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旅小说2003/4/19 14:56:28 作者:笨淡 搜索这个作者的所有文章 投 笨淡 一票 原作者: 酒鬼 文章来源:httP://www.f81.net 阅读:1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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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色的轨迹4



绿色的轨迹(4)


(作者:酒鬼 发表:2000-5-9 22:8:2)

          四载恍然南柯梦
          成败得失已随风 
          笑谈点滴城南事
          涟漪几点心湖中

二 拔开迷雾寻去路 云深依旧不知处(下)
  在我到达新兵连以后的六天里,陆续又来了六个新兵,先来的是湖南的陈红权,江新兵,米庆满。接着是东北的张士兵,韩志超。及姗姗来迟的小北京黄雪松。而我也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环境及严格的生活方式,进入到我应该进入的角色中去了。
  新兵每一天都很枯燥乏味。但很充实,让人觉的时间不知不觉的从身边溜走了。一天又一天快的象给上帝摁了快放一样。实际上,浑浑噩噩的新兵们在无聊的军训中所想的只是一件事:盼早日开饭。出早操时盼早饭,操课时盼午饭,到了下午又盼晚饭。日复一日,周而复始。当然,这样浑浑噩噩的思想只能限于在起初的一周里。因为开始的军事课目只有两项。即齐步与停止,及立正与稍息。随着时间的推移,课目不断增多,我们便不得不竖起耳朵来聆听班长在身后冷不丁喊出的口令。别的班常有新兵加为做错动作遭到班长的戏弄甚至拳脚。我班长尚还恪守他自己作出的保证很。少动手动脚。但每个人心里都担心他迟早有一天会受其它“军阀”们的影响变得粗暴起来.因为他时常看着别的班班长变着法子戏弄新兵时发出开心的笑声。所以我们努力的作好每一个动作,好让他觉得,只有他这样的文明管理方法才能五班的训练成绩上升的更快。
  现在的我由刚来时的排头位置移至了第三名——两位东北大汉无可非议的站到了排头。第一名韩志超,个子高的象骆驼一样,长相特别憨厚。第二名是张士兵,满脸横肉,杀气腾腾。一天晚上大伙相互吵闹着取绰号,问及他的爱好时,他毫不犹豫的说:“拳击。”浓浓的东北口音显得这句话格外的杀气腾腾。于是便得了个“泰森”外号。我旁边的人是陈红权,一双大眼睛好象总是中笑的样子。人很聪明,可一口湖南牌普通话说的让人干着急。最可恨的是每次齐步走他的手总是不按规定贴着身子走,时时与我的手来点摩擦,冬天冷,皮肉骨胳格外的敏感,轻轻一碰便是彻骨的疼痛。有时疼的狠了,便也攥紧了拳往他手上碰。毫无防备的他也会是一阵呲牙咧嘴。再过去是班里的两个老实人米庆满与吴思猛。米庆满是个怪人,说他怪,因为他实在是与其它人不一样。说他老实似乎有点过份。因为他很聪明,懂得不少东西,连经常在班里大摆龙门阵的我都不得不佩服。说他聪明,他却又不懂如何在这种复杂的环境中韬光养晦。常常露出一付书生气的清高神情。说他书生气,可他一付皮包骨头,瘦骨伶仃的模样实在有辱斯文。说他瘦骨伶伶,可他有农家子弟特有的韧劲。加之他血液中承嗣着苗人血统,让人无法小看他那看似瘦弱的躯体中蕴藏着的能。
  这样的一个人,让班里的每一个人都感到生殊,显出不合群的清高样子。连他的老乡,对他也不是很亲热。偶尔用家乡话交谈一阵。他的空余时间大部分用来写东西,在一本本子上涂涂改改,不知写着什么玩意。而且还对任何文字的东西感兴趣。刻板的军报,假的能拧出水来的的《火箭兵报》,幼稚的《新训报》,他都会一字不拉的从头脑读到尾。甚至对我的日记他都极有兴趣,不经我同意便私自翻开看了。好在我知道在这个住着十个人的不足十六平米的斗室里是无任何物质秘密可保的。所以我的日记,一直都是叙事型的,而从不对任何事物加以评论,即便让人偷看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吴思猛与米庆满无论是就寝还是操练都是相邻,加之性格颇为相似,所以,较之其它人,他俩更为交好一些。偶尔也在私下里一起发发牢骚。吴思猛性格温和,脸上总是挂着谦虚的笑容,在如今这个崇尚个性化的社会里他这样的性格使得他显得格外的平凡,三个月的军训生活中,关于他的回忆少之又少。
  站在最后的三个人分别是于卫江,江新兵,黄雪松。
  于卫江天性活泼,但喜欢扮深沉状。江新兵与陈红权是表亲,却远没有陈红权那么机灵,一脸土样,且满口的脏话时时让我产生他是否同性恋的怀疑。
  站在最后的是最后来报到的猴精似的小北京,个子矮得在全连找不出一个可以在他左边向右看齐的新兵。并且,黑的似乎在暗处时周身上下只有从眼白和牙齿才能够分辩的出是他,年龄又是最小的一个。仅16 岁。真搞不懂接兵干部是怎么搞得,竟然把这样一个童子军招进了部队。不过,也正是小北京的年幼,加上他的那股机灵劲,使他深得班长的喜爱,对他的一些小毛病都网开一面。比如站队时,这小子东张西望,两眼珠子滴溜乱转,不时还吱牙咧嘴的笑,班长见了只是瞪起眼睛呼喝几下,复又被他逗得抿嘴笑着(若换作其它几个人,定是横眉竖目痛斥一顿,从没有什么好客气的)。
  命运把我们这样的九个来自不同地方的新兵们召集在了一起,组成一个崭新的集体。尽管这个集体在年龄及身高上处处显得不协调,可每一个成员还都是尽力的磨合自已适 应这个集体。努力建起良好的人际关系,使自已不被排斥。
  而班长曹勇,我们这九个人的头儿,似乎对我们也十分满意,常向别的班长夸耀自己的兵多才多艺,脑瓜子聪明。的确也是这样,在新兵报到填写特长时,我们这些人的特长多的几乎让指导员把眼镜摔破,尤其是于卫江的吉它,常常在黄昏时分引来一堆忠实的听众。
  这些天来,我们也渐渐的习惯了新兵连的这种艰苦而枯燥的生活。这对我来说是不容易的。我要每天早晨用结了冰碴的水洗漱,每天三餐去习惯吃不带半点油星的老三样:萝卜,白菜加土豆。而且极少见肉,偶尔才会有一块腻歪歪的扣肉横在中央;每天还得完完全全的训练上八个小时,有时班长心血来潮还得给我们开开“小灶”(好在他并不时常来潮);大冬天的还得站在寒雨中练军姿,参训以来,我的外套没有一天是干的;晚上还要时刻提防传说中的紧急集合。在这种过分规律几近刻板的生活中,我们一边品尝军营赐予我们的从未经历过的艰苦滋味,在每晚悲伤的幽暗 中将眼泪抹在军被上,一边又挖空心思为自己寻找生活中有限的快乐。
  有时觉得,这艰苦的生活就象跑马拉松一般,总有一段难以熬捱的疲劳期,但只要满怀信心的坚持下去,生活的机遇就会似体内的潜能一般绵绵不绝的涌来。我在最初的几天内是迷茫的,因为生平第一次脱离了父母,感觉竟是那样无助。信心与勇气似遗落在了无锡,遥遥不可及。一直就想尝试脱离羁绊,自由翱翔的狂放气概,可真的打起背包远离家门,才深刻体会到离愁为何是永恒不变的悲歌题材。不过迷茫的日子也只是起初的三两天而已,我明白,即然踏上这条林荫小路,再苦再累也只有硬着头皮走下去。我已经没有退路,此刻的处境与《平凡的世界》里去大牙湾煤矿的城市子弟一样,是在鲜花与祝贺及羡慕中走上一条陌生之路的。那许许多多注视的目光尽管已经消失在视野,但只要回头走去,我必将在嘲讽的目光中永远低头。我,只有靠自己在迷茫中摸索前进,鼓起勇气走这条很难把握自己命运的路。
  并不是所有城市兵却能够在两三天里就进入角色的,不少人依旧在天真的怀念不久前尚属于自己的那段如梦生活:咖啡,沙发,KTV,女友,迪厅等等。甚至连洗热水澡都成为叹息中的痴想。当从痴想中醒来,望及那沉闷着的大山,那单调的灰色建筑,那些整天脸青的分不出哪是胡茬的军官们,那些肆无忌怛捉弄新兵的班长们,那些呆板,生硬,能挤出水份的内部报纸,那永远离不开白菜,萝卜,土豆没有一点油荤的一是三餐。往往不由自主的流露出厌恶的神色甚至牢骚来。这往往是致命的,他们的班长们最痛恨的便是这些自命不凡的新兵们把他们生活了多年的军营看得一钱不值,对付这些找不到感觉的新丁,班长们往往是加倍让他们品尝艰苦与训斥及拳脚,来帮助他们尽快进入角色。无疑,这是一种“拔苗助长”的行为,虽然班长们没有遇到一点反抗(这是意料中的事),但他们遇到了更为棘手的事情——逃兵。
  这一天, 大伙结束了一天的训练,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班里。与往常一样,九个人抱着膝在地铺的边沿上挤着吹牛,正说笑着,曹勇一脸严肃的进来,问米庆满,炮手与土豆见到他们在三班的老乡鲍锋没有。三人不知究竟,如是回答没有见到,也不知道在哪里。曹勇用惯用的审视目光在三人脸上巡视了片刻,便又返身走出门外。大伙纷纷跟出去看个究竟。 见不远处那个被新兵们畏称之为“野人”的三班长正毕恭毕敬的立正接受指导员的训斥,连里的其它八个班长都神情兴奋,摩拳擦掌的交谈着什么。三班的新兵则一脸的惊恐,一付大难临头的样子。事情不多会就清楚了,三班的鲍锋下午谎称腹痛留家,结果待三班人马训练归来都发现早已人去屋空。连带着他自己的行李也是不见踪影。只有那身从未干过的冬训服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在他的地铺前,这家伙,把部队用品全留下了,只带走了自已的东西。看来,他是真心要脱离部队了。
  但是,连长发话了:“这是部队,不是旅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成何体统?。。。。。。先把人找回来!”于是,一支支搜索分队打着手电在飘着细雨的黄昏出发,兵分四路,由兴奋的班长们咋咋唬唬的带着围追堵截去了。三班长黑着脸在自已的班里坐着,三班的人谁也不敢进去,怕被这个蛮不讲理的人迁怒,便都挤到我们班里来。
  班长一向鄙视三班长这个莽汉,此时也乐得接纳这些申请政治避难的难民们,并十分宽容的对破坏内务的行为视而不见。此刻热热闹闹的五班与冷冷清清的三班全然是个鲜明的对比。
  三班的老乡王卫东也在我这里避难。他掏出三五烟圈了一遍,便在我的追问下道出了事情的原委:原来,鲍峰这人生性一向高傲,不肯象别的新兵那样对班长作俯首贴耳状,所以经常招致班长的捉弄,队列走的稍有错误便拳打脚踢,平日常强行命令他去打洗脸洗脚水,并且经常对他搞一些侮辱性的恶作剧,比如强迫他拿大顶,或上厕无论大小便一律只准三分钟,甚至联合几个心腹新兵摁住他将牙膏涂抹在生殖器上。就在今天中午,连值班员二排长(也就是我们四,五,六班的头徐根旺)在午饭前让他出列指挥一首歌,结果鲍峰这个音乐肓全然不懂韵律节奏,由着性子乱比划一通,引得全连忍俊不禁。三班长当时认为他丢了三班集体的脸,便当众打了他一巴掌。那事当时也就这样过去了,在场的虽然有百来号人,但谁也没当回事,这毕竟太“正常”了。没想到,竟会导致这样的结果。
  我听罢,不由长叹一口气。望望窗外漆黑一片,丝丝冷雨打在窗户上,在白炽灯的照射下闪烁着点点冷悸的光。我的眼前似乎出现了这样的情景,鲍峰吃力的拖着行李,深一脚 ,浅一脚的在树林中穿行,脸上,手上,都被荆棘剌的斑斑血点,坚定而又茫然的在一片夜幕中寻找遗弃他的公路。此刻我的思想中,不仅没有对这种畏惧逆境的逃兵行为产生任何鄙视,相反生出不少同情,并暗暗祝愿他能够如愿到家。
  随着,我又陷入了更深的沉思,没想到离家不过八九天的功夫,思归的心情竟是这样的热切。以致于听到鲍峰逃跑的消息,我第一个念头竟是别人能跑,我为什么不能跑?说实在的,我虽然已经适应了在这种恶劣环境中生活,但并不代表我热爱这种生活。只要给我一个正当理由,我会毫不犹豫的离开新兵连。不光是我,恐怕八十多名无锡兵是没有几个心甘情愿在这种环境待着的。(从今天的角度来看,我当初的这个判断是正确的。三年后,当年的八十多名无锡兵里,只有三个人志愿报考军校。其中一人是我,两人是农村兵)但是,我知道我现在是在走一条无法回头的路。就象魂斗罗一样,只能硬着头皮向前走,面临等待着的陷井,暗堡,与勋章。而每走一步就离家更远,我已被程序锁死了退路。
  我现在真正明白了钱部长的厉害,我入伍前他所做的一切大张旗鼓的宣传工作,比如在电台宣扬我的“事迹”,在厂报刊登我的照片,赠送贵重礼品,敲锣打鼓搞欢送等等。都是有后着的。他算准了我这个独生子吃不了这许多苦头,会起打退堂鼓的念头。这番宣传工作一做,等于逼断了我退路。否则,我若是回去,我及我的家人都将在舆论中抬不起头来。
  我正胡思乱想着,门外突然响起了纷乱的脚步声。我紧张起来,忙不迭的向外张望。原来是外出寻找的人回来了,一看他们一脸无精打采的样子,我便知道他们没有找回他,一颗吊着的心又放了下来。三班的人趁三班长走出三班向连长询问的时候,适时的溜回了屋子。于卫江此刻又拿出了他的那把吉它,弹起了那首黄家驹的《光辉岁月》:
  “钟声响起归家的讯号,在他生命里,仿佛带点嘘唏,年月把拥有变作失去,疲倦的双眼。。。。。。”
  我象往常一样合着曲子唱着。不知不觉中,泪流满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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