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白马山,一种怀想的感觉。
白马山,一方蛮荒僻远、隐世离尘的土地。秦属巴郡,汉属涪陵县,隋隶信安县,唐宋为珍州辖境,均为羁縻之地,元明隶黔隶蜀,有点摇曳不定,以蛮荒之貌,寻迹于尘嚣之外。白马山,一声撩人心魄、引人亢奋的响笛。商周时,这里的人被称作“濮人”,秦汉时称“濮人”、“僚人”,魏晋称“僚”,唐时还称“葛僚”,明清以后便是“仡佬”。这里曾是黔北商贾借道入湖的捷径。黔北丰富的特产,穿白马山古道,从羊角古镇入乌江,进三峡,达两湖。两湖之地物产,溯流而上,经白马山,抵达黔北。一条黄金商道,成就和陨落无数关于财富的梦想……
白马山一直模糊在川黔的边界上,边界之争、商道之争,边民事端频繁,纷争不断,械斗不止,让这条黄金商道充满了无尽辛酸。一块划定川黔地界的石碑,掩映在白马山大沙河的原始森林中,成为了一个永恒的休止符。
石碑高200厘米,宽80厘米,厚20厘米。正中刻有“黔蜀门屏”四个端肃遒劲的行楷大字,上款:“知贵州遵义府安州事蜀东郎承谟谨识并字”;下款:“光绪壬寅岁(公元1902年)季夏月中浣谷旦”立。碑中大字每个长47-54厘米;宽30-33厘米,上下款每字长6-8厘米;宽5-7厘米。这碑如今完好无损,因书法艺术价值和史料价值,成了武隆的重点文物。
一尊两百余年风骨依然的大碑,让人在怀想中感受智慧之美,和谐之美。
郎承谟,号希辅,字定斋,重庆酆都城西人氏,自幼聪明好学,饱读诗书,酷爱书法。清光绪二十年(公元1891年)中进士,三年后为朝廷校部郎主事,后调任贵州府院暨善后局文案。为官勤勉谨慎,清正廉洁,行文畅达,善施仁得,深得百姓赞颂,在民间享有“神君”之美称,后任遵义府正安州之州。1901年任贵州遵义府安州事蜀东郎承谟决定立碑划界,平定黔蜀边地纷争。界碑立在什么地方,才能被两地民众接受呢?
郎承谟带着这个问题,微服私访两省边民,他感受了两地边民朴实坦荡的胸襟,与武隆县衙门官员商定终结的办法。贵州道真和四川武隆,各挑选一个身强力壮的大汉,背一百斤重的界石,在两省的官员共同监督下,按规定日期和行进路线,从各自县衙门口同时出发,在什么地方相会,界碑就立在什么地方。
那日,两地衙门号令边民助阵。早上7时,两大汉从各自衙门口背石疾速前进,民众夹道威吼,吼喊如雷,山鼓爆响,铜锣嗡鸣……两大汉一路奔突,黄昏时,在白马山大沙河分水岭上相会。众官员齐声相和:“界碑立在这里好得很!”郎承谟命工匠就地取材,并为界碑题字,刻成了碑文。从此,白马山川黔地界再无纷争。
一块石碑铸就一尊心碑,一片静土上放飞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