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重庆城有首名谣:“北碚豆花土坨酒,好耍不过澄江口;高店子的黄糕蒸得泡,椒盐花生要数磁器口。”由此可见磁器口椒盐花生的知名度。因而,椒盐花生也就成为磁器口名特三绝之一。
这磁器口椒盐花生的由来,还有段因祸得福的故事。
重庆遂宁、三台一带因水土气候条件的优越,盛产一种小花生,形如鹦哥嘴,麻筋瘦条;且统统是一颗三连子,皮薄如纸,一弹即破,花生米饱满,人称:“遂宁籽”。每年秋后,便有一艘艘满载“遂宁籽”的船只沿嘉陵江顺水而下,运至磁器口。
传说有一年,一个叫徐老三的船老板运一船“遂宁籽”下磁器口,船至划拖嘴不慎触礁。划拖嘴是进入磁器口水码头的一处险滩,常有船只遇险沉没。还好,徐老三遇事果断,凭着久吃水上饭的驾船经验,在江上几经拼抢,才使船未被沉没。船呈半沉状态被拖至水势平稳的浅滩,徐老三欲哭无泪,一船花生连同舱底的十余麻袋盐巴全泡在水里,损失惨重。
第二天,待徐老三请水码头下力人清船舱里的货时,一舱江水业已成盐水;花生更不消说,早泡得胀胀鼓鼓的。十余麻袋盐巴溶解为水,一船花生泡胀又卖不脱,徐老三一脸愁云,守着摊晒在河沙坝的一大片湿花生闷头抽叶子烟,不知如何是好。
徐老三常运货下磁器口,码头上也有几个穷朋友。
一日,一姓彭的朋友来看他。这姓彭的是个开栈房的小老板,为人仗义。彭老板得知朋友有难,特送来些米、蔬菜、油盐酱柴,以助其克服眼前的难关。尔后,硬拉徐老三到王张氏的毛血旺铺,一人来一碗毛血旺,一个单碗酒,边吃边摆龙门阵,予以安慰。
两人几口酒下肚,话就多了。徐老三比彭老板年少,喝了阵闷酒,说:“大哥,我硬是运气不好,快拢磁器口了,却把船打烂了,一船的货付之东流。”边说边流下伤心泪。
彭老板举碗与他碰了碰,喝了口酒,正色说:“江上行船,哪有一帆风顺的?!人生一世,哪有不跌跟头的?!跌跟头不怕,怕就怕跌下去爬不起来。我看你老弟不是爬不起来的人。”
徐老三抬眼看彭老板,欲言又止。彭老板拍拍他的肩,说:“莫担忧,老哥一定拉你一把。俗话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主意我已给老弟想好了。待沙坝的湿花生晾晒个几日,担到我家去用锅一炒,生花生不能卖,我们卖熟花生,也可以收回点本钱吧?如何?”
徐老三听罢,心想,也好,卖一个钱算一个钱。赶紧给彭老板敬酒,连连称谢。彭老板便有几分不悦,伸手把酒碗挡了回去,说:“朋友见无谢言,我也是举手之便,帮朋友出个点子。你若要谢我,我就不帮你了。”定要罚徐老三的酒。
徐老三连称是,自罚三杯。于是,徐老三按彭老板的主意,借其锅灶把晾晒干的花生用沙炒熟。炒熟一点,便叫船上的伙计用提篼提到街上的茶楼、酒馆、戏园子去卖。由于花生被盐水浸泡过,味独特,一些茶客和酒客吃了连称好,天天都要买几个钱的盐渍花生香嘴。甚至,不见卖盐渍花生的来,还想。
十天半月后,徐老三一船湿花生卖完,非但没蚀本,还小赚了一笔。
徐老三大喜,临走那天,特把彭老板请到街上有名的忠荣饭店,点了豆瓣鱼、坛子肉、火爆肚条等好些磁器口的名菜,恭恭敬敬的敬了彭老板几杯酒。
不几日,彭老板上街,有几个相识的拉着他问,在他家里炒盐花生的上哪去了,这两天咋不见盐渍花生卖。彭老板被这一问,倒有些想法。暗想,看来这还是一个商机。既然盐渍花生如此受欢迎,我何不就抓住这个难得的机遇,开一家花生炒房,把盐花生的生意做起来。彭老板主意一定,便与他堂客彭李氏商谈起来。市上只有沙炒花生,盐渍花生之所以受欢迎,是它有盐有味,香脆可口,如再加些香料,改用上等酱油,一定味道更好。说干就干,彭老板着手对花生的用料、制作进行一番研究,越来越觉得炒盐花生的生意有做头。于是干脆关闭了栈房,打出“椒盐花生”的招牌。就这样彭记炒房开张了。
彭老板取名为椒盐花生,在选料、做工上颇为讲究。用料精选颗粒饱满、三连子的“遂宁籽”小花生,加入花椒、三奈、八角、小茴、桂皮、白扣等香料,用磁器口上好的聚森茂酱油煮透,晒干水分后,在炕上文火烘干,即成。经彭老板这一精细制作,比之徐老三简单沙炒的盐渍花生味道迥然不同了。
会吃的,抓一把椒盐花生在手,一搓,壳就散了,嘴冲手掌一吹,红红的皮衣仙女散花一般的飞扬,留在手掌心的是一捧雪白的花生米,白白胖胖的,惹人喜爱。吃在嘴里,颗颗脆,粒粒香。且盐味恰好,再啷个吃,口不渴。
很快,彭记椒花风靡磁器口,誉满山城,男女老幼无不喜爱。很快,制作椒盐花生的炒房如雨后春笋,满河坝都是。一船小河花生从遂宁、三台源源不断运至磁器口,好不繁忙。可以这样说,椒盐花生的兴起,为磁器口的繁荣增色不少。
那时候,只要在水码头泊船,踩着晃晃荡荡的跳板上岸,满耳充溢的是叫卖椒盐花生的的声音,一街的青石板路铺满花生壳,脚踩上去嚓嚓响。坐茶楼喝碗茶的,坐冷酒馆喝碗酒的,坐戏园子看戏的,逛街吃零食的,守店铺的,吃的都是椒盐花生;就连下江人回家也总带一包椒盐花生做礼品,馈赠亲友。
风味独特的椒盐花生成了磁器口一绝,誉满重庆城,继而名扬海内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