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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色的轨迹25
绿色的轨迹25
(作者:酒鬼 发表:2002-7-2 13:4:29)
他大我两岁？这我还真是给忘了，我不由得抽动了一下嘴角。但必竟刚才众目睽睽下挨了一拳，脸上很是挂不住，又羞又怒的我脸涨的通红。二班长拉我在一旁低声说了一句：“别把事情弄大，有事等你班长回来解决。”我默不作声的点点头，然后把班带入排横队。
饭前一首歌的训话中，连长并没有提到刚才的事件，看来并不知情。班长的人缘很好，他不在的时候大家也自觉的为他瞒事儿。
倒是四周知情的新兵们齐齐得了感染似的偷眼向我和张士兵这里瞄着。张士 兵并不安分，站在我前面头也不回的从牙缝里挤出细细的几个字来：“不服气的话，吃了饭到小竹林里再打。”一旁六班的黄征听了个正着。吃惊的扭头冲我看着，导致我的应战被训斥他的三排长声；音给盖没了。
蹲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小北京抢先给怒气冲冲的我俩碗里各夹了一块肉，有点想和缓下紧张气氛的意思，我俩又不约而同象往常一样夹起肉又放到北京碗里，这小子１６岁正在发育，需要这个。不一会儿三班与张士兵要好的老乡华江端着碗掩了过来，蹲在我一旁目不转睛的看着我，被人看着吃饭当然不舒服，我干脆放下碗看着他，这小子忍不住先开口说道：“我说班副大人，我和张士兵是什么关系你不是不知道，俺俩贼鸡巴铁，你跟他过不去，不就是不给我面子么？是不？今儿这事不大，听哥们一句话，这事这就么的了，以后对咱哥态度注意点，在俺们那疙瘩儿俺们的名气可是有点响的……”他这番话既象是在劝架，又象是在威胁，我正想开口骂：”你算什么东西。”于卫江在一旁开口了，只有一个字：“滚！”
“哎依啊，”东北人惊愕了一下，继而恼羞成怒，刚刚还打肿脸充老大，一会儿就让于卫江糗了，“干啥哦？有你事没，我在这说话碍着你了？”
于卫江：“有你说话的份么，这是五班的事，用的着你来神气活现。”
这两人在上个月已经较量过一次，为了晾衣服的地方华江依仗高于卫江半个头，想以大欺小，岂料于卫江出身警察世家身手不凡，居然还打了个平手，想来华江对他还是忌惮三分，所以说话又收敛了三分。”
这两人斗口的时候，张士兵突然站起来要走，临了丢了句话：“我等你。是男人就过来。”
陈红权没拦住他，余下的人都在吃惊的看我，我则看着张士兵只穿着袜子的脚，站起说：“我先上去了，你们慢慢吃。”
于卫江从后面快步赶上来叮嘱道：“千万别动手，小心鹤蚌相争，渔翁得利。”
我点点头，看了一眼无动于衷在一旁吃饭的韩志超，点点头，又摆摆手：“不会的，我不会那么傻。”
这小子当了一回智者，有些得意，末了又画蛇添足的说了一句：“再说，你也打不过他。”险些把我气背了过气去。
一路快步回到宿舍，一脚踹开房门，张士兵早穿上了鞋子，一见是我，虎的一下跳了起我，缩起瞳孔看着我。我哼了一声，一脚把一个马扎轻轻的挑了过去，这个动作我们平时常玩，用足尖勾住马扎空当向前面接的人胸前挑过去，速度不快，前面的很容易就能接住。不过这次他不接，一拳就把马扎打到一边去，把陈红权的内务打了个稀巴烂。（反正本来就很烂，也无所谓了）。
我权当没看见，自己取了一个马扎坐下：“你坐，咱们先把道理说清楚了再打，我们江苏人不打糊涂架。”
张士兵倒也痛快，坐在自己铺上望着我：“放吧。”
我只好又当没听见：“第一我承认打不过你。”
“哼！”
“第二，你也不见的能占便宜。你腿上功夫不见的比我行。“
“切！”
“第三，是你不对。”
“放屁，我说了我不想吃饭，你把事情闹的这么大干什么？”
“你比我大两岁有什么了不起，班长算起来就比你小半年，你还不是见他跟见猫似的
我接着说：“你想要我尊重你，可你也得尊重我，对不？你在我的处境想想吧，你搞个班集合都集不起来，还有人违反军纪私自喝白酒找借口躺在床上爱理不理你会怎么办？”
张士兵原本看我时凶狠的目光开始有所缓和了，我定定神继续说下去：“咱们相处两个多月了，眼下还有两个星期就要分道扬镳了。我想这阵子大家都相处的不错，虽然我当的这个副班长老管着你们，可这是任务，我也从来没有为难过你们，对不？我哪次狐假虎威整过你们了？我敢说，咱班长是全营最善的一个班长，我也是全营最善的一个副班长。你看别的班的副班长，二班的杨家辉，每天颐指气使的对战友呼来叱去，四班的姜耀松，上次把赫津的脸盆给踢翻到水槽里去了，六班的江阴人，器械训练的时候仗着班长宠对战友动手动脚，这些你不都是看到的么，我有没有做过，有什么事我总是跟大家商量。是不是你看我不象他们，太好说话了，反而不把我放在眼里？”
“哼！”
“我不知道你们东北人是什么规矩，但我们无锡人做事有一个原则，叫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只要相安无事，我也不会跟你过不去，大家相互让着点就行了。现在我看不是一回事，你们东北人就是欺软怕硬，得寸进尺……”
话没说完，张士兵就跳了起来：“放屁。”
我也跳了起来，用手指着他那床变了形的床单和被子，吼道：“那班长在的时候你敢不敢不去集合？敢不敢把内务弄成这样？我看班长在的时候你倒象只乖猫，班长一走你就是老虎了！谁都不放在眼里！我尊重你，你倒是尊重我了没有？走队列怕你们冻着，有意多多下令让你们动动手脚，可以后你们成习惯了，排长在一旁看着你还手脚还乱动，害得我挨排长骂。每天早上打扫卫生区每次都是你要招呼，不招呼你就不去。干什么事都是去的最晚走的最早，向右看齐每次都是你向前伸着脑袋，等所有人都停下来你的脑袋又缩回去了，班长一查都是从我开始排面变形……”
我越说越气，一口气说出十多项他的平时最让我烦心的毛病，也正是所言不虚，张士兵一直都偏着头坐在那里不吭声。见好就收吧，我走过去拍拍他肩说：“大家里千里迢迢相聚这三个月不容易，没几天大家就要散了，天知道有几个人这辈子还能再聚上一回，好好珍惜吧，如果你觉得我管的不好，也只好委屈你再忍十天了。班里就数你年纪最大，给大家作个榜样。你要是认为我错的话，我也不会认错，咱俩就出去打个痛快，大不了我副班长职务被连部撤了，你老乡替上。你要是认为我做的没错，那现在大家就握个手，这次的事大家就当没发生过。从今往后，大家相互配合着点。”
张士兵沉静了数秒，缓缓伸出右手与我握了握，并不用力，我感觉有点不大诚心的样子，不管怎么样，眼下算暂时收住了他的心，总比今后多个刺头好吧。我告慰自己。
果然，此后数天一直相安无事，队列中他如有违反纪律的举动，每每我说上一句：“拜托，相互照顾着点吧。”他便又正规起来，陈红权不知我们当初的谈话，见我只是很客气，便私下里笑我胆小怕了张士兵，学着我的样子可怜巴巴的说：“拜托！”
…… “拜托！”正在洗班长被罩的米庆满见我翻出他铺下的被退稿件，顾不得脱胶靴连忙从大号脸盆里跳出来把稿件又抢了回去，然后回去又踩他的被子。
我伸了个懒腰，出门走下台阶望望万里无云的晴空，发了句感慨说：“一眨眼两个半月过去，我们的苦日子真是到头了，老天也开是给好脸色看了。”话音刚落，冷不防被屋檐掉下的半截冰凌子砸了个真着，捂着额头揉了半天。
老米在一旁使劲踩着被子，就是那种原地踏步的样子，不过他是站在高高的自来水池里，所以应该是原池踏步才是。大概是嫌热，他脱了一件毛背心，只剩着件衬衣。我也脱下了件军大衣，坐在台阶上。
米庆满开口了：“还记得么，刚来的时候问徐排长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狱。”
我在阳光下无精打采的说：“他说等黄花菜开的时候。”
米庆满说：“他还有一次说等有人穿着衬衫在户外的时候。”
我在看着他头顶上挂了一树枝的衣服：军装、棉袄、线衣、毛背心，说：“老米你刚才脱衣服踏步的的样子真象在跳脱衣舞。”
米庆满嘿嘿一笑，露出挺可爱的招牙，干脆挺难看的扭了两下腰。
我说老米脱衣舞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跳的，可得露出屁屁再使劲自个拍两下。
老米一脸向往的说你看过脱衣舞么，陈红权江新兵他们在怀化可都是看过的。
我恬不知耻的说当然看过，绘声绘色一番后又挖苦老米这么大了连这个都没看过，其实自己也不想想老米出身湖南苗区哪来的脱衣舞看。
老米笑笑说：“本来以为就是跳着象上次女兵的那种舞蹈，边跳边脱呢。想不到还有这许多……这样的动作。“
我哦了一声说：“哈！老米，怪不得你的被子上的跑马迹最多，原来整天拿着团里的女兵作性幻想。”
老米很是无辜的样子，从脚下扯起班长的被罩说：“班长的才是最多，你看。”
班长的被子已被我们每人用漂白粉洗过一次，早已洗的雪白，上面的斑斑马迹却如何也洗不去，被白底子的衬的最是明显不过。（很多老兵都喜欢把被子洗的很白，大概认为这是一种气质的显示）。
我百无聊赖的用一根草棍拔流过来的肥皂泡玩着，头沉的过低，一不小心闻到了怀里传出来的汗馊味，皱皱眉说：“三个星期没洗澡了，连里也不安排一下。”
米庆满气喘吁吁的说：“还有六天就要分兵了，这个澡啊，估计是要到老连队去洗了。连里可不会再拔这笔冤枉钱。”
“嘿嘿，老连队，下了老连队，我一定要买上一只烧鸡狠狠的啃个痛快。然后，再买上十斤猪头肉就上十斤黄酒，请你们这些王八蛋吃个痛快。”我憧憬着说，一边把口水流得满下巴都是。
对面的老米也受到了这种美好向往的情绪的感染，定定的望着远方说：“等到了老连队，我要去吃辣子鸡丁，要撒上很多胡辣粉、红辣油，鸡丁吃完了，再把红辣油泡新米饭，拌上炒焦的红辣通通吃下去。”
听了他说的这道菜，我突然觉得这次的口水流的比刚才更强烈，口水象开了闸一样的没法控制，一面哀叹着做人真是堕落，一道八元钱的菜就让自己象乞丐一样的狂思臆想，一面又满不服气的想怎能让这个家伙讲出的菜引出的口水比自己想出的更多，怎么也得再想出几道江南名菜镇镇这个没吃过精致东西的“湘村”老冒。挖空心思找出几道好菜如无锡酱排骨、梁溪脆鳝、蟹黄蛋羹等无锡名菜，无奈嘴巴不争气，每每给老米的什么水煮牛柳、鬼血旺等辣菜引的“涎湿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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