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大热,工作得烦了。于是,抛下心思零乱,情思挠挠,隔离尘俗,与朋友相约武隆朱子溪避暑游。
武隆旅游知名景观仙女山、天生三桥、天坑地缝,则芙蓉江游名不显。游芙蓉江,知名旅游景观有芙蓉洞,又朱子溪不名知。
朱子溪不知名,此行旅游就未曾有所期待,没有期待,然而却不时于旅行中惊窜出一二逸美之景、兼一二旅行的辛甘乐事,旅行也背离了想象中的冷落与单调,生发出讶异外的惊美与旅程的回甘。
去往武隆朱子溪,出巴南区沿渝湘高速行驶,约1个半小时至武隆。进入武隆境,高速途中有“横风带”,重庆境内惟武隆独有,国内所何有?闻吐鲁番亦有,远僻而难知形。过横风带,有风蓬为标识。风势大时,闻车翻人毁。路过时,风小,如玩童牵扯父母衣角,汽车微有推移感,亦有兴趣。
至武隆沿务川方向行,车于山中左盘右转,至石桥乡,忽见一面湖水映出眼帘,仿佛于盘山中凭空遗落一面玉镜,水不知所出,亦不知所源。湖亦静,湖水碧于天,翠于四山之树,偶有一叶轻舟划过,破玉镜中涟漪一线。于道路旁问田家,湖何所名,回说是芙蓉江。心思飘然而起,古诗曰:“涉江采芙蓉”,而朱子溪或许此许涉江欲采摘的芙蓉。
车于山中左盘右曲,缭绕至山颈处,前路空然无一物,车中人则思车生双翼飞腾于空际,心情畅然如此。车盘旋前行,芙蓉江于空谷中,时隐时现,情如依依。
至芙蓉江大桥,桥左侧双峰对峙,缺然留一峡,右侧空然远目,远山在睫,碧水萦洄,于是知朱子溪近在眼前。过芙蓉江大桥20米,侧开一小径,碎石铺路,窄仅过单车,而坑深坡险,曲折难行。
车踉踉跄跄行3-4里,过一户人家,转出一空滩,滩露沙石。耳边闻有汩汩水声,再看时双峰耸峙,横夹碧波,一水潺湲出。
有舟接入峡。入峡不过百十米,峡宽约百十米,然而峡深灿阳已经不能照人,只照崖壁、沙滩,回首空滩,殊觉隔离人世,留峡幽秀,碧水澈,云浮天,湛然清思。
舟入峡约十分钟,峡突露大半空滩,溪中梗咽鹅石,水黯然而轻窄。几个渔家洒网捕鱼,鱼水波波跳跃,都似不尽胸臆。舟停空滩,悉带重物至另一滩头换舟而行。
换舟而行,峡愈深,峡不缩亦不伸,娓娓随舟行。两崖壁仞千尺,如刀削斧刻,是天工作意。壁石层层叠布,如玩童搭积木,壁色如书家拖水墨,像有人工意。峡壁峭而陡狭,细树附壁而生,是树之才能。树树若线,与峡壁水墨笔色,叠布危石相约而图。方知国画中山水画图,董源、李思训研披麻皴、斧披皴笔法,非但写意,亦有写实。
舟过深峡,又一细瀑漱流垂壁,滴潭磬听。几朵轻云,于峡空闲看游人,让不免思云在青天水在瓶之禅思。
再行约20多分钟,见一农家搭竹楼于峭壁,正是行前订约午餐处。舟邻于岸,岸边七八只蝴蝶,密密相戏,游人不惊,戏蝶不散,人与物相乐相谐,想是亦如陶渊明“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愉悦之情。
时至午时,农家中已有十余人,分三四桌聚餐。相询问皆是市内各区驴友。有二人自带一双人冲气游船,顺流而来,听闻的人,也笑而感慨,如此不矣快哉!
农家屋陋桌地整洁。农家有小女孩儿,甚惹人怜惜,面貌清妍,衣简洁,见生人露羞涩,然而无人问自穿行其间,取客人数杯盘摆置桌们上。邻桌餐毕,不闻父母吩咐,小女孩儿又取帚打扫,其敏慧懂事如此。问其年龄,只十岁。问学习,行三小时路程,于乡中就读。平日住读,周一行,周五返家。
倏而,农家倾盘布馔,自家做腊香肠、炒腊肉、炒竹笋、炒土豆各一盘,另盛豆花一盆,海带腊排骨一盆,溪中小炸鱼一盘,仅125元(七大人,二小孩儿,两小孩儿算一人,人均15元)。食材天然绿色,于是餐后人人皆甚满足快意。
餐后,商略游玩。邻桌划船而来的两位驴友欲休憩,于是遣舟任取玩,另一桌驴友租舟两只,仅用半日,将离开,也遗舟相用,问农家可否,亦没有吝色。
七大人二小孩儿取三舟,把浆顺水冲波而下不过1-200米,水缓平,得一浅滩,可憩可游。岸上搭有七八个帐篷。
朋友们有在农家处借得渔网拉网寻鱼,会水的人在碧波中,觅波横行,自得其乐,不会游的人也穿着救生衣,如鸟频频凫水。或是以冲汽船作垫,躺于上,浮云在空,从流飘荡,任意西东,闲闲如此。
瞬息黄昏忽至,行回农家处,搭帐篷于竹楼明敞处。取自带食物调料借农家锅灶,作一盆火锅大餐。其间间或有游人到到此,更有历2时半游于此。小女孩儿亦早摆杯碗于桌上,取冰镇于农家冰箱的啤酒,叫啸呼饮。天色将晚,农家正是招呼客人忙时,不及晚餐,朋友怜小孩儿肚饿,让小女孩儿与同桌相食,小女孩儿羞色不来,朋友盛一碗火锅食物,得母亲许可,方独座而食,意态甚轻娴,别于城中小孩儿。
饮至夜,楼清敞,见繁星密布于天,众蛾萦绕于灯,座中朋友酒醉而思清。邀农家主人饮酒闲谈,才知朱子溪介于彭水、武隆间,归属未明,或武隆旅游较善,归其属。其历史遗迹有红军渡水击敌。
夜愈深,星愈繁,月亦明,峡月自悬峡谷中,辉光四野,两岸莹光,照农家路道如街灯。
清晨起,又借炉灶煮食而行,取100元为炉灶用火,沾取饮食调料等费用,农家主人皆不取。故悉将所带剩余啤酒、油料相留,零食付于小女孩儿,小孩儿方露颜相笑。于是辞别而行。
回程过细瀑至空石滩而停,换舟遇溪水减退,途中男人下岸作纤夫拉船,过浅滩,上船稍行到岸。于是,人人仿佛从一个世界走入另一个世界,像白走入黑,凉走入热。
回程中过山路,推车而行,流汗如浆。然而朱子溪游,路难推车、纤船意不甚苦。并且,峡中风景殊美,人物殊淳,如今于尘世中行走,事事皆心生提防,暗暗相备,争权争利,争胜争气,狡不让人。于朱子溪见风物是一美;见人物,驴友、农家主人、女孩儿之淳是一美,是此间山水淳化于人?
陶渊明《桃花源记》,世人多羡慕其桃花源之美,然而究其陶渊明之心,桃源中人物淳朴才得其心。朱子溪亦隐然有桃花源景美物淳之风,更兼风物淳外客,又较桃花源胜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