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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民母亲(三)

作者：守望梧桐 文章来源：本站原创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04/12/25 20:35:58

三

　　母亲嫁到我们家也受到很大的苦难和委屈，父亲是长子，自古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母亲自然就跟着受嫌，累活往自己身上揽，泪水往肚子里咽，爷是一家之主，脾气大，要打人， 我是吃过不少苦头的，奶又多爱搬弄是非，所以母亲一直很后悔踏进我家的门，说我爷对人太狠心了。来到我们家完全是看见父亲老实本分。
　　我记得分家时，我们就只分到一些破烂的家具和两间偏房，一间用来做卧室 ，一间用来做灶房，做灶房的那间只有三面墙，一张小桌，一个土灶，一个储水的水缸放进去就塞的满满的，仅容母亲一个人在里边忙碌了，吃饭时把凳子从桌下边取出来，平时把凳子放在桌下以节约空间。那时 ，我家最怕下雨了，屋漏得厉害，雨水把柴打湿了怎么也燃不起来，饭就没得吃了，母亲为了生火常常落个大花脸，每逢这种时候，我就巴望着雨过天情，有趣的是，有一次天空出现了绚丽的彩虹，我兴奋的大呼小叫的把母亲啦出看那是什么东西……在那么困难的年月，母亲为了我的成长千方百计的让我吃饱些，穿暖些，我现在一米七五的个头，得利于母亲的精心照顾，没有留下半点营养不良的痕迹，可这是母亲怎么口挪肚攒过来的呀。
　　虽然我有许多的调皮的事让母亲操碎了心，但也有一间事让母亲引以为的，平时任凭我怎么努力，都是差生，很多时候母亲大有恨铁不成钢之感，暗自伤心，一直都是彭老师改试卷，我也一直以为我是差生，以为我的智商比别人低。小学升初中的那次考试，是镇上的老师改的，我做梦都没有做到自己考了全乡第二名，后来，母亲知道我考了这么好的成绩之后，欣喜之情溢于言表，母亲最高兴的样子，手舞足蹈的像个小孩子，那天，我吃到了梦寐以求的“荷包蛋”，母亲不惜工本亲手做的。
　　我的老家是四川盆地以南的一个偏僻的小乡村，农业十分落后，全靠人力耕种，我上中学时，父亲在外打工，农活就落在母亲肩上，犁田耙田，插秧打谷，样样母亲都在行，我家每年的收成也比别人好，仅此一点，我母亲就是一个好农民。每年夏天立秋后，稻谷黄了，母亲和我都要连续十多天“打谷子”，这是一件很沉重的体力劳动，十多天下来，手的指纹也磨来没有了，渗出细细的血珠，生疼，我从来没有听母亲叫苦叫累过，在烈日下，母亲被晒的很黑，母亲说她晒的就像非洲黑人似的，可我的母亲也很爱美，眼羡城里人又白又嫩的肌肤，说那很好看，而母亲成天和黄土地打交道，皮肤自然老化粗糙了，都说母子连心，前阵子做了一个梦，梦见母亲对我说她也想来做个城里人，做个城里人多好，一觉醒来，顿感惆怅若失，一辈子没有走出过镇的母亲梦想有一天，儿子可以带她出去看看外边的世界，可我母亲的这个小小的愿望至今也没有实现，仍在为生计奔波，哎 ，我可怜的农民母亲呀！
　　母亲读书时，恰逢“文化大革命” 只读了两学期，家庭在无力供她读书，就辍学了，母亲的资质很高，加减乘除几乎无师自通，《毛主席语录》更是倒背如流，有一次我遇到了困难，母亲还幽默的开导我：“毛主席教导我们说，革命要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尽管母亲的文化程度很低，却明大理，识大体。母亲相信中国共产党，每年辛苦收获的粮食，母亲都会把最干最好的用来上缴公家，得了个一级什么的，母亲就十分高兴了，其次就是孝敬爷奶，最后剩下的才是我们自己的，剩下的粮食也不是很多，几乎年年稻谷发穗时，咱家青黄不接了，母亲就向有余粮的人家借两担度过这段时期。我们家的粮食异常珍贵，从小母亲就教我不要浪费粮食，所以我们每次吃饭时也会吃得干干净净，颗粒不剩，餐桌上掉的一粒饭，我也会捡起来吃掉，在我看来， 那是母亲在田间十粒百粒的汗水所换来的，记得小学语文课本的一首古诗：“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它会使我联想起母亲挥汗如雨的劳动情景，第一次读这首诗的时候就觉得它很伤感，很心疼，以至于现在也不想提起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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