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说再见

    一场大雪在人们的睡梦中悄悄地降临了京城，银白色的大地和正在飘着雪花的天空融为一体，整个世界就像被装在一个透明的容器里，四周是那样的宁静，只有不远处时而传来的战士们的歌声和口号声，依然那么宏亮，使人们意识到这里是一座军营。
    早饭后，见到入伍不久的地方本科生登车的身影，方才意识到他们为期三个月的军训结束了。他们要走了，走向各自的工作岗位，走向展现他们才华的舞台。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几十年来，对这种聚聚别别的情景早已习以为常，甚至有些麻木。但今天看到一个个上车的背影，我心中却有些酸楚。一时勾起和他们朝夕相处，摸爬滚打的往事。 
    今年十月底，领导将地方本科生班的组织训练任务交给我的时候，我感到很大的压力，毕竟从事机关工作多年，对连队的管理和训练早已生疏了，再说年岁也大了，怕难以胜任首批地方本科生的训练工作。可领导说：“看中的就是你既有机关工作经验，又有基层带兵经验这一点。”
    作为军训的教官，看到那一张张稚嫩的面孔和那对军营充满好奇的眼神，我感到身上的责任重大，我想，在这短短的三个月里，不仅仅要把他们磨练成一名意志坚强的军人，而且还要让他们懂得做一名合格军人的道理。为此，在训练场上，我拿出了十年前带新兵时的严厉，在零下七、八度的气温下，站军姿，踢正步，样样一丝不苟，他们的腿踢肿了，手冻裂了，有几个女生还流出了委屈的泪水，我全当没看见，忍着心里的痛，要求他们坚持、坚持、再坚持；以至于他们在背后骂我是魔鬼教官。我心里想，这些孩子肯定恨透我了，然而我错了，记得军训后期，我因病住进了门诊部，每天躺在病床上打点滴，可我一点也没感到寂寞和无聊，因为这帮孩子好像商量好似的每天抽空三伍成群的来门诊部看我，陪我聊天，说训练场上的事情，特别是那几个女孩子，还给我买了花篮，并复上他们祝福的话语，在病房里有说有笑，几次被护士长制止，此情此景，令我倍受感动。
    在前天进行的考核中，他们向部队全体官兵做了汇报表演，赢得了部队首长和广大指战员们的赞扬，并有25人受到了嘉奖表彰。会后他们把我围住，高高的抛向空中，又是那几个女孩子，一时忘记了羞怯扑在我的肩膀上、怀里，像孩子一样地哭了，哭的是那么得伤心，又是那么得动人。一时间没有了欢歌，没有了笑语，有的只是哽咽的抽泣声和男孩子们默默地注视着我们的眼神，幸福的眼泪在我的眼眶里晃来晃去，还是忍不住夺眶而出。
    别了，亲爱的战友，别了，亲爱的朋友，别了亲爱的孩子们，原谅我没有勇气为你们送行，原谅我魔鬼一般的训练，原谅我难以说出的再见。孩子们！我衷心地祝福你们！祝你们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