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代林展示拉拉纤用品品
“千里乌江通途险,猴子难爬鬼难引。五里长滩羊角碛,全国到处都有名。乌江船工把力显,大船把住牛来牵。上水拉倒龚滩镇,下水推其涪陵城。来回需要半年整,衣服穿成烂筋筋。”
乌江,古称黔江、枳江、涪水,源于贵州乌蒙山,自西南向东北奔腾于大娄山系和武陵山脉之间,全长1037千米,流经渝黔十多个县、市,至涪陵铜柱滩注入长江。乌江流域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千里乌江不仅形成了百里乌江画廊,湍急的乌江水也造就了第一个大滩——羊角五里滩。
见证了五里滩纤夫生活的羊角镇村民胡代林,岁月的痕迹刻满脸上,虽然今年已61岁,但他对年轻时的拉纤生活记忆犹新,仿佛历历在目,让我们一同回到上世纪五六十年代。
忆纤夫生活
“当纤夫的,都是没钱的穷人。没文化、没什么大的抱负,只要有饭吃就很满足了。”说到当时的生活条件,胡代林脸上显出了无奈。
胡代林说,他15岁就开始做纤夫,由于那时已是60年代后期,船明显要比以前好很多,木船在当地又称“舵轮子”,一次上下航行就需要24个人或者32个人,加上船上一般有8个人推,一趟下来,人力都需要至少三四十人。
由于当时纤夫拉纤都需要背负很重的力量,穿得就自然很少,不少人都称呼纤夫们为“扯船子”、“打水榜”。
据胡代林回忆,1957年以前,从涪陵到彭水,一趟拉纤下来至少半年,而半年下来的工钱才可买几斗包谷,管事的会时不时的用“栋花条”(软竹编的棍子)来检验工人是否用力在拉。出劳力多的一般在3—4斗,少的则为1—2斗。10升为一斗,一升大约有8斤,这样算下来,就有约100来斤的粮食。和纤夫们所付出的劳动简直就不相称。而1957年后,作为只是在羊角五里滩“拉滩”的纤夫,一天的拉纤报酬也就只有2毛钱左右。当时的2毛钱可是能买三四斤米哟。
不过和“拉长滩”的比起来,在五里滩这里“拉滩”确实要凶险很多。
“以前我家附近有位姓周的纤夫,由于拉纤时纤绳栓错了,一个不留神,直接被拖到了河里,掉到河里后那是想救都救不了,我们纤夫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她慢慢沉入水底。”当谈到身边人就这样被夺去生命,胡代林心里感到一阵阵绞痛。
谈到拉纤的动作,胡代林找出留下的“拉绳”,展示着拉纤的标准动作。缠腰、挂肩、弓背,以及劲往一处使得技术要领。跪,爬,攀,蹬,顶,摔,扯,拉……
“腰杆要打伸啊,嘿——作!”“扯起莫放松啊,嘿——作!”“两脚要跪地啊,嘿——作!”“鼓劲朝前奔啊,嘿——作!”“扯——来——”
胡代林动作加上号子声,不由自主的就比划了起来。
胡代林介绍,拉纤时号子的声音也是很有讲究的。“上滩号子!下滩号子!平水号子!见滩号子!拼命号子!筑墙号子!打夯号子!川江号子!嘿呀咗、嘿呀咗、嘿呀咗、嘿呀咗。”
当船要路过急滩时,就是拉“急滩号子”,船头的“号工”专门起调“耶——嘿!”纤夫们回应着,噢咦哈哟!嗬哟!嗬哟!当船要行驶在缓慢的乌江段时,就要在这“软皮水”拉耍号子,让我说一段:“哦,嗨——哟!”“各位弟兄们来啊,嗨——哟!说梁山水浒哦,头把交椅是——曹盖哦,会拿双刀的是孙二娘哦!”
当最后一句声嘶力竭后,也终于过了一个险滩,这时,纤夫们膝盖、肩膀已是血迹斑斑。
谈幸福 传纤夫文化
随着时代变迁,社会进步,胡代林过上了更好的生活。他入了党,干过村主任,当过村支书,做过纪检书记,当过乡里的副书记。不过对于当年的那段纤夫生活却久久难忘,留下的肩周炎、关节炎每到阴雨天气总会时不时的让他回忆起当年的拉纤生活。
当谈到现在的生活时,胡代林一扫脸上那种刚刚那失去身边亲人的阵阵绞痛般的表情,明显要开心得多。他告诉记者,“现在政府关心退休干部,过年过节也常来慰问,加上自己喜欢文艺,经常和老朋友一起拉二胡,还会到县上去参加小品演出。”
对于纤夫的那段回忆,胡代林拿出了自己抄录的《乌江号子》朗诵起来,“千里乌江通途险,猴子难爬鬼难引。”
近日川江号子中国行—《印象武隆》号子唱响,这是《印象武隆》成为重庆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基地以来首次走出重庆。此前,川江号子已在长城、鸟巢、798等地进行路演,受到大家一致好评!胡代林也无时无刻的关注。
胡代林说,乌江号子出于羊角镇五里滩,而随着今年旅游热的兴起,前来品味古韵风情的人络绎不绝。因着特殊的拉纤经历,渐渐地成了拉纤的代言人,孩子们都笑话我,说我成了名人了。每天听着乌江的涛声,看着乌江对岸悬崖上的纤道,吼几句乌江号子。前些日子,我还去上海参加乌江号子的表演呢。
羊角镇即将搬迁,上百年的老房子都将被遗弃在老街,但是那纤道生活的记忆是怎么也不能被遗弃,拉纤的号子一定会在儿孙们的梦里回响。
抵挡着狂澜的中流砥柱,并非全都是屹立在江心。浓缩着华表伟岸的英姿,隐含图腾柱绚丽的彩绘。寒纤索热吻着刻骨铭心,在眺望风雨雷电中坚守。将激昂高亢的乌江号子,奉献给勇毅无畏地身躯。肩头已写满寂寞与孤独,仍满怀希冀的兀立守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