们的堑壕太近了,只有十几米,还不如篮球架到中线的距离远,
手榴弹从拉弦到爆炸大约需要5秒钟,所以扔过来的手榴弹大都还没炸。
吴元明和战友们一气扔回去18个手榴弹,他们每人携带着4颗手溜弹都还没舍得用呢!”
忽听背后一声响,又是敌人扔过来的手馏弹。
吴元明慌忙去摸,咦,怎么不见冒烟?
终于他摸到了,是一块石头。
“咚,”又是一声响,沈定湖赶紧摸,摸到一截松树根。
敌人没手榴弹了,就用这些东西乱扔起来。3个战士身上每人都挨了几下子。
什么军队什么板眼,硬是一群流氓。
印军开始打炮了。炮弹掠着树梢,吱吱怪叫着落下来,把堑壕前后炸得烟雾弥漫,
后边的主阵地上也是一片火海。
吴元明忽然明白了,大声说:“小沈、小王,敌人想攻占择绕桥,绝不能让他们的
阴谋得逞。”
3个人分了工,一人封锁一个地堡。
地堡里的敌人一露头,一梭子子弹马上就飞过去。
桥西这个小阵地成了敌人眼中的芒刺,他们开始实施集中轰炸了。
炮弹雨点般倾泻下来,堑壕早已夷成平地。3个战士的耳朵都被爆炸的巨响震得流血。
浓烈的黑烟和滚滚的热浪呛得他们喘不过气。
又是一声巨响,吴元明只觉得右腿一颤,便酸麻的失去了知觉,他知道自己受伤了,
迅速抽下腰带,将腿根部狠狠扎住。
急救包和衣服都被烧焦了,像晒于的红薯干贴在身上,一动,就扑束束地掉下来。
炮声停了。
硝烟散了。
择绕桥还在。
阵地没有丢。
吴元明抹了把脸上的灰土。两个战友从土里钻出来,顽皮地向他眨眨眼睛。
月亮露出了皎洁的脸。
山林恢复了先前的宁静。
克节朗河水还在唱着那首永不厌倦的歌。
3个战士却听不到了。
永远听不到了。
他们的耳膜被震裂了。
天放亮了。
印军地堡枪眼里,伸出一个黑糊糊的布包,布包绑在一根木棒的顶端。布包上插着
一根引信,正“嘶嘶”冒着蓝色的火花。敌人要炸桥,把3个战士困在桥西。
吴元明欲扑上去,可是猛一使劲,没站起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受伤了。他猛拍了小
王一掌。
小王会意地纵身跃出堑壕,扑向药包。
吴元明和小沈的冲锋枪,同时封住两个地堡的枪眼,小王抑住药包,一把扯掉导火
索,接着和地堡里的敌人争夺起炸药包来。
敌人抓住木棒用力往里拉,小王挟住药包死劲往外拽。
这种“拔河”比赛简直是战争中的奇观。
小王个头不高,力气也不大,使上全身吃奶的劲,仍然拽不出来。
死神就站在旁边,多延续一秒,清醒过来的敌人就会打死他。
“快放手,”吴元明着急地喊。
他不知道,小王耳朵也听不见。
小王好像已将一切抛置脑后,圆脸憋得紫红,拼上性命也要赢得这场拔河的胜利。
吴元明灵机一动,大喊:“扔手榴弹。”
小王听不见,也不理会。
地堡里的敌人吓坏了,慌忙松了手。
小王没防备,一个后仰摔在地上。
炸药包脱手,顺势落到河里。绑炸药包的木棒,一多半竖在河面上。
从此,这木棒就直立在择绕桥下的急流里。
它成了印军越过麦克马洪线,向中国武装进犯的铁证。
如果哪位读者有兴趣,路过择绕桥,尽可以查证一下这木棒的来历。
次日,中国外交部代表声明,强烈抗议印度军队越过麦克马洪线,向驻守在克节朗
河择绕桥头的边防哨所进行猛烈的炮击。打死打伤边防连长刘道臣等七人。这是继朗久、
空喀山事件后的又一次严重的军事挑衅。中国军队将保留还击的权力,并警告印度政府,
“玩火者,必自焚。”
印度外交部照会,抗议中国军队越过麦克马洪线,悍然向印度边防哨所进攻,开枪
开炮打死官兵13人,伤26人。这是中国政府有意恶化两国关系,妄图霸占印度领土的又
一罪行。
两国唇枪舌剑,互不相让,各说各的理。
世界舆论倾向何方呢?
“中国军队敢出兵朝鲜,和美国军队硬碰。太好战了。”西方的记者说。
“中国军队镇压了西藏军队的反抗,嗜武成性。”不了解内情记者说。
“印度是个弱国,怎么敢和社会主义阵营的中国打仗。”不结盟国家的记者说。
一个时间内,中国似乎有些孤立。
他们不是别有用心,便是在凭空猜想。
其实,只要到择绕桥头转一圈,那根直立在克节朗河中的木棒,便会告诉他们全部
真象的。

(7)中国军队被迫反击
1962年10月,印度当局错误地估计形势,在大国支持下,向我发动了大规模的武装
进攻。我西藏、新疆边防部队被迫进行自卫还击。
这次自卫还击战,在中印边境东段和西段进行。从1962年10月20日开始,至11月21
日基本结束,历时1个月,经历了两个作战阶段。
第一阶段,自10月20日至28日。主要反击方向为克节朗--达旺地区。战前,印军
在东段和西段的兵力为1个军部、1个师部、4个旅部、21个步兵营,约22000人。我军投
入作战的部队有:西藏边防部队4个多团、新疆边防部队1个多团和昌都、林芝、山南分
区的部队。在克节朗方向,我军根据印军布势前重后轻、翼侧暴露、正面宽、纵深浅的
特点和地形情况,采取了从两翼开刀,迂回侧后,包围分割,各个歼敌的战法。自20日
上午7时30分开始反击至当天下午,便大部歼灭了该地印军。接着,分兵5路,齐头并进,
乘胜追击,于24、25日,先后进驻车新桥、达旺等地。在西段地区,我军于20日8时25分
对入侵加勒万河谷和红山头之敌发起反击,经1小时战斗,全歼该敌。21日乘胜扩张战果,
至23日便全部扫除了班公湖两岸及其以北地区的31个印军据点。随即挥戈南下,反击巴
里加斯地区之敌,歼其一部。昌都、林芝、山南分区部队,也于10月20日实施反击,先
后拔除敌据点多处,进占易古通、马尼岗、塔克新和哥里西娘等地。第一阶段作战至此
便告一段落。
第二阶段,自11月16日至21日,主要反击方向为西山口--邦迪拉地区和瓦弄地区。
战前,印度当局从全国各地调兵遣将,使东西两段总兵力增至3万人。我军投入作战的兵
力也增加到13个多团并一部分炮兵。在西山口至邦迪拉方向,我军根据印军布势特点,
以部分兵力反击西山口,打敌之头;以部分兵从两翼夹击申隔宗、略马东,击敌背腹;
另以部分兵力实施远距离、大纵深的迂回、直插德让宗、邦迪拉之间,断敌退路。这样,
便形成了对西山口、德让宗地区之敌的多路向心合击,经1天激战,我军占领西山口、德
让宗、申隔宗,歼灭印军一部。19日,占领邦迫拉,并于略马东地区围歼近千名逃敌。
尔后,主力即在西山口至邦迪拉地区展开搜剿,一部分兵力继续向南追击,于21日进占
吉莫山口、比里山口和鹰窠山口一线。在瓦弄方向,我军一部于16日晨发起反击,歼敌
一部,印军第4军军长和第11旅旅长仓皇逃走。我军在当天下午即占领瓦弄,一部就地搜
剿,另一部分兵向南追击,至21日,先后进至萨木维尔和金古底,逼近传统习惯线。在
西段地区,我军于11月18日至20日,清除了残存在我境内班公洛地区的6个印军据点,歼
灭大部守敌。在东段中部,我军也于11月18日开始反击,先后拔除印军据点16处,歼敌
一部。

(8)毛泽东下令中国军队“退避三舍”
这是1962年11月中旬。毛泽东独自走出了中南海春藕斋,舞场里的乐曲还在响着,
节奏悠长舒缓……
稍顷,周恩来总理也走了出来,他们沿着中南海的林荫道边走边谈。
毛泽东望着涤着水面的柳丝,回头问道:“信已经交出去了吗?”
“已经全都交出去了。”
11月17日,中国总理周恩来给亚非20多个国家的首脑写了一封长达20多页的致函。
全面阐述了中国政府在中印边境冲突中的原则立场,表达了希望和平解决争端的愿望。
“一边是军事仗,一边是外交仗,都要争取主动。我看打得差不多了吧?”毛泽东
问。
“总参送来的报告,部队士气高昂,东、西两线都推进得很快,已经到达传统习惯
线,歼灭敌人5000余人,缴获了大批武器装备。”
毛泽东满意地点了点头:“基本上是歼灭战。”
“为了给和平谈判造成有利条件,我们准备就地停火,部队后撤。”
“我看可以,就地停火,退避三舍,我们让他们一点,也看出谈判的诚意。”毛泽
东在甬道边的石凳上坐下来,随手又点上了一支烟。
周恩来双手抱在胸前:“这样做在国际上是没有先例的。”
“我们做了这就是先例,总要有人先做吧。”毛泽东说这番话的时候,目光平视着
远处的红墙。
1962年11月21日24日,中印边境中国边防部队接到了毛泽东签署的命令。
总参谋部用特急电报下发到各部队。电文如下:西藏军区前指、军区、丁指、康指、
新疆军区并成都、兰州、北京军区:

为进一步争取政治上的主动,中央决定我国政府发表声明,宣布为了促成中印边界
问题的和平解决,我军决定于11月22日零时起,主动停火,并于12月1日开始,主动撤回
到1959年11月7日双方实际控制线的内侧20公里地区。遵此,现将部队下一步行动部署如
下:……

          总参谋部
              1962年11月21日24时

11月21日清晨。新德里。
一队高级轿车鱼贯驶向新德里机场。街头一片冷清,街夫正在清扫街角上的落叶和
垃圾。
内政部长夏斯特紧裹着长领大衣,心急如焚地坐在轿车里。他将到阿萨姆邦紧急视
察,重整提斯浦尔行政机构,给民众以胜利的希望和信心。他心里明白此行凶多吉少,
别说是他,就是总统亲自来,也难有回天之力。
轿车在新德里机场候机厅外面停住了。他们正欲走进候机大厅。
在候机厅门口,报摊前面围满了人,不少人在争购报纸,有的人异常兴奋,互相握
手拥抱。
部长秘书是个富有好奇心的年轻人,他走到了报摊跟前。
他看到了一行醒目的大标题:中国单方面宣布就地停火,并将马上撤兵。
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条新闻。随手抽了一份报纸跑了回来。
“部长先生,中国人宣布就地停火了!”
“停火!”夏斯特大吃一惊,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我们该怎么办?”
夏斯特思忖了片刻说道:“回去,我们先回去。”
车队又向新德里市区驶去。
“去总理私邸。”夏斯特对司机说。
汽车停在尼赫鲁私邸外面的街上。夏斯特匆匆走进了客厅。
尼赫鲁一边整理上衣,一边走了出来。
“发生了什么事情?”尼赫鲁问。
“中国单方面宣布停火。”夏斯特将报纸递给尼赫鲁。
尼赫鲁接过报纸,一连看了几遍,看来他根本不知道中国停火的消息。
“他们为什么不打了!”尼赫鲁自言自语道。
1962年11月22日零时。中国军队遵照毛泽东的命令,在中印边界全线停火。
被中国军队包围的印军,大部分不知道停火的消息。包括帕塔尼亚少将对此也一无
所知。
11月22日晨,整个战区一片宁静,瓦利少校带着几名印军士兵,拖着饥肠辘辘奄奄
一息的身子,在邦迪拉以北的密林中寻找可食之物时,碰上了一支中国巡逻队。
一名中国军官向他们走来。
瓦利少校有气无力地拔出手枪,他的手哆嗦了一下,手枪掉到雪地上。
“你连开枪的力气也没有了。”中国军官捡起瓦利掉在地上的手枪交给他。用流利
的英语说:“中国政府已经宣布全线停火。”
“这真……真是个好消息,有……有吃的吗?”
中国军官将一袋炒面,扔给瓦利少校。
中国巡逻队走了。
瓦利少校双手捧着炒面,凝噎无语。
帕塔尼亚少将在原始森林中已经躲藏了5天5夜了。
天亮时分,他从树洞中爬了出来,扶着树杆吃力地站起来,他身上的最后一点力气
已经消耗殆尽,他感到身子轻得如一张纸。
阳光将巨大的树影投到他的脸上,他的脸色惨淡如雪,他看到在不远处的一个山头,
一队印军溃兵正在寻找着什么,他们面带喜悦,好像遇到了什么令人高兴的事。
天空中传来了巨大的轰鸣声。一架军用直升机降在林中的空地上。从飞机上跳下来
两个印度军官。
路透社提斯浦尔28日电:被中国人在色拉山口切断的印军司令帕塔尼亚少将昨晚被
直升飞机安全载抵这里,同一架直升飞机还运来了3名受伤的印度人。
帕塔尼亚将军在山地的丛林里走了5天,没吃饭没喝水,他是在直升飞机紧张地搜寻
以后才被找到的。据这里报道,被中国人切断的其他军官和士兵也开始从中国的防线后
面奔向平原。
1962年12月1日,中国军队主动后撤。到1962年3月1日全部后撤到1959年9月7日的实
际控制线20公里以内。这是中国政府出于保持中印友好关系的愿望,再一次用实际行动
表示中国主张通过和平谈判而不是通过武力来解决中印边界问题的诚意。
中国边防部队奉命将在反击战中缴获的大批武器、车辆进行擦拭维修,将缴获的其
他军用物资进行整理包装,于12月中旬交还给印度。对被俘人员,一律不杀、不打、不
骂、不侮辱、不没收私人财物。生活上给予优待,受伤者给予治疗。
1963年5月26日,春城昆明阳光明媚。在昆明机场的跑道上,停着一架印度航空公司
的大型客机。
一大批中外记者等候在候机厅的门口。在候机大厅内,中印政府官员和国际红十字
会的工作人员正在轻松地交谈。
几辆大轿车驶到了候机大厅门口。第一个从在轿车上下来的是印军第7旅旅长达尔维
准将,他身穿笔挺的藏灰色毛料西装,脸色红润,面带微笑向记者们摆手。跟在他身后
的是几十名被俘的印军校级军官。其中只有一名满脸胡须的印军老兵格外引人注目。他
就是第11旅的马盎营士兵车隆。
车隆被罗兹中校独自丢在原始森林中,靠树皮苦撑了3天3夜。一位头部负伤的中国
军官上尉连长李荣汉,在水沟里发现了昏死的车隆。
李荣汉用负伤的身子,背着车隆,爬出了原始森林。在山角下李荣汉拦住了一辆中
国军队的吉普车。从车上下来的是54军军长丁盛和副军长韦统泰。
“报告首长,这里有一名印军伤兵。”
丁盛将军走到路边,弯下腰间:“他还活着吗?”
“还有一口气。”李荣汉回答。
车隆吃力地睁开眼睛,映入他眼帘的是中国将军肩上的金星。他吓呆了,这是他第
一次看到中国军队的高级将领。
韦统泰看了一下手表:“马上用车把他送到后方医院,要全力抢救,告诉院长这是
我的命令!”
车隆终干活了下来,而且今天将返回他的故乡。
《泰晤士报》记者韦尔娜小姐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车隆先生,听说是一名中国上尉和两名中国将军协力救了你的命,对此你有何感
想?”
车隆显得非常激动:“我当时吓呆了,我不敢相信,神话。”
周围的记者都笑了。
“你在中国的感受如何?”
“我乐意一辈子当中国的俘虏,他们爱我,我也爱他门,以前我恨他们,那是以前。”
达尔维准将被记者们团团围住,他面对记者众多的问题,已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我想说,中国对待战俘是充满人道主义的,是非常尊重人权和人格的。我已经多
次给我的妻子写信,告知她,我在中国很好。我早已肯定的告诉她,我将很快返回印度。”
有记者问:“难道你从来没有考虑过中国会不会处决战俘?”
“这一点我是清楚的,战前在陆军总部我曾经认真研究过中国的战俘政策,没想到
我又亲自尝试了一下,中国不会那样做。”
法新社记者问:“您对这场战争有什么见解?”
“我不想谈更多的,我们的武器装备胜过中国,训练素质也不比中国差。但是我们
谁也不会想到中国士兵会用身体滚过雷区,用胸口去抵枪眼。这是我们无法预料的。还
有他们的俘虏政策,如果战前印军士兵了解了这一点,我想他们恐怕比现在更难指挥。”
印军战俘鱼贯登上飞机。车隆拥抱着中国医护人员,声泪俱下。站在一边的印度政
府官员尴尬的转过脸去。记者们抓紧时机按动照相机的快门。他们知道这种真实场面,
不可能是中国政府精心安排的。
达尔维准将最后一个登上飞机,就像面对中国军队的进攻,他最后一个撤出章多一
样,仍然保持着他军人的风度和尊严。
他举目遥望了最后一眼中国苍翠如碧似锦如画的山河,心头竟浮起一丝惜别之情。
达尔维准将回国后,曾两次得到提拔。1965年指挥一个旅,参加过印巴战争。但他
始终没有被提为少将。这些都没有影响他在陆军中被公认为是一名杰出的将领。达尔维
的重要军事著作《喜马拉雅的失策》对中印边境战争的独特看法,使其成为一部军事名
著。
印度国防部于1965年发表了中印边境战争中,印度陆军损失的数字:

死亡:1383名
失踪:1696名
被俘:3968名

失踪人数大于死亡人数,这的确是一个奇特的现象。如果中国军队推迟宣布停火,
如果印度上兵了解中国战俘政策,那么情况又会怎样呢?
在中国军队停火之后,至少有5000到7000名印度士兵,从原始森林中得以生还。
中国遣返了全部战俘,仅有26名印军士兵因重伤抢救无效死亡。中国方面全部附有
详细的病历和抢救记录。
停火之后,印军东部军区司令森中将,第4军军长考尔中将,第4师师长帕塔尼亚少
将,几乎同时向乔杜里参谋长提出了辞职。
乔杜里中将批准了森中将和帕塔尼亚少将的辞呈。他劝说考尔到旁遮普邦从事军训
工作。考尔一口回绝了。
尼赫鲁曾劝说考尔不要辞职。他在给考尔的信中写道:

亲爱的毕奇:

对你的辞职,我感到遗憾。我曾努力劝你不要这样,但是既然你坚持要这样做,我
也就无能为力了。导致你辞职的事件是伤心的,我们中间许多人也为此感到苦恼。但是
我相信,关于这些事件也不能特别责怪你。有许多人要对这些事件负责,也许这些事件
只是由于当时的环境所造成的。
我相信,像你这样一个精力充沛、有爱国心的人是不应该无所事事,不为国家效劳。
也许,不久你可以找到这类对国家有用的工作。……

                  你的新挚的
                  贾·尼赫鲁

尼赫鲁事后曾提议让考尔担任副部长一类的职务。即使这种有职无权,无足轻重的
文官闲职,也遭到了强烈的反对。
后来金融资本家特贾博士聘用了考尔,考尔干了一段金融,这一行实在不是职业军
人所为,考尔屡试不顺,只好悻悻辞职,从此考尔在军界、政界彻底消声匿迹了。
中印边界战争对任何人的影响都不能和尼赫鲁比肩相齐。
尼赫鲁的个人影响和政治地位一落千丈,不结盟运动几乎瓦解了。他整日病魔缠身,
沮丧不堪。公开化的批评和攻击与日惧增,有人公开叫他下台,人们感兴趣的是谁来当
尼赫鲁的继承人。真可谓一失足成千古恨。
1964年1月8日,在布巴内斯瓦尔召开的国大党年会上,坐在主席台上的尼赫鲁突然
中风,左侧瘫痪。1月26日到4月2日,在征得尼本人同意后,秘密为他的健康举行了宗教
祈祷仪式。1964年5月27日,尼赫鲁的心脏病猝发,在家中去世。
中国军队后撤后,印军自1963年开始,又逐步向前推进,继续侵占非法的“麦克马
洪线”以南的中国大片领土。对此,中国政府仍以维护中印两国的传统友谊为重,继续
主张通过和平淡判协商解决中印边界问题。30年来,尽管中印两国进行了多轮会谈,但
由于双方意见分歧较大,中印边界问题仍无长足进展。
30年过去了,历史已经证明了中国的诚意。历史还将证明多久?
喜玛拉雅山上的积雪,年复一年,依然洁白。中印同为喜玛拉雅山脉的两大文明古
国。当我们立足于世界屋脊,鸟瞰这个风云变幻的旋转球体,中国人民不希望看到来自
任何一方的黑色烟尘玷染这座圣洁的冰峰。
中国5000年文明的历史长卷,镌刻着这个民族不容侵犯的意志和渴望和平的愿望。
喜玛拉雅山上雪,应该永远洁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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