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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色的轨迹17
绿色的轨迹(17) (作者:酒鬼 发表:2000-6-15 12:44:13)
四载恍然南柯梦 成败得失已随风 笑谈点滴城南事 涟漪几点心湖中 六 岚满征衣风满袖 一路走来竟从容............(一) 元旦过后,训练日趋抓紧了进程,到了二月份春节前夕,所有的班队列动作及大部分单兵队列动作已实训完毕,仅剩射击,防化,器械,手榴弹等这些需要器材来辅助完成的科目还没有教练。班长认为本班士兵已经熟知了队列动作的要领,便已不象开始时那么认真了,常常是把队列教给我来指挥,他自已则回到连队去睡大觉,要不便是去团部的老乡那里看电视。在他的指点下,我的班教练指挥水平日臻熟练,这一点很重要,在四年后的军校统考军事审核中,我作为唯一一个半训连队出来的班长应试,表现出来的指挥口令绝不下于战斗连队的班长们,为再往后的我所擅长的越野跑,射击,手榴弹投准奠好了一个基础分,这是后话。 天气越来越冷,近来还经常下雪。初时大家还觉得新鲜,玩玩雪仗什么的,到后来连我们的可怜的一点体息时间都被扫雪清场坪这样的杂活侵占的多了,便开始有些怨天怨地了。小北京每天早上一起床就是到屋子外面去看下雪了没有,如有,一番北京国骂如“雨后春笋”般的层出不穷,搞的三班班长在隔壁探头探脑,以为又有人在指桑骂槐。这样湿冷的雪天班长一般是不会在训练场呆多久的,不出一个课时他便会跑回班里去烘电炉子去。象一月十三日这天,天阴沉沉的,风还很大,班长这天的精神很好,指挥了两个小时多还不见撤的迹象,小北京有些按捺不住了,一脸关心的模样说:“班长,风这么大,您又穿的那么少,可别冻感冒了,您老人家回去添件棉袄吧。”班长自觉穿得不少,便摇了摇头,陈红权见状忙说:“班长,你可要保重身体,我大哥就是当兵时不注意爱惜身体才落得满身病根子的。”班长见众人都露出对他十分关心的样子,有些感动,嘿嘿笑了一下说:“我回去可就不来了,你们在这里老实点,欧阳你出列指挥,谁要是操蛋回头我知道了非扒了他的皮。”我依言走到指挥位置,班长在一旁看了一会儿,纠正了我的几个错误口令,然后就大摇大摆的回去睡他的大觉了。众人见他的背影一消失在车库后面,顿时都露出了笑容,身板也放松了下来,小北京更是原地蹦了几下,我一瞪眼说:“当我不存在啊?连长排长他们还在后面看着呢。” 陈红权嬉皮笑脸的说:“副班长,站的脚趾头都快冻掉了,你就让我们活动活动吧。”我也是冷得够呛,听他这一说也就顺水推舟的下了休息的口令。众人连忙搓手跺脚的一阵忙活,我正掐着表计时,突听排长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怎么又是你指挥,你们五班长呢?”我连忙一个向后转,见是连长排长都在,忙敬礼报告说:“排长,班长今天身体不舒服,他已经回去休息了。” “你不要替他打掩护,他到底干什么去了?” “……回班里休息去了。”我有些生气,班长走的时候他不吭声,这会儿来拿我耍威风。 “你去把他找来!” “是!”我如释重负,撒腿便跑,回头看了一眼,连长排长都站着没动,看样子是一直要等到班长回来了。一溜烟跑到班里,却吃了一惊,屋里空无一人,班长压根就不曾回来。我讷讷站了一会儿,只好一个人又回到训练场。徐根旺听我说了班里没有人,看了一眼连长说:“就知道你找不到他,每次都说是他身体不舒服,你以为领导都是傻子啊?让你骗了都不知道?” 我一听风头不对,连忙解释说:“不是这样的,排长,我只是奉命代替他指挥队列……” “……你回队列里面去。”说毕,他自已走到队列前面下起口令来。连长在一旁看了不多会便走开了,排长表情严肃的指挥我们走了几动,见五班队列水平还可以,便把韩志超叫出来说:“你来指挥,有谁不服从命令就来告诉我。” 我明白这话是冲着我说的,可当时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徐根旺对我这么大的意见。到了通信连的“胡平安时代”时,我才知道,当甲对妨碍他的乙无计可施的时候,那么那些靠拢乙的人便是由甲泄愤的最好对象。此事就这样过去了,排长也没有再找班长问个究竟,我也没有再受到排长的刁难。可是,排长那天免除我的指挥权给了韩志超,让我一连疑惑了好几天,为什么…… * * * * “鲍峰又逃了!”晚饭后米庆满把这个特大新闻从他连部的老乡那里带到了五班。 “他傻哟?跑了还不是又给家里人给送回来……”张士兵一脸鄙夷的嚷嚷。 “怎么跑的?” “为什么跑?” “什么时候?” 我,于卫江,小北京几乎同时问出这些问题。米庆满把灌满热水的水壶塞进被子里,慢条斯理的说:“刚刚发现,他留了一张纸条在铺上,和上次一样,什么东西也没带就走了。据他班里的兵说,三班长这次只是骂了他几句,并没有动手打他,所以他逃跑有别的原因。” “你吹牛吧,”我摇头说,“如果有人跑了,连里肯定要马上点名察人数……” 米庆满一边在束腰带戴军帽一边说:“没错,不出一分钟就会吹哨集合。”话音刚落,担任本周值班员的迷糊排长在营房旁的干道上吹起了轻装紧急哨,米庆满“奸笑一声”,第一个冲出去集合了。 “他妈的这米庆满……”屋内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骂骂咧咧的从床上跳下来七手八脚的找鞋戴帽扎腰带整理军容冲出去集合,到了外面个个还不忘偷偷从后面踢米庆满一脚。米庆满一笑纳之。 到了第二天的下午,班长正在指挥我们走跑步的方向变幻,指导员一脸严肃的走过来要班长挑个兵去禁闭室站岗,特别说明不要湖南兵。班长看了一眼,让我去了,我跟着指导员来到禁闭室,也就是炊事班放置咸菜的储藏室。指导员叮嘱我不要开门,不要让不明身份的人走近,尤其是湖南籍新兵。等他走了后,我好奇的偷眼从门缝中看了一下,果不出所料,真是鲍峰被找回来了,他正靠墙打盹,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我不去打扰他,顾自靠着门边看八班的新兵在洗菜。过得一会儿,鲍峰在禁闭室里喊了起来:“外面站岗的是谁?有没有烟?”我走过去,隔着门和他聊:“我五班的欧阳,我不抽烟的。”他很是泄气,嘟哝着:“连烟都不会抽,还是个爷们吗。”我反唇相讥:“ 新兵连这点苦都吃不了,你还象个男人吗?” 他冷笑一声说:“咱们来这里当新兵,睡的是稻草,吃的是青菜,这日子过的连我家狗都不如,还要象孙子一样的让那些老兵油子训来训去,你们能逆来顺受,我可不愿意,回到家里我要什么没有?非要在这个山窝窝里当这吊鸡巴兵。” 我听他话说的难听,很是不悦,皱眉问他:“听你这话,你家很很钱的了。” 他的口气有些洋洋得意:“也就小康而已,可在咱们连也是数一数二的。” 我嘲笑他说:“你说你有钱。 那你怎么又没钱买船票被部队找了回来。” 他哼了一声说:“说出来你也不懂,信用卡是什么玩意你懂么?” 我有心听他卖弄:“是一种明信片吧?” 他听了哈哈大笑:“真是乡下人……告诉你吧,就是种全国通用的取钱卡。那天我到了GG市工商银行取钱,谁知道这个吊毛小地方竟然没有牡丹卡业务,妈的,我当时身上的钱只够买到九江的票,第二天正在邮局打长途就给三排长给找到了,这不给带回来让你看着,要是那天取到了钱我还能让他们给找到?” 我哈哈笑着:“真他妈的笨,你既然有买船票的钱那干嘛不先到南京,那里满大街都有自动取款机,你取钱取到机器脱肛都没人管你。” 鲍峰一时语塞,半晌不再作声。我见他没了那股骄气,便随手扯过一条破麻袋给屁股找了一块根据地坐下,慢慢跟他聊了起来:“我早就打听好了,当兵也就苦这头三个月,等下了老连队,就又是一番海阔天空好天地。你现在有什么想不通的,先忍忍。或许过了一些时候,你就也了解部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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