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女人不老(二)
兰姨的丈夫是商业局一个科长,在当时算比较有权,能买来很多人买不到的东西,邻居相求的机会多,再加上兰姨很会持家,家境过得很殷实,因此,彼受邻居们的尊重。而兰姨却从未侧视过别人,即使她儿子与别家孩子打驾也从不护短,当然,扬起的是高高的巴掌,落下的是毛毛细雨。她家做好吃的,总会多做点端给我吃,我最喜欢她做的蒸槐花。每当树上挂满洁白的槐花,她就指令我们小孩子收槐花,我们呢则象完成任务一样开心地接受,男孩子用长棍绑着镰刀在树上摘,女孩子在下面捡,采好后还要负责送给其他邻居一些,余下的她就拌了面蒸槐花。乳白色的面裹着绿白相间的花,撒些姜汁、蒜汁,点几滴小磨油,亮晶晶的煞是好看,甜甜的香香的都是亲情。
现在的人们生活富裕了,而像槐花一样的亲情,却被挡在了厚厚的名利防盗门后面……
兰姨心底好,见识更是过人。原来她丈夫还和她一起解决邻里纠纷,后来发现人们大都喜欢听取兰姨的意思,在经历了些许失落感后,干脆拿上小板凳,坐到院里拉二胡,陶醉在吱吱扭扭的乐声里,彼有清风不屑桃花艳的儒雅。
好多年过去了,然而却有一件事象谜一样尘封在我心里。记得临街的市财政局要盖新楼(我们在其后面住,原来依财政局墙有一明排水沟),他们的地基都挖好了,为了赶进度,白天晚上不停地干,吵得四邻不安,多次交涉未果。当时,只知道大人们进进出出到兰姨家商量事,估计是为一些大事,具体是什么不清楚,也顾不着打听。忽然有一天,兰姨召集我们小孩和老人们开会,目的:1、为我们大家争取更多便利——重新为我们修暗排水沟;2、晚上施工时间不能超过12点,以免影响大家休息。任务:到工地上玩也好,坐也罢,阻止他们施工,逼他们找我们谈判,我们就掌握了主动权,会有利于达到我们的目的。你们不让施工就是立了大功。哈,孩子们可开心极了,恰是暑假,大人怕我们在工地上受伤,不允许我们去工地玩,这下解放了,还能立功。于是我们在工地上横行霸道,捉迷藏,钻地道,反正有大人在场,工人们也不敢怎么样,老人们更厉害,上去就夺工人们的工具,就坐在那儿不动。如是这番折腾,工地停工了,可财政局也没人来谈判,一天,二天,三天过去了,还是没动静,有些人沉不住气了,问兰姨,他们会不会找公安局,判我们扰乱治安?兰姨说,别怕,公安局真来人也没什么,就说是群众自愿的,罪不罚众,最后会不了了之,我们继续干,我们没什么损失,而他们耽误不起工期,再等等,静观其变。果不其然,僵持了近一星期,兰姨命令我们撤退——谈判成功!
一年后,原来臭气熏天一不小心就踩到水里的排水沟换成了整齐方便的暗式排水沟,这种排水沟在当时是不多见的。邻居们在谈论之余,无不佩服兰姨的胆略、魄力和不凡的见识,是她给我们带来了这些好处……
我们小孩子却有些失落,雨后在明排水沟扬帆行船的乐趣成为了历史,我们那消失的“河”呀,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