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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色的轨迹6
绿色的轨迹(6) (作者:酒鬼 发表:2000-5-11 20:3:55)
四载恍然南柯梦 成败得失已随风 笑谈点滴城南事 涟漪几点心湖中 三 写文章小试身手 争锋头后患无穷(中) 米庆满近日来潜心研究军内各种报纸,业余时间写了不少稿件投往新兵团办的报纸《新战友报》。前天竟然在《新》报上真得登出了一篇他的散文《希冀》,我从不看军内的报纸,但那天班长竟然比作者本人还要兴奋,亲手递给我们几个让跟着人家“学学”。他老人家认为一篇文章能上报纸是件非常了不起的事,破天荒的自已掏钱请米庆满吃了一盒饼干。(这样激动是因为五班长的名字也跟沾光上了报)。 我当时自是大大的不服,粗粗阅了一番文章,无非是叙一下思之情,表一下坚定决心而已,并无多少文采出众之处。今日暗下决心,意在这个《新》报上大作功夫,与米庆满一争高低。我知道,要想当上副班长,就必须在各方面都要争先,让班内每个人都信服。心里产生这个念头后,我便立刻开始着手行动,翻出小北京铺下纸笔开始写我到达新兵连后的第一份稿件。小北京误以为我象要写信,便象往常一样吵着要跟着抄一抄,被我轰在了一边。 冥思苦想一番后,提笔写下了标题《兵之初》。内容至今尚有一些象,是写我等新兵入伍以后的生活中的一些 甜苦 ,仅用40分钟时间,一篇600余字的短文一挥而就,自已再看一遍,暗忖:这篇文章深入浅出,夹叙夹议,尤其是一些反映新兵心态的片断,写的十分入骨,比起报纸上的那些挂满了“熊心壮痣”的表态文章,《兵之初》要理性的多。 在第三天,我把抄过一遍的文章投进了小卖部门口的投稿箱。我长吁了一口气,脸上犹挂着一丝得易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了班长兴奋的拿着报纸在班门口宣扬:“瞧!我们五班的人才多。。。。。。” 我偷偷笑着,一边向靶场踱去。此刻,靶场那又传来了号声,是那首叫《归家》的曲子。这号声每晚都响起,在大山寂寞的夜里悠悠扬扬,常常引的新兵们屏住呼吸发出许多无端的暇思。这一次难得我单独出门,趁此机会正好去拜访一下这个神秘的雨夜吹奏者。 远远就看见一个笔直的身影贮立在靶场的阶墙上,四周细雨斜飘,树影摇弋, 那身影显得格外的英拔。这必定就是那个吹号者了,我慢慢的走近,停在不远处,凝神看着。一时间只觉得那身影是很熟悉,可看不出是谁。正揣测间,那号手一曲吹罢微侧身时,我这才呀然惊叹。在远处车场的灯光衬映下,我一下子辩认出了那熟悉的脸部轮廓。。。。。。竟是我的顶头上司——二排长徐根旺。 徐根旺顾自在那里运气沉吟,我亦在一旁兴叹。这位平日里板着脸不见半分笑容的军官,竟有这一手绝活,用号将《归家》吹的这般回肠荡气。看来这些粗野的职业军人们,自有其细腻的一面,只不过刻意隐藏而已。 我不敢在外多待,象来时一样,静悄悄的离开了。 徐根旺兀自在寒风细雨中忘情的吹奏着《归家》 自稿件投出去以后,我一直紧张的等待着好消息的传来,每逢集合时宣布通知什么的,我都会竖直了耳朵捕捉每一个字,盼望从指导员的嘴中蹦出五班欧阳晓松等字眼。可惜屡屡失望。有一次倒是提到我名字了,却是和陈红权等五名全连“最差内务标兵”相提并论的。搞得又是兴奋又是伤心,面部差点痉挛了。如此几番经历痛苦的兴奋后,盼望的心情也就渐渐趋于平淡,安下心来静待《新》下发。那时自见分晓。 又是数日过去了,姗姗来迟的第二期《新》报终于发到了我的手中。然而,惊怒很快就将欣喜驱在了一边。我翻遍了每一个角落,甚至差一点将二开的报纸剖成四开来找,却仍是找不见一星半点与我有关的文字。 毫无防备的失望将我的自信击的七零八落,一时间,我大脑晕乎乎的找不出一条清晰的思路来。我独自抱膝坐在床沿沉思。这一篇满怀信心寄出的稿件,竟然在一份充其量只有千名读者和百名写稿者的末流小报上遭到入海泥牛的命运,实在是奇耻大辱。 不行,绝不能就这样失败了,退稿的尴尬我已经历了不少,却从没有任何一次象今天这样让我愤怒。“绝不就此罢休,”我对自己说,“要再来一次,把击溃的自信找回来。” 我定下神来,仔细翻阅一遍《新战友报》,认真总结了该报的风格及每一篇文章的缺陷,终于找出了一个可以成功的突破口。 一, 我的失败是因为我的文章不知深浅的对连队生活胡乱评点,不象一个列兵应有的笔风。之所以这样说,是我注意到,凡是由新兵写的文章,笔风都幼稚的可怜,其中不乏有文采出众者,但也是随大溜象小学生写命题作文一样死套公式——总分总,前呼后应中间叙。想想家人看看星,夸夸部队表表心。总之一句子话,都掉入了一个俗套子里了。但不管怎么说,他们表现了对部队的热爱及大干事业的“熊心壮痔”合乎了编辑的口味。而我呢,自以为是的写了一篇活象调查报告的东西,哪象新兵受训,简直是新兵检阅。 二, 突破口是顺从编辑的口味,但并不意昧着就要掉入俗套。满报都 是怯生生态度谨慎的文章,读之如食鸡肋。我如果搜罗新兵趣事,以诙谐的笔调写出,相信编辑是无法拒绝它的。 思考成熟后,我便开始挖肚搜肠的排词列句,写我的第二篇大作。原稿保留至今,共是五个小故事。那时我因气愤至极野心顿起,一心一意要搞一次大的,特意写了五个各二百字的小故事。各自独立又相互关联,另外,出于担心字数太多,我便以类似文言文的形式写,所以篇幅上被压缩了很多。这样短小精悍而又幽默诙谐的新兵故事,我想每有理由再不成功的了。 不多日,终于在晚饭前训话时,指导员面带笑容的点了我和米庆满的名,宣布说又有两个小秀才的文章上了《新战友报》,班长站在排头,闻讯惊讶的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 那意思仿佛,看不出啊你小子,竟也会这一手。 我报之不动声色的目光。 然而,当报纸传到我手中的时候,我就无法再保持那种镇定的神态了。出乎我的意料,一张仅两开的报纸,版面已经有限的可怜,竟然下狠心把我拟做连载的故事全文搬上,整整占满了第四版。除了一篇描写久不见肉的战友们在得到一包猪头肉时相互谦让的《战友情深》,因有变相攻击连队伙食问题被枪毙外,其它四篇《万金家书》《雪夜习拳》《会操有感》《夜岗故事》,统统一字不拉登上了。更意外的是,文尾编辑刻意加了“该文是四连新战士作”的编者注。足见编辑对此文另眼相看。 班长亦是喜孜孜的捧着翻来覆去读了好几遍,不时抬头赞上几句:“有味道!” 隔壁几个班的弟兄也颠颠的跑来,说是要看看那个会写文章的有四个名字的小子。被于卫江与小北京统统轰出了门外,嚷嚷着先收门票后参观。不多时通信员也来了,他是个湖南新兵,家有万贯财产。父母来了新兵连一趟,走了个后门给他找了个不用训练,不会捱训,每个新兵都眼红的好差使。这小子大大咧咧的不敲门不喊报告就径自闯入了我们五班:“欧阳晓松在不在?连长指导员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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