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鸣初试霹雳掌法,顿觉曼妙异常。白老怪不愧为一代武学宗师,自创自编的霹雳掌法,集百家掌法之大成,取百家掌法之精华,刚则威猛无比,柔则细柳摧木。招招式式,有攻有防,攻防兼备,满伏杀机。雷鸣虽然使用不甚熟练,但他不急不躁,每于间不容发之际,躲过混元掌的凌厉杀招,而变防为攻,是“大漠孤烟”疲于应付。
熊天云心怪自己开始小瞧了雷鸣。致使自己败迹已现。亏他经验老到,危急中施出踢、抓、拍一招三式,才堪堪躲过雷鸣的凌厉攻势。
雷鸣猛提丹田之气,立觉内力劲鼓,信心百倍。他心内已经明了熊天云败局已定。但江湖上成名人物最要面子,若然以武胜之,必结怨隙。他转身横移数尺,跳出圈外,拱手道:“老前辈功夫了得,雷某领教了。”
熊天云愧色满面:“雷少侠,真英雄也。熊某出道以来,混元掌从未输过满招。今日幸得大侠赐教,老夫没齿难忘。”
雷鸣一楞:莫非已结下怨隙?心内大悔。
忽听人语传入耳鼓,声若蚊呐:大侠俊杰,不可恃强。宜展示尔父当年风范,诚交天下朋友。若能让在座人中归服大侠,必为难得之材,思之,慎之。他闪目四顾,并无人口动,知是有高人传音相导,不觉露出感激之色。
心念未了,忽觉眼前人影一闪,昆仑剑侠白公良已赫然站在自己面前,面目慈祥,笑向雷鸣道:“大侠年轻有为,功夫内外兼修,老夫钦佩之至。耳闻大侠霹雳剑法高妙绝伦,可否赐老夫几招,以慰老夫渴求之心?”
雷鸣素闻白公良剑术精妙。手中宝物------昆仑剑下,伤过不少武林俊杰。昆仑剑法,自是昆仑派扬名镇山之宝。江湖上传闻白公良曾单枪匹马独剑踏破川南七十二山寨,威震蛮夷。今日如若与白老过招,两虎相搏,则必有一伤,孰胜孰败,皆非善果。若是谦让,必使白老觉得你瞧他不起,更是下策。雷鸣心内正自踌躇不决,忽又听到方才似蚊呐人语:“少侠不必多虑,也不必谦让。白老最是要强,但你若光明磊落地胜他,老头儿反而会高兴而喜欢你。拔剑吧。雷鸣心念立决,遂“呛啷”挚剑在手,剑尖指地,脚步不丁不八,双眼神采飞扬,昂首洒向白公良。
白公良双目精光四射,心中暗赞:好一个伟岸雄奇的美男儿,若是伤了他,岂不可惜。他心中顿升惺惺相惜之情。也正因如此,江湖傲笑数十载的昆仑剑侠白公良大意失了荆州。
白公良驱步进招,剑尖吐蕾。青冥、昆仑两把宝剑各摧三尺光华,甫粘倏退。看去平平常常,实则深藏玄机。雷鸣因方才传音人告诫,未敢大意,但也正是有了这个告诫,他深知白公良一代剑侠,做事光明磊落,心内也是喜欢了三分。因此两人谁也不愿伤了对方,谁也不愿痛施杀招。故两人较技,迟缓凝重,一招一式,进退有方,虚虚实实,各施平生所学,似在切磋,又似在验证。但武场即是战场,高手相搏,最耗内力。两人足足磨了一盏茶的工夫,胜负未分。到底雷鸣年轻气盛,又有方才传音人相嘱,争胜之心大起。他气沉丹田,鼓动内力,青冥剑光霎时暴出数寸,以左掌虚拍白公良面门,右手宝剑轻点昆仑宝剑,横移三尺,施出霹雳剑法中第十五招“雷鸣电闪”,旋身365度,随手劈出无数剑光,疾点白公良周身大穴。此招既出,迅如电光石火,白公良仓促应变,躲招抢招,斜步晃身,已然晚了半招。青冥剑四射光芒,把昆仑剑侠团团罩住,脱身不得。白公良闭目叹曰:此番栽矣。
忽然四周出奇的宁静。白公良纵目望去,看到雷鸣宝剑入鞘,拱手立于身旁。老侠万千感慨,愧色满面。但正如方才传音人相告,白公良行走江湖数十载,以磊落雄视西北武林。此番输于雷鸣,一方面雷鸣名号如日中天,输给霹雳剑侠并非大损颜面,二则因为白老本身光明磊落、襟怀开阔。老侠并不很在意自己的落败,他长眉舒展,趋步向前,紧握雷鸣双手,叹道:“老夫行走江湖,剑斩无数武林败类,民族劣徒。会遍西北各路豪杰,若大侠者,无几也。”
天山派掌门人冼冷微笑,道:“白老前辈武功超绝,今日失手,亦在常理之中。我观雷大侠丰姿美骨,侠肝义胆。老前辈既生惺惺之意,何不助其成就功业?”冼冷点到即收,让众人思考、回味。众人相顾默然,各想心中之事。
大厅一时寂静的可怕。
雷鸣见群豪各个默默不语,忖道:今番前来,本想领略一下平凉物事,展示自己风采而已,未曾想,却遇到众多西北各路豪杰,何不趁机邀请众人。若能揽得座中人等,大业何愁不兴?心念之斯,他拱手胸前,环礼众人道:“雷鸣此番前来,本承丘馆长厚爱,未料得见各位英雄前辈。今日一睹熊前辈、白老前辈风采,足慰雷鸣平生。西北古风甚浓,多有慷慨悲歌之士。雷鸣素羡天下豪杰,今日幸得各位英雄前辈俱皆在此,敢劳各位,可否借日到敝处一聚?”
江湖上人,大都喜动厌静。尤其是“月夜草上飞”贺一标,更是高来高去,来去无踪,哪里能够让他闲得下来?故此,他首先提出愿意前往。众人也都不喜约束,遂起身道:“雷大侠亲请,我等当择日领路贵处风光。”却见那枯瘦老者在一旁阴恻恻冷笑。而“踏雪无痕”凌无波则把目光羞涩地移向窗外。
丘鸣枫本欲留得众人,盘桓几日,顺便结识,尽力纳为同志。不想雷鸣一来,自己倒做了个人情,真乃哭笑不得。但他并非气窄之人,心想大业为重。雷鸣等人抗清逐虏,天地会反清复明,殊途同归。况且强敌环伺,如果敌友不分,无故相惹事端,徒增烦恼。想到此,他顿觉释然,遂长叹一声,起身相送雷鸣等人。
云、马、王、徐、梁环护雷鸣,告别众人,正欲撤离,忽听厅外人声嘈杂。五人疾掠出厅,卫立门外,只见十名白衣蒙面人,飞奔而来,待在院中站定,厅外大树上,也纷纷落下数十名白衣蒙面人,成扇形围困厅门,手中兵刃四射寒光。
群豪大惊,纷纷掠门而出,冷眼探观。
丘鸣枫身为东道之主,今见数十名贼众穿堂而来,顿觉面上无光,心内大怒。他面色铁青,原本红润的脸上充满了杀气。他趣步上前,沉声道:“各位造访本馆,本馆主当以诚相待,竭尽东道之谊。但阁下等闯门而入,未免也太托大了点。”
白衣人自为雷鸣而来,忽见敌方二、三十人,观之皆是武林高手,不禁心中打起寒噤。但使命难违,即便落败,也要拼力而战。他们互相看了看,更不搭话,飞鸟般掠起三尺,奔袭群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