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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色的轨迹14
绿色的轨迹(14) (作者:酒鬼 发表:2000-5-26 13:14:2)
四载恍然南柯梦 成败得失已随风 笑谈点滴城南事 涟漪几点心湖中 五 笑看青山飞霜雪 高歌夜曲咏豪情............(四) 吃完饭后我和陈红权张罗着要把大锅涮洗干净,却被久候在门外的几名村妇抢过了生意,只见她们涮锅扫地擦灶台,动作娴熟之至绝非一朝一夕之功,看来这活是常干的了。赵辉笑着让我们回去,说剩下的活尽可放心的交给她们。我们俩一边纳闷一边回到班里,实在猜不透这些村妇为何要到炊事班来抢着干活。倒是因为在炊事班清炉膛而晚回来的江新兵告知了迷底。原来是炊事班给她们好处的,即在她们干完活后给她们那些剩下的米饭和泔水菜。得知了原由我和陈红权不禁相视而笑,不知道这类事情算不算得军民共建。不久我又提出一个新的问题引起了大家的争论,即是那些剩米饭她带回去是干什么的,江新兵不假思索说定是喂猪,小北京因去过山后小村,见过那种令他难以相信的贫苦样,所以“大胆”猜测是带回去淘洗干净自个儿吃。两东北人宁死不信会有这种事,一致同意江新兵的意见,老米则以喂过猪的身份发表权威意见,说那么一篮子饭哪里够一头猪吃的,再说农家一般也不会只养一头猪。一时间大伙意论纷纷,众说纷纭,于是各自打下赌来,日后若是得知真相,自是就餐时相让一块肉至三块肉不等,其中最是小北京与陈红权穷凶极恶,竟是一连打下一周的荤菜来。 附:12月31日日记 12月31日 大雪 今天是94年的最后一天,我又多了一岁。我们今天会餐,每班二条鱼,肉又多了些,我们都海吃海喝。结果我把胃吃坏了,直闹胃病,不多写了。 明天就是元旦节日了,营区里开始有了一些不同于往常的气氛来,四班的门口率先挂出了春联,连部的门口在中午就挂起了灯笼,事务长买来了一大串鞭炮,班长们也不象往日那般出口成脏,变得斯文起来。特别是今天一天的日程安排,是我自到新兵连以来第一次松的这么出奇,一个上午前两个小时是打扫室内外卫生。班长和一个老连队来的红牌军衔的人出门了,由我带着大伙儿屋前屋后的打扫了一番卫生。完了,把门紧闭着大伙儿偷偷在各自铺上猫了个把小时,直到担任连值班员的徐根旺吹了集合哨,才这真正开始了这一天的训练生活。今天的训练内容也简单的很,就只有站军姿一项内容。队伍带到东面小山坡上的一个导弹仓库,今天这里是空的,以往总有一个训练用的旧导弹存放在这里,今天不知被拖到哪里去了,刚好空出一个宽敞的大库房。虽然东西两面的大铁扇门被拉了开来,凉嗖嗖的有点透风,可顶上还有一个屋顶,看外面阴沉沉的天,说不定就要下起雨,若是象以往那般在下面车库中训练,只怕又是要挨淋雨了。 全连被分成十排,每排站十个人,全部面朝西边。连长例行公式的把课目的说了一边遍,然后下达了“立正”的口令,顿时车库里一片寂静,百多个人站在这里,愣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听得大风穿过库房的呼呼声。来到新兵连已有一个月了,全连的新兵在班长们的调教下已渐渐的开始有了军人的气质,看眼下的军姿,个个都是标枪般的挺立,任风将衣服下摆吹得烈烈作响,身体却是象扎在了地上,丝毫不动。百十个人悄无声息的站着,呼吸着,凝视着。此刻,库房外面恰好下起了大雪,这是我们来了后下的第一场雪。鹅毛大雪从天而降,纷纷扬扬的十分好看,不多时已在地上铺了薄薄一层银霜。车库里的百十个人虽无所动静,可每个人的眼睛里都放着光。好美的雪啊,那扇大铁门刚好将明亮的外景局限起来,我们站在较暗的房里,仿佛在欣赏一副冷色调的画,一副正在完成的动感的画。层层叠峦的云阵翻滚成浓淡不定的国画意境,大风将满山的松柏摇撼着,一波一波,摇的仿佛山在动了,挣扎着要从沉寂中站起,却又被低沉的云层压下去,一双无形的手在用白雪来挥洒座座山峦,一点一点极有耐心,渐渐的,青山变了,它的棱角没了,锐气没了,桀骜不驯的神态没了,它被风吹雪打出几分刚柔并济的风骨来。我两眼定定望着雪景,隐隐想起元稹的诗: 才见岭头云似盖,已惊岩下雪如尘。千峰笋石千株玉,万树松萝万朵云。 全连人都站成队阵,在幽暗的库房中看外面明亮的雪景。这样的意境实在难得,因为风雪的浩渺而感到自我的卑小孤独,又因为身处队阵而豪气渐升,我站在队阵中,挟着团队的气势来看这乱云低薄暮,急雪舞回风的奇异境界,自有一番单身看雪的东坡太白们难以领会的美感。只可惜三班长这人不解半点风情,不识一点时务,难得这样美好的静寂却被他左一声喝令右一声纠正打破了,他对风花雪月不感兴趣,任何时间都把全部精力放在调教新兵的工作上,我们不得不敛一敛心神紧绷起身体,时刻注意两脚跟靠拢并齐,两脚尖分开约六十度,两腿挺直,小腹微收,自然挺胸,两肩后张,两眼直视前方,头要正,口要闭,下腭内收,两臂自然下垂,五指合拢,拇指贴于食指第二关节,中指贴于裤缝……所有这些细节,都要时刻做到,有哪一方面不符,就会让老三对症下药……即取一张白纸放在出错的地方,让你夹着,如拇指不曾贴于食指第二关节就把纸放在拇指与食指间夹着,如果是发现哪个兵头不能端正,晃来动去的,就把其军帽反过来扣着,这样的话,被纠正过的兵再犯同样的错误就会被以“教训”。头一小时还好,待到了一小时二十分钟的时候,被夹上纸条的兵开始多了起来,由其是小北京和江新兵,两人上到头顶下到脚跟大大小小各自被夹了十多张纸条,其中江新兵有一张纸条还被夹在了两腿根处,是江新兵偷偷挠它的时候被老三发现给上的机关。我知道定是江新兵烂裆的毛病又犯了,忍不住偷偷笑了几下,结果忘了“口要闭”的要领,又让老二杜蠡在两唇之间上了一张纸条。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不知不觉我们已经站了一百多分钟,刚开始的那种顶风望雪的诗情画意早已荡然无存,倒是剩了不少湿鞋潮衣在身上,因为在此之前我们还在下面的导弹场坪跑了几圈热身,身是热了,可内衣和袜子都被汗气给蒸湿了,经过这么一个多小时的朔风劲吹,身子象浸在冰碴里一样十分难受。好在大伙受训以来淋惯了雨,对这种湿冷还算适应,可站的时间太长了,身体各部位老是处在紧绷的状态免不了要耗去大量的体力与精力。站到最后,大伙都是以意识在支撑着身体,意识到了此时仿佛成了有形而具体存在的东西,它贯穿身体使得其保持坚拔的姿态,尽管已经显得有些僵硬……大家都在支撑着,等待每过二十分钟就报一次时间的徐根旺早些喊出“第一百二十分钟”的话来,虽然此间并没有人规定要站多少时间,可我们认定他一定会在满两个小时的时候让我们活动一下。不多会,徐根旺报出了满两个小时的时间,可是之后就紧闭双唇不再开口,毫无表情的在队列前走来走去,尽管他看到我们眼中流露出的失望。很多人意志支撑点都是定在了一百二十分钟这一点上的,眼下这一希望落空,意志也一下子崩溃了。勉强支撑到一百四十分钟上,就开始有体质弱的兵倒下了,几个班长立即唤人扶其去医务室,剩下的人继续站军姿。到了这时候,班长们已经不再苛求军姿的标准,他们是要看看新兵们的意志力倒底如何,一场原本普通的基本队列动作训练现在已经成了新兵们意志力的竞赛。我踢球多年,腿上功夫还算了得,所以还不是觉得那么难以忍受,倒是身旁的陈红权在不停的晃来晃去变换着重心,让酸胀的双腿轮番休息一会。过得一会儿,他悄悄的碰了一下我的手,挤出低微的声音说:“嘿!你看咱俩是不是倒下一个?这样两个都能休息。” 他指的是假装晕倒,另一个人还可以扶他去医务室去,如此两人都可以逃脱这一次倒霉的训练。我苦于口中夹了一张纸条无法说话,只好伸出手去握了握表示赞同。陈红权大喜,又低声道:“哪,公平竞争,咱俩划拳,谁输谁装晕。”我又握了一握他的手,于是他轻声喊一二三,我俩同时出拳,我出的是剪刀。再看他的,岂有此理!他出了一个怪模怪样不知所谓的拳势,竟然是酒拳!几乎把我气死,他一看我出的是如此简单的“猜丁阁”,忍不住做了一个睁白眼的表情,不料正被老三看个正着,在前面喝了一声。陈红权倒也机灵,顺水推舟的往我身上一倒,做休克状。我连忙伸手扶住他,老三过来看了一眼,挥挥手示意扶他到卫生队去。我忙不迭的背着他出了车库,老三见我吃力,又唤已经面如金纸摇摇欲坠的江新兵也出列帮个手。我一路背出好远,回头见车库已被树林挡住,两手一松将他往地上一掼说:“别装死了,我可没劲了。”不料这家伙竟是毫无动静,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我吃了一惊,连忙扶起看个究竟,原来这小子刚才已经是强弩之末,一直硬撑到现在,这会儿出来意志一放松,立时就支撑不住休克了过去。江新兵在一旁吓的手足无措,让他把炮手的双腿驾在肩膀上,这样沉在腿部的血可以回流,我则不停的掐他的人中穴。过得一会儿这小子回过神来,脱口就是一句脏话:“操他妈的,这徐根旺真不是个东西。让老子整整站了两个半小时,他自已倒可以走来走去。操他妈的!”江新兵在一旁亦是一副愤愤的神情:“操他妈的。”我不愿在雪地里陪他俩发神经,扶起陈红权说:“活过来就行了,先到医务室去作个检查再操他妈的吧……”陈红权吃力的站起来,一边还滔滔不绝的骂道:“……操他妈的。” 到了医务室,陈红权与江新兵却是一番惊喜,原来接他们到这里来的征兵干部就是这里的军医。他俩围着那军医说长说短,一副很熟的样子。我见在一旁碍事,想起自已也该趁此机会去找找当初接我来的小范和王司务长,便自行退出了房间,在一片大雪中向一连走去。说起他俩这次与这个军医的偶遇,还真是碰对了。新兵连结束后,江新兵还真是靠这个军医的帮助,在aaaaa部队的卫生队当上了一个卫生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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