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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乡下教书
这是一个发生在十五年前的故事,逐渐被当时的人们遗忘和淡漠的故事。从师范学院毕业的我,被分配在乡下的一所中学教书。也许是我刚刚参加工作的缘故,世界在我的面前完全是一种满目翠绿,鸟鸣婉转。我被我的踌躇满志的一腔热血簇拥着到了这所中学任教了。 我担任了初二(二)班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那是一个夏日的午后,我起床后,伸伸懒腰,洗罢脸后,人也清醒了许多。随着上课的铃声,我拎着教案和课本走进了教室。正当我讲得生动和入神时,我的眼睛的余光忽然一下扫着正酣然大睡的田苗,我很习惯地用粉笔头向她扔去,那粉笔头不偏不歪地打在她扎着羊角辫子的头上,全班同学顿时哗然大笑。田苗揉了揉她红红的眼睛,用极其疲倦的眼神很疑惑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周围的同学。现在想起来,我是很后悔的。我很恼火地停下课来,对她进行着意地讽刺挖苦,极尽嘲笑。第二天,田苗没来上课。第三天,仍没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我很纳闷,我就向其他同学打问,才知道她已住进了县医院。正好下午我没课,我就乘车去了县城。进了医院,我在护士的引导下走进了病房。田苗正在输液,那小嘴微微张着,睡得很安详。她母亲匆忙起身,示意有话要对我说。我便随着她走出病房,只见这位朴实的农村大嫂看上去老了许多。她泪水涟涟地哽咽着对我说:“孩子不行了,是血癌。”听了这话,我心里竟莫名地酸楚起来。我对她说:“确诊了吗?”她很难过地对我说:“可能在世的日子不多了。”我转身回到病房,极度虚弱的田苗,睁开惺忪的眼睛,看见我,挣扎着起身和我打招呼,但努力了几下,最终没坐起来。我赶忙拍了拍她,让她静静躺下。她极其吃力地对我说:“老师,我恐怕上不了学了。”我喃喃地说:“孩子,你能,你会好起来的。”我的泪水夺眶而出,我满脸愧疚地对她说:“孩子,老师对不起你。”她很木讷地摇了摇头说:“老师,不怪你,都是这病。”我哇的一声哭着跑出病房。 从医院回到学校,我一直在凄凉和悲哀的情绪中牵挂着这位扎着羊角辫子的小女孩。一周后,她离开了人世。这么多年过去了,每当我回忆起我在乡下教书的那段特殊的日子,心中就有一种酸涩和说不出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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