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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兵的回忆--华北平原
老兵的回忆--华北平原
作者:cw_holly 文章来源:本站原创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13/9/24 10:58:10

得知学校将从四川迁往北京,同学们都十分高兴,终于可以有我们自己的、正规的校园了。那是当年的秋天时节,全体教职人员和同学们,背上全部自己的家当,先是徒步翻山越岭,来到江边轮船码头,乘轮船沿江而下到武汉,再改乘火车来到北京,全程大约一周多时间,在一个漆黑的夜晚,我们到达了北京郊区的一个很小的火车站,下了车背上全部行李,又徒步走了大约十余公里,终于停了下来说是“到了”。当天晚上也顾不得仔细琢磨打量,大家都十分疲劳赶快睡觉。

次日起来就抽空打量一下新的“学校”,那是一个中等大小的北方农村,华北平原上那种典型的村庄,坐落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上,和四川的出门就能见山绝然不同。村庄四周是杨树、榆树、枣树等北方树木,房子大半是土坯平房,部分是砖砌墙的房子,但屋顶上几乎都是麦草加黄土的土顶,很少有瓦房。原来我们真正的校园还在靠近八达岭的山脚下,当前正在施工建造,所以现在只能暂住附近的农民家中了。

每个班分住一户或两户,一个中队住一个村庄。我的班住得还好,是砖砌墙茅草黏土房顶。北方屋内都是火炕,火炕是北方特有的风景,用薄石板和砖做成抗面,下面是空的,开有烧火口和烟筒,睡觉前烧木柴,烟火经过抗面底下又经烟筒排出,火炕被烧热。有时候烧火过分一点,还能把抗面上铺设的被褥烧焦哪。在严寒的冬天,外面一片冰天雪地,屋内躺在烧暖的火炕上,那个感觉还真正暖和,直到现在我还十分想念睡在火炕上的那种舒服劲头!决不是空调、暖气所能够提供的。

按照当地农村习惯,我们称呼房主家上点年纪的为大爷、大娘,年青些的就是大哥、大嫂了。住在农村,军民关系当然是头等大事,中队几乎天天讲如何如何搞好军民关系。同学们热情也十分高涨,我们都来自城市,对农村的一切都感到新鲜、有趣。首先是担水,当地全部使用井水,井很深,井上都有辘轳,那一桶水总有三五十斤吧,要把它从井底摇上来就不容易,不小心松脱了手的,还会让辘轳把子打了手。看到当地比我个矮的小姑娘,都能顺利把水摇起来,我的勇气就增加了,于是等到了一次机会,一咬牙就若无其事那样走向了井台去担水,因为第一次,班长不放心就跟在了后面,两桶水还居然让我摇了起来,我很高兴,感到了我自己的成长。但是麻烦立即来啦,当我把扁担放在肩膀上站起来时,却发现人已经站直,但水桶却还没有完全离地,因为我太矮了,扁担因水桶而弯时,水桶担不起来。好在扁担上的铁钩可以改变长度,班长帮我缩短了铁钩长度后,水桶是离开了地面,但是,扁担压在肩膀上的疼痛,我差点要掉眼泪!我可是从来都没有用肩膀担过什么重的东西哪。军人的荣誉感促使我咬紧牙,迈出了第一步、第二步……,两只水桶晃晃悠悠,还时不时和地面上的小石子碰一下,水就从水桶里面向外溢出,我一边恨自己走不稳,水桶里的水正因不断溢出而慢慢减少,但也窃喜,肩膀上的疼痛因水桶份量的减轻而减轻!大约不到50米的路程终于走完,而水桶里的水却只剩下了大半桶。班长还是在晚上的例行班务会上表扬了我,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担水。

房主家的水缸从此之后就全由我们同学包圆了,大家都争先恐後去体验担水的“乐趣”。我虽然对于那两只大水桶心中还是发怵,可也不甘落后啊,因为全班大家都抢着担水,所以实际上每周也只能轮到一次。

白天教学活动没有安排站哨,夜间从熄灯开始到次日起床安排了站哨,警戒可能还在其次,锻炼我们的军事素质可能更主要。每班次两个人,一个小时。这样平均每隔5天才轮到一次。经过在四川的锻炼,现在站哨不害怕了,也因为社会治安相比四川,北京郊区要好的多。平原地区视线良好,遇上无凤日子又是月亮高挂,看着村子周围那一堆堆的玉米秆、麦秸堆,还有静静地站在那里的碾子、磨盘,墙角的大型农具,时不时从牲口棚里传来几声小毛驴高昂的叫声,偶尔一阵阵麦草特有的香味飘入鼻孔,你别说还真有点“诗意”,我经常会站在那里遐想连翩,时而回味白天的课程,时而憧憬未来的“辉煌理想”,甚至默默地在构建“快板”啊、“顺口溜”啊之类,在下一次文艺晚会上好“露一手”。

时值深秋,北方庄稼都已经收割完毕,散落在地里的麦粒、玉米粒,也吸引了众多野物前来,开展牠们的收获。这要说到一种小动物刺猬。刺猬全身长满2公分多长的尖刺,行动很慢,遇到牠们的敌人时,就地收缩成一个圆球,全身尖刺张开一动不动,大部分野物对牠们毫无办法的。也不知道是谁开的头,当我听说有刺猬,而且也被我亲身遇到的时候,好奇心和少年的顽皮,促使我用刺刀碰了牠一下,果然那个小东西缩成一团不动了,我就想用手指去捻住牠的尖刺,想把牠提起来,没想到刺猬迅速地向上拱了一下身子,立刻我的手指感到一阵刺心的疼痛,那小家伙刺了我一下,手指还流了血,无奈只好放牠自由,看着牠慢慢地走开。次日我把这事情告诉别的同学,也有比我更顽皮的出主意,说是用“老虎钳子”去夹不就没事情啦。下一次轮到我站哨时,我又遇到了刺猬,于是按照预定方案,先用刺刀碰牠一下,等牠不动了,就用老虎钳子夹住牠几根刺提了起来,放在脸盆里端回了家放在院子里,还是用脸盆扣住上面压上石块。谁想次日起来一看,还是让刺猬跑了,也不知道是怎么跑的!记得整个中队大约有好几个班,都捉到了刺猬,不是自己逃跑了就是次日给放跑了,因为队长说啦,当地农民不愿意看到刺猬被捉,不让我们再去捉刺猬了。此后每次站哨看到刺猬,我还是忍不住用刺刀去碰牠,看着刺猬卷起身子不动,等一回又小心翼翼地慢慢溜走,心里觉得很好玩,一个小时的站哨时间,常常就这样飞快地过去,换哨的又来接班了。

我们和房主人家关系极好,大爷、大娘们都把我们当自己儿孙来看,有同学生病的,除了中队伙房规定的“病号面”之外,房东大娘也会端来亲手制作的面条、鸡蛋等好吃东西。我们空闲时间一边帮大娘搓玉米(把玉米粒从玉米棒子上搓下来),一边回答着大娘各种各样的问题,大多是问我们的家庭情况、想不想家之类,我们都很乐意把各自的家庭情况告诉大娘。那时刚解放不久,社会情况相当好,尤其象北京等北方,那是算作“老解放区”了,真真是军民一家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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