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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手手记
杀手手记
文/老杨
我是个杀手，可我也有我的故事。
——题记
一、
那天没有任何出事的征兆。
我和方桂花如胶似漆，就像是真正的恋人出来在街上散步。
那天晚上，护城河东段华灯初上，很多人都在游玩，闲逛。本来方桂花要去看电
影，但是我突然对方桂花说，有件高兴事要告诉她。我们就来了这里。
我们搂得很紧，很亲密，没有注意前面来了几个人。那几个人好像来者不善，直冲
着我他们就过来。我就跟方桂花分开，想让他们过去。
那几个人却停下来冷冷盯着他们。
这种情形，跑都来不及了。
甭废话！一个留小胡子的小个子恶狠狠地说：把钱都拿出来！
我紧张地看着方桂花，后者楚楚可怜地望着我。
哥们，别开玩笑啊，我还是比较镇定的。
谁开玩笑？拿不拿？小个子腰间好像带着家伙，手正朝那里伸过去。
我手忙脚乱掏衣兜，摸出来两张钱，颤抖着递过去。
挺有钱的么，小个子大咧咧地说：上来就二百？操！怎么才二十！
我们只有这么多，方桂花赶紧说。
我想表现得勇敢一点，又很害怕，很犹豫，站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这时有个大块头的家伙叫道：去你妈的，给我搜！
方桂花一声尖叫。两个黑影扑向我，疯狂搜身，我想喊，没喊出来，只断断续续叫
了两下。方桂花吓得缩成一团，蹲在地上。
两个手下把抢到的东西递给那个家伙。
他看都不看，就先把其他东西揣进裤兜，然后数钱：操，穷光蛋！真他妈只有二十
几块！穷光蛋！
钱都拿了，让我们走路吧，我故意用颤抖的声音说。
那个家伙上下打量着方桂花：小骚货，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告诉你，我也不怕
什么，我的名字叫“我是色狼”，你给我记好了！
方桂花扬起头：我不认识你！
小婆娘，干脆跟哥哥我走算了。
我抢上来挡住方桂花：我跟你们拚了！
他哈哈大笑：就你？找死呢？
对，你们要敢欺负我女朋友，我就拼命！
来，来，我们练练？说着就过来抓住了我衣服。
我紧张了，手里悄悄地从兜里拿出那个微型的GPS，等他过来，嘴里却不示弱，来
呀，为了她，我什么都不怕。在说话的同时，我的手不停在在他身上推着，拍着。
他的手下看到这个情况，立刻上来想抓住我的胳膊。我挣扎着，还在这个大块头身
上打着，故意装出很无力的样子，却乘机把这个小东西放到了他的口袋里。
他盯着我，小子，你找死！说着，松开一只手，打了我两个耳光。
方桂花更怕了，哭喊着说，你们不要啊！不要啊！
许是周围的人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有人向这边走了。
一个手下说：老大，有人来了。
他恶狠狠地：臭小子，你等着！
几个人三转两转，消失在一片芦苇后面。
我扶起方桂花，别怕，别怕，有我在呢。
散步的人渐渐地围上来了，小伙子，快去报案吧。
我对方桂花说，人家说的对，我们走吧。我紧紧地搂着方桂花，在众人的一片感慨
声中，离开了那里。
其实，我是在盼望这个叫“我是色狼”的家伙出来。
这几天我和方桂花在这个城市里到处亮相，也就是想把他引出来，试了几天没有结
果，本来就有些沮丧了，没有想到的是，他却来了。这让我在受到惊吓后多多少少有些
兴奋。
在回去的路上，我对方桂花说，你以前做演员吧？刚才真是没有破绽。把我都吓着
了，我还以为真是遇上了什么劫匪了。
方桂花给了我一个媚笑，怎么？想打听我的事？摸我的路子？
不敢，不敢，我是看你太象了。
你不也很象吗？装得跟个三孙子似的。我真担心你把追踪器放到他口袋里的时候，
被人看到。没想到，你还行，手真快。是不是以前当过“钳工”呀?
怎么，你也想摸我的路子？
许你摸我，就不许我摸你？
小姐呀，我们就别逗嘴了。不过说真的，我还真有点喜欢上你了。
一边给我呆着去！本小姐现在还没有想到要嫁给谁。
好，好，那你要是想嫁人的时候，别忘记考虑一下我。这个时候，我还是没有忘记
贫上两句。
小样！方桂花用眼睛剜了我一眼。
一路上再无话了。我想她可能也在回味她刚才的险情。
对了我们日常分手的地方，她对我说，明天不用出来了吧？
不用了，我说。我们都回去给梦姐说一下今天的情况，剩下的事，就交给我吧。
方桂花又给了我一个媚眼，闪着眼睛说，小罗，我会想你的。以后有机会咱们再见
吧。
我知道这话说了也和白说一样。就象我现在知道她叫方桂花，明天她叫什么我就不
知道了。做我们这一行的，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和人一起合作的。
这几天和方桂花一直在一起，她妩媚的样子总是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我身边一直也没有女人，她的笑总是弄得我有些心神不定。
我们也明白要呆在一起是不可能的。其实也就是逢场作戏罢了。可是，我还是有些
动了心。在有过了见面后第二天晚上的花影荡漾后，我就更把握不住自己了，她的身子
对我就更有吸引力了。
二、
看到这里，我想大家已经猜出来我那时是做哪一行的了吧？哈哈，没错，我是个杀
手，职业的。
方桂花也是个杀手，我猜的。
因为我并不认识她，只是为了完成这个业务，梦娜派来跟我合作的。一但业务活动
完成，她也会从我的视野范围内象空气一样蒸发掉的。
说起来，也不是我生来就愿意当杀手。是生活无情地把我逼上了这条路。
我不知道现在中国有没有这个行业，不过，我还是喜欢把自己称做职业杀手。因为
干这行挺刺激的。
我当过兵，特种兵，受过严格的训练，熟悉各种武器，懂计算机，会讲英语，空手
搏斗也是我的长项。这给了我当杀手很好的条件。
我退伍后，没有地方安置，在家里我又不想吃闲饭，就只身来到南国边境这个开放
的城市找运气。到了这个地方后，我才知道，这里是有钱的天堂，不是我这样的打工族
世界。我尝到了三天吃不上饭的滋味，也尝到了下雨天无处躲，无处藏的味道。我娈得
开始有点恨这个地方了。
一天，我在万家百货里瞎逛，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心里恨恨地想，总有一天，我
会把这个变成我自己的。
这时，两个年青人撞到我的视野里来了，他们挤在一个衣着光鲜的中年人后面，也
在看着什么。
我奇怪得很，这个时候商场里人并不多，他们为什么这样？凭直觉，我感觉到这两
个年轻人不太地道。我慢慢地走过去，眼睛一直没有离开他们。果然，我看到，那两
个人趁那个中年人买东西的时候，把他放在一边的手包偷偷地拿走了。那个中年人却没
有一点查觉。
我心里原有的那点正义感在不停地扩张着。
我一手握紧拳头，走上去，伸出另外一只手，拍了拍其中一个人的肩膀，对他说，
朋友，你拿错东西了。
他回过头，满脸狰狞对我说，扑街仔，你做咩野呀？
我还太懂他说些什么，猜想不是好话，平静地对他说，你拿错包了。
那个中年人这时也注意到了，回过头一看，大叫起来，他偷了我的包了！
那两个人一看情况不好，对看了一下，把包向我砸来，我闪身躲过，他们却乘机想
跑。
我哪容他们逃走，两步上前，一个上步穿掌，打倒了其中的一个，再想抓另外一个
的时候，却不见了他的踪影。
我压住那个人，不让他翻身，他嘴里骂着，死扑街！你个死剩种！含家产！
商场的保安来了，扭住他，送到治安室了。
等我和那个中年人从治安室里出来，已经是中午了。他非要请我吃中饭。我谢绝
了，他从包里拿出一沓钱想塞到我手里，我也没有要。我不想在这人多的地方做这些
事，我推开他，快步往外走，他跟在我后面喊，小伙子，别走哇，我得感谢你才对呀。
我没有理他。我虽然现在很穷，却也不想要那些钱。有了那些钱，我会很不安的。
他气嘘嘘地跑上来，拉住我，你不要钱，有志气。这是我的名片，你拿着，有什么
困难，就来找我。
我接过那张质地很好的小卡片，放在口袋里，看了他一眼，还是义无反顾地走了。
我没有留意是不是有人跟着我，当我走到一个僻静的街口的时候，我发现前面有两
个人，不外好意地挡在我面前。我回头想向后走，避开他们，却发现我已经没有了没有
了退路。在我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聚集了四五个人。他们的手都伸在衣服里，好像拿
着什么东西。我知道今天可能又要再打一场架了。
我的静下心来，看着周围的环境，也只有背靠着墙，才有可能不受到两面的夹击。
他们也不说话，逼到我面前的时候，拿出衣服里的刀和短棒，向我身上招呼过来。这种
情况下，我就是再有本事，也不可能抵挡得了这样的打击。没有多少时间，在头上的血
流经我的眼睛的时候，我的意识也离我而去了。
我是被疼醒的。
我浑身上下都在疼，也都在流血。
我现在是在一间大屋子里，一间很豪华的屋子里。
我抬起头，看到了那帮小子。在他们中间，坐着一个颇有几分姿色的妇人。
就系这个死仔。在万家百货里中走掉的那个小子对着妇人说。
她走到我面前，颇为仔细地看了看我，对我说，是内地来的吧，身手不错呀。
我哼了一声，算是对她的回答。
她回过头，对那些人说，把他扶起来，坐到这张椅子上。这里没有你们的事了，你
们退下吧。
等这些打手们都从这间屋子里退出去后，她坐到她那张红木班台后面，对我说，怎
么样？还想吃苦头吗？我也是从内地来的。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你还在流浪，我看你不
错，眼着我干吧，有你的好处。
有什么好处？我粗声粗气地问。
钱。你到这里来，不是为了找钱吗？我可以让你很有钱，也很体面地在这里生活。
我没有答话。
只要你按我说的办，你要什么，我就能给你什么。她继续说。
我不干你的那些人做的事！
哈哈哈……她笑了起来。不知怎么地，我觉得她的笑声很好听。
那都是些下三烂才做的事，我不会让你做这些事的。你要做的，都是大事。
她看着我，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走到我身边，给我点上一根烟，又软软地对我
说，我叫梦娜，以后你可以叫我梦姐。
三、
就这样，我被这个叫梦娜的女人收留了。
经过了一年严格的训练，我已经熟练地掌握各种技能了。在行为举止上，我也被训
练成了一个上流社会的人，已经没有能看出我是从内地来打工的人了。只有我那一口普
通话，能暴露我的身份。
无论如何，我也学不会当地的方言，尽管梦娜想了很多的办法。
做为杀手，我做的第一桩案子，就是替一个有钱的老家伙杀了他的情人。至于是什
么人，是什么原因，我不知道，我的职业道德也不允许我去问。
当那个很有姿色的女孩子在山上可怜巴巴地看着我的时候，我差点下不了手。
可是当我想到，我就要到手的钱，我硬了心，对她说，对不起，我是受人之托，到
明年，我会给你多烧几张纸的。我闭上眼睛，把手里的刀送进了她娇小的身体，深深地
扎入了她的心脏。
当她的身体不在扭动的时候，我拿起刀，仔仔细细地擦干净，放到那女孩的手里，
让她握住刀把，再把刀插进伤口里，把她推到已经准备好的深坑里，埋好。
下了山，我找了个排档，喝得烂醉。
梦娜给了我五万，让我去对岸的香港玩几天。我知道，这是让我避风头。我也乐得
放松，因为那个女孩的脸，那几天总是出现在我的梦里。
这一票让我挣了五十万。
现在，我的目标正是这个“我是色狼”。
回到家里，急急地打开电脑，拔号，上网。
我用加了密的暗语，给梦娜发了封邮件，告诉她，我已经跟上了目标。
没有多久，我的笔记本电脑就叫了起来，我知道，是梦娜的回信到了。
梦娜告诉我，已经和雇主讲好了，六十万元的支票5分钟后，汇到我在香港汇丰银
行的户头上。
我打开一瓶红酒，倒进杯子里，对着灯举起来，看着满眼的红色，心里不禁有些得
意：有了这六十万，我的户头上也就到了1000万了，这几年做下来，也有些累了，是该
考虑退休的事了。我现在最想去的地方，就是夏威夷，我想在那里的一个小岛上买一幢
HOUSE，带游泳池和花园的那种，这种火柴盒式的公寓我已经住够了。
笔记本电脑又叫了起来，我打开电子邮件，里面只有一个号码，我一看就知道，那
是平安保险公司的保险箱号，也就是说，明天一早，我就会收到一个特快专递，里面就
是这个保险箱的钥匙。而那个保险箱里就是这次我要用的武器。
是刀还是枪？我有点兴奋地想。
我还是有点激动地打入了那个我已经很熟悉的地址。
我进入了香港汇丰银行的那个属于我个人私有的地方。
看着那一连串的数字，我激动不已，一口喝掉了杯子里的红酒。
我没有忘记方桂花，还是忍不住给她和我联系的信箱里发了封邮件：Are you
lonely tonight? Are you feeling cold tonight?
我合上电脑，去洗了个澡，想好好地睡上一觉。
洗去了浑身上汗腻，我站在晒台上，看着这城市的盏盏灯光和流动的车河，突然生
出了一丝感慨：多宁静的生活呀！
身后屋子里的电脑又响了。
我打开信箱，看到是一个小小的卡通女孩子的头像在不停地闪着，是她！
我点了一下那个女孩，打开邮件，她说，老头，你就这样想我？想我什么了？
我哈哈一笑，随手打上一句话，我想要你。
不管她是不是再有回信，今天晚上我是什么也不会再看了。
早上起来，已经是近11点了，不知道为什么我会睡得那么死，连9点的闹钟都没有
把我闹醒。
我穿好衣服，下楼，来到门口保安那里，拿到了那个蓝色的EMS。
我并不急，时间还有，并没有人给我定什么时间做这个活。
我回到房间里，点上一根烟，打开电脑，方桂花的邮件果然就在那里了。她笑着
说，去死吧，老头。我不在意她这样说。因为她看起来确实比我小。在没有人的时候，
她总是叫我老头，说我老了。
我连上那个追踪器的接收端，运行GPS软件，我想看到的那个可爱的亮点，就欢快
地在屏幕上向我招手了。
我略微做整理了一下，想着去什么地方吃饭。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拿上电脑，我下了楼。在冲那个保安点头微笑的时候，我决定
了，去国贸大厦顶楼吃饭。
深南中路上的车真多，现在还不到高峰期，路上已经塞车很严重了。
我坐在车里一点也不急。在享受冷气的同时，我望着外面大街上忙碌的人们，心里
非常轻松。反正不急于做这事，为什么不充分享受一下生活呢？据说，国贸那里新换了
服务小姐，个个秀色可餐。
坐在65楼靠窗户的座位上，我打开了电脑，在别人看来，我是个很忙于公事的白领
：在吃饭的时候，还不忘记业务。其实我是在看我的目标出现在哪里。
一个小姐过来了，这是个长很很纯的小姐。弯弯的眼睛，上翘的嘴角，仿佛一直在
笑。
我喜欢她的长发。
我点了一份牛排，一客夏威夷风情比萨，一份澳洲龙虾，一杯曼巴，还有一份夏威
夷沙拉。
那个女孩子略微有些吃惊地问，先生，你一个人吗？我明白她的意思，微笑着对她
说，我已经两天没有吃饭了，太忙了。我得多吃些，因为今天晚上要是行动的话，就不
知道能不能吃上饭了。
好的，先生，请您稍候。尽管她也说普通话，我还是从她的话音里听出了吴侬软语
的尾音。
我慢慢地吃着，一边看着窗外的风景，一边看几眼电脑。我的目标现在在上陡区。
他在哪里做什么呢？那里可是在北边呀，靠近通往内地的边检了。
我尽量消耗着时间。我在等保险公司开门。
经过马拉松式的时间，我终于吃完了饭。那个小姐很懂事，看到我把刀叉交叉放在
盘子上，她就走过来问，先生您用好了吗？我点点头，她开始收拾桌子上的狼藉。我又
想起了点什么，对她说，小姐，我想再要一个夏威夷风打包，麻烦你帮我叫一下，顺便
把帐单拿来。
好的，先生。依旧是这软软的吴语尾音。
结帐的时候，我多给了她100，对她说，不用找了。
她的脸微微一红，低声说，谢谢，先生。
我本想她会客气一下，谁知她就收下了。这一下子就破坏了我心中的好印象，看来
这也就是这样的货色了，上不了台面。样子好看，却不再清纯了。
四、
我来到保险公司的时候，已经是下午3点多钟了。这个时候才是下午业务最忙的时
候。
我一直从电脑里看着我的目标。我发现他已经从上陡区到了黄岗口岸那里。我心里
有点毛，他不会今天离开这个城市吧？
接待我的是一个胖胖的经理。
他听我报完我的客户号后，拿着我填好的单子，抬起头对我说：啊，罗先生，您
好，请您随我来。
我们来到保险公司的地下室里，他把我让进一间小屋，让我坐下，他则出去了。不
一会他拿着一个精致的铅皮小箱子进来了：罗先生，这是您 的东西。您慢慢来，不
急，这里很安全。他指了指房间门口的一个按钮，您要是想出来，就按这个按钮就行
了。
我冲他点点头，一直没有说话，让他感到我是一种从高处看他的感觉。实际上，是
我不想说话，怕他记住我的声音。
等他退出去后，我急急地想打开了箱子。因为我太想知道箱子里面是什么了。我做
的每个活，用的武器都是不一样的，梦娜这个女人可能喜欢保持一些新鲜感，每次提供
给我们的武器，都是不一样的，而且也是存放在不一样的地方。象这样存放在免除公司
的保险箱里的，以前也只有过一次。而那次我是做了个大案子，一举诸杀了两个人，得
到了100多万的佣金。这次难道说也是个大案子？我看着这个小箱子，心里充满了问
号。
我还是在注视着我的目标。他现在还是在黄岗那里。这个死鬼，想做什么呢？我真
想上他老老实实地在一个地方呆着。
箱了里是一个没有字的档案袋。鼓鼓的，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我打开档案袋，啊，里面居然是一把德国出的恰奴因，还有一个弹夹。我顿时兴奋
了。
我就喜欢这种枪了。.50的口径，可以在100米内准确地命中目标，威力很大。还有
一个消音管，也静静地躺在里面。
我拿起枪，手感很好。我推上弹夹，拉开保险，通过枪管上的缺口，把屋子里的东
西，通通瞄了一次。亮银色的枪身，象镜子一样，可以照出人影来，让人不忍用它开
枪，只想把电脑当成艺术品慢慢地欣赏。
这太好了，我这次终于用上了恰奴因了。我也给梦娜说地几次了，想用这种枪办
事，她总是说，该让你用的时候，你会让你用的，不让你用，你不能用。乱用武器，会
暴露目标的。
我退出弹夹，检查了一下，发现是满的，也就是说有10发子弹。为什么只有10发？
我也没有多想，10发就10发吧，反正做掉这样一个小角色，10发也就够了。
我把玩着这把恰奴因，确实有点爱不释手了。想想看，真是太可惜了。因为我们这
一行，每做完一个案子，就得把武器扔掉，这样不会让警察发觉你惯用的武器，相对来
说也是为了安全一些。要不是为了这个，我几乎要把这把枪留在身边了。
我压制住内心的高兴，把枪放到了我的电脑包里。
我再瞄一眼电脑的时候，发现他正向西移动，我正想看一会，想知道他去哪里，可
电脑却嘟嘟地响了起来，这是电池没有电的警告，随即，电脑屏幕一下子就黑了。我脑
怒地合上电脑，收拾好东西，把喜怒的表情再次藏到内心，按了按门边的按钮。
我从保险公司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4点多了。我竟在这里耽搁了近一个小
时。我挥手叫来一辆的士，吩咐他，赶快把我拉到我的住处，因为我想知道我的目标现
在去了哪里。
回到我的公寓，门口的保安站起来，恭敬地对我说，罗先生，中午有位小姐来找
您，您不在，我让她留了张字条。
我心里一惊。因为我并没有什么朋友。
我打开他递上来的信封，从里面拿出了那张纸条。上面写着，死老头，好容易找到
你这里，你却不在。晚上等我来吧。桂花。
这几句话给我的打击，不在于我听到亲人噩耗给我带来的震动之下。
我这里只有梦娜知道，别人是不知道的。她是怎么找到我这里的？
尽管很吃惊，我还是做出一些笑容给保安看：谢谢你了，她是我的一个朋友。
我快步来到我的屋子里，打开电脑，发现我的目标已经到了蛇口。我放心了，他没
有出境，只要他还在这个城市里，我就有办法。只是方桂花的来访，让我心里很不安。
我给梦娜发了封邮件，告诉了她这件事。
很快她就回信了：送上门的东西，你就放心用吧。是我告诉她的。
我放心了，想来不会出什么差错了。
我给自己倒了杯红酒，想压压惊。
我呷着红酒，想着方桂花的媚笑，不禁有些恍惚了。说实在的，我们在一起的时间
虽然不太长，可是她却正合我的口味，正是我要找的那种女人：妩媚但不拘谨，风骚但
不放荡，生性里还有些傲气。
当我迷离的目光扫到她的那张纸条上的时候，我猛地惊醒了。我不她今天晚上来找
我。今天晚上我得去干活了。得赶快找她。
我飞快地在键盘上打出一行字：桂花，今天晚上我有事，不能陪你了。以后我们再
联络。等我的消息。
本以为她会很快地回信，却没有想到这封信就象泥牛入海一样，没有了声息。我不
禁有些失望了。
我调出GPS，看到我的目标还在蛇口，这让我略显浮燥的心里多少有了些安慰。只
要他还在，我就有事可做了。
渐渐地，我觉得有些累，眼皮也开始打架了。
我决定睡一会，这样，晚上干活才会有精神。
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了。我看了看电脑，看到我的目标还在，心里当下就
宽慰了。我走到晒台上，伸了伸胳膊腿，感觉精神备增。走回屋里，我想再喝点红酒，
却发现已经空了。不禁产生了一些懊悔：为什么白天没有想起来买点？
我有一个习惯。就是在做事前，一定要先喝点红酒。一是为自己壮胆，二是为予祝
自己胜利。今天没有了红酒，感觉上很别扭。
我看着那个打包了的夏威夷风情，没有一点食欲。要知道没有了红酒，我是坚决不
会买这个东西回来的。
我开始恶狠狠地盯着电脑上我的目标，心时慢慢地开始对他生气了。因为他，我今
天已经没有红酒喝了。
时间还有些早，不方便动手，我对自己说。
看来，他今天晚上可能是要睡在那里了。那我就等到三四点钟的时候再动手，那个
时候，容易得手。我这样规划着今天晚上的行动。
时间在静静地流过，可是我总觉得这表走得太慢了。在等待中的时间，是最让人觉
得难熬的。不过，做为一个杀手，我不能不这样做，耐心等待，是一个杀手的基本功。
不知怎地，这次我却有点想急于把这个事做完。可能是没有按我的习惯做事的原
因，也可能是因为那个方桂花，也可能是因为就要到手的六十万，也可能是因为那个还
在假想中的HOUSE。总之，这种情绪我也觉得有些危险。杀手是不应该有这样急躁的情
绪的。
我想起了杀手里昂，他的冷俊最让我佩服。
午夜的时候，我忍耐快到了极点。虽然冷气开到了最大，我浑身上下还是不停地出
汗。
我又想起了方桂花。
她现在在做什么呢？
我在键盘上又打出了一行字：祝你晚安。回头联络。
其实我是盼望她能给我回信，但是，这一次我又彻底地失望了。她还是没有任何消
息。
我决定现在就离开这个屋子。要是走得太晚了，就容易让人怀疑了。
收拾好东西，穿好衣服，我走下楼，没有坐电梯。
门口的保安又换了。我冲他点点头说，晚上我有急事要出去一下。他木然地点点
头，给我打开了防盗门。
我走在街上，潮潮的海风中杂着许些咸味，这让我觉得舒服了些。
离开我的公寓很远，我才打开我的电脑。看了看，我的目标他还在那里。我心里对
他说，色狼，你就好好地睡吧，睡一会就少一会了。
我慢慢地走，从我这里到蛇口，时间还有。
五、
路过世界公园的时候，我发现里面还是人声鼎沸。
看了那个巨大的招牌，我才知道，今天这里有俄罗斯歌舞团的演出。
听着里面的音响里传出的异国情调的声音，我不禁想到，可能以后我就要离开这个
让我熟悉的环境，也要到充满异国情调的地方去了。想到这里，我不禁无声地笑了出
来。不过让我不高兴的地方，就是今天没有联络到方桂花。她今天晚上到哪里去了？
我坐下来，点上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看着吐出去的烟圈，我在脑海里把我要
做的事予演了一次。
嗯，不错。我对自己说，一定要快，不能惊动别的人。
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了，我决定坐车向去。
到了蛇口，我给了司机一张大票子，告诉他不用找了。他点头说谢，然后悄无声息
地把车开走了。
现在整个蛇口的大街上，就只有我一个人了。
我定了定神，开始找寻我的目标。
其实那个色狼住的地方很好找，就在离码头不远的一个小别墅里。
我笑了，这个地方不错。干完后，我就可以迅速离开了。
我先去了码头，找了一遍，却没有发现一条快艇，我有些愤怒了。没有办法了，我
只好开始把目光转向停在外面的汽车上。
车太好了不行，太烂也不行，最好能找一个那种能让大家不能清楚地记住的车。从
码头向上走不远，我就看到了一辆捷达车，停在一幢楼房前。我一阵暗喜，就是它了。
对于这种车，我最熟悉。不用三分钟，我就把放在前窗的那个防盗装置搞定了。再
用两个小勾子打开车门，这辆车子明天就到宝安去找吧。
我坐在里面，从包里拿出我的行头换上。这是一套黑色的衣服，包括只露两只眼睛
的头套。每次穿上这套衣服，我就有点好笑，怎么都觉得自己是武侠小说里的夜行侠。
我拿上枪，把刀套在脚腕上，一猫身出了车门。
我快速地从街上穿过，闪身在灌木丛里。我极小心地接近那座别墅，生怕弄出一点
声音。
在那个院前，我停了下来，想好好看看这座别墅，顺便研究一下出来的路。
这个别墅里的人，现在已经进入了梦乡，有了灯光。看来，是下手的好机会。
我已经确定色狼就在二楼那个有大窗户的房间里。这很好办。我可以沿雨水管爬上
去，先在阳台上躲一会，再从窗户进去。出来的时候，直接从镂空的铁护栏上翻出来就
行了。
就在我计划的时候，我隐隐约约地感到在我不远处好象有人一晃。
我猛地转过脸去，只看到了黑漆漆的灌木，没有发现有人。是我的幻觉吗？不会
的，我的感觉一向很好，不会有这样的错误。难道说是今天心神不定？我不敢再想下
去。黄雀扑蝉的故事我是知道的。
我伏下身来，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眼睛警惕地看着周围。
这个时候的时间，仿佛也被凝固了，我的神经紧张到了极点。我知道如果我不能确
实我身边有没有人，那我就是失败了。因为，别人也一样可以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杀死
我。
我很有耐心地趴在那里，因为我想弄个清楚。可惜的是，我没有再听到任何的声
音。只有蚊子不停在落在我的脸上，疯狂在抽吸着我的鲜血。我不敢去驱赶，只能任由
它们肆意叮咬。
时间在走，我身上的汗也不停在地出。
可是，我不能动，一点也不能动。
因为我太想知道我身边的动静了。
就这样，我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有大约一个小时。在这一个小时里，我觉得我经受
了世上最难的考验──那就是要战胜自己。我甚至想到了邱少云。那个时候，他是怎样
想的？是不是也和我一样，在内心的极大恐惧中，忍受着精神上非人的折磨？不过我宁
愿相信，他不是自愿的，而是被逼的，因为他动了，不但自己没命，连身边的人也可能
活不了了，可能是身边的人逼着他不能动的。
就这样，确定没有人后，我才敢稍稍地喘一口大气。
我慢慢地向前动了一下，同时直起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
只有我一个人的出气声。
估计时间也差不多了，我站起身，翻过栏杆，迅速地来到房子前。
我摸了摸雨水管，感觉经还能足够支撑住我的重量。
我扒着雨水管慢慢地向上爬，一点一点地，尽量不发出一丝声音。
到了在阳台上，我立刻趴在地上不动，同时听着屋里和外面的声音。因为我现在想
知道屋里的人是不是已经睡得很沉了，同时我还想反我身后的情况弄个明白。透过阳台
的栏杆，我在下面没有看一个动的东西。这下我放心了：回去的路现在是干净的了。
我掏出吸盘，吸到落地窗上，再用玻璃刀一点点地在玻璃上划着。我要划出一个大
洞，能让我方便地进入房间。
当我来到房间里的时候，我的目标没有一点察觉。
我他细地看了看房间，看到房间门口的墙上有一个开头，可能是灯。我慢慢地搬了
把椅子放到门口，坐下来。这样，可以防止他们从门口逃走。
色狼和一个女子睡得正香。那女子一只光滑的胳膊搂着色狼，拥着色狼睡。看得出
来，他们应该很幸福。
我拿出枪，套上消音器，对准他们。另外一只手，向上按动了开关。
啪──，灯亮了。
那色狼一惊而醒。
看到坐在门口的我，他没有叫喊。只是好象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那样，定定地看
着我。
好，有种。我心里赞到。
那人女也醒了，啊── 她叫了起来。
我不能让她叫。
抬手一枪，“噗”的一声，子弹从她的额前穿过。把好这一声叫喊压了回去。她浑
身只一震，就歪倒在了床上。
色狼这时候更镇静了。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发抖，只是看着我。
可能有一两分钟的时间吧，他开口了。
朋友，你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做？他的声音在不是狞叫的时候，还可以，是那种哑
哑的男中音。
你不要问我是谁。我也是个干活的人。我开口了。
你只要知道，有人想要你的命就行了。乖乖的，别出声，明年这个时候，我给你多
烧点钱就行了。我尽量压着嗓子说话。
原来你是为了钱。那就好说。不管他们给你多少钱，只要你不杀我，我就给你两倍
的钱，你要是能把谁想杀我，告诉我，我就给你三倍的钱。他开始给我讲条件了。
你不用想了。做我们这一行，没有点职业道德还行？我既然已经答应了别人，就只
能你的命去换钱。不用多说了。你还有什么话吗？我声音很低，但很严肃。
兄弟，要不行，我给你加到十倍？
我听到这话，血直往上窜。
你以为我只是要钱？我拉下头套。
我罗家英自从做了这行，还没有坏过规矩，更没有让人在大街上打我的耳光！
哦，原来是你！你很会演戏呀！
突然，他猛地一转头，向着窗户喊了一声：谁？
就在我向窗户看去的时候，色狼的手伸向了枕头。
这个时候，凭着我的经验，就知道可能他有枪。我来不及瞄准，在侧身向地面倒下
的时候，向他开了枪。
噗噗噗，我手里的恰奴因欢快地跳动着。
我的枪法，自认为还可以。
我站起身，走到床边。色狼已经倒在了一片血泊里。
我的子弹一颗也没有浪费，全打在了他的头上。
他的头现在已经看不出个什么样子了。
我从脚腕上拔出刀，拿起他的右手，切下了他的食指。这是个物证，是我完成任务
的证明。
我心里一阵轻松，终于完成了！
关上灯，我走到窗口，顺着雨水管向下滑去。
到了地面，我刚想快步离开，就感到的个硬梆梆的东西抵在了我的腰上。
不要动，把家伙扔了！一个低低但很威严的声音对我说。
我顺从地扔出了我的刀和枪，顿时一下从胜利的顶峰跌到了谷底。
完了，我后面果然有人！怎么就没有发现呢？我今天是怎么了？几年的经验，却被
这一声呵问抛了个无影无踪。我这个后悔呀……
快走，到那边树林里！他又命令到。
我们来到树林里。
跪下！老实点！他命令道。
就在这一瞬间，我感觉这声音太熟悉了。是谁呢？
就在我苦苦思索的时候，他走到了我面前。
伸手摘下了头套，一头长发如瀑布般泻了下来。
方桂花！
老头？你不是想找我吗？我来了。她笑着说。
怎么是你？我吃惊地问，你想做什么？
我不想做什么。这两年你也发达了，怎么着也得给哥们，姐们留口饭吃呀。你也挣
了不少钱了吧？以后是不是也该轮到我发财了？
你想要多少？我问她。
她脸上还是带着诡秘的笑，我想要全部！实话告诉你说，从今天起就是历史了，以
后就是我──方桂花的天下了！梦姐早就看出来你想开溜，就派我到你身边来。做完这
一单，就让你去和你的老主顾们见个面。
是她？梦娜？不可能！
这有什么不可能？你以为她会让你拿着那一千万走人吗？可以给你说，我只要杀了
你，就可以拿到其中的三百万。
哈哈哈────！我笑了起来，声音里充满了悲凉。
笑什么？
方桂花，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你怎么知道我在哪里？
你就带着这个遗憾去天国吧，我不会告诉你，你只要知道我叫梦杀手就行，要不你
叫我方桂花也行。你不是很喜欢恰奴因吗？那你怎么不想想，梦姐为什么只给你十发子
弹？
这一刻，我明白了一切。原来，我也只是梦娜手里的一个棋子！
我闭上了眼，等待她下一步行动。
我听见她在拧消音器，我知道我只有这一个机会了。
猛地向前一扑，我抱住了她的腿，用力一拉。
她倒下了。
但是她反映很快，一条腿狠狠地从上面砸了下来，砸到了我的背上。我顿时有些上
不来气。
她的枪响了。
轻轻的两声，我感觉我有胸口好象被人狠狠地打了两下，肺部已经不能呼吸了。
疼。
巨大的疼痛。
我松开了手。
梦杀手站起来，把我翻过来，拔拉着我的头，看我还有呼吸，就对我说，老头，你
还挺狠呀，以后让住，女孩子的腿不能乱抱。
在朦胧中，我好象看到，她的枪再一次对准了我。
我最后听到的一声动静是我最熟悉的装了消音器的恰奴因的“噗噗”声。
我再次感到胸口传来的巨大的疼痛……
六、
那个时候，我没有想到我会活下来。嘿嘿，要是活不下来，也就没有人给大家讲这
个故事了。说实话，我想我应该感谢方桂花，要是没有她这几枪，我可能不会见到我的
秋云，也就没有下面曲折的经历了。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胸口痛得厉害。
周围已经没有人了，只留下躺在血泊中的我。
我的脑子想了好一会才想明白：原来我并没有死。
我还活着！我对我自己说。我没有弄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我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胸
口，手上全是血。
但是，我还活着。
我艰难地解开衣服，发现我放在外衣里面的笔记本电脑已经让方桂花──不，不，
应该叫她杀手──给打坏了。子弹穿过电脑打进了我胸口的肌肉里。
我很庆幸，她为什么不打我的头，而打我的胸口。可能是因为人惯有的思维方式在
做怪。这也给我上了一课：以后打人只要是能到头上，绝不打胸口。
在短暂的庆幸过去之后，巨大的痛苦袭击了我，再一次把我打倒了。
这痛苦来自于我的内心，而不是我胸口的伤。
我从来没有想到，曾经带给我希望和憧憬的梦姐──梦娜竟然是要杀我的主顾。而
我曾经对她有些感觉的女人，却是要杀我的杀手。我所有的一切，都破灭了。包括我在
香港汇丰银行的存款和我梦中的夏威夷HOUSE。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我在心里对自己大声在喊。这可能是我在顺利的旅途上
遇到的最伤心的事。我从来没有想到过，我信任的人却原来是我的敌人。
我没有了主意。
我的一切都破灭了。
这一刻我真是觉得方桂花没有打死我是对我的极大侮辱：她是想让我在对自己的责
怪中死去。
好狠的心！
我现在只有对自己的恨了。
我该去何方？
刚才我还沉浸在千万元巨款给我带来的兴之中，现在我却已经身无分文了。
我拿出电脑，放在一边。撕开内衣，在伤口上缠了缠，就算扎了吧。
慢慢在我恢复了一些体力，我站了起来。
想起了那辆车还在，我向那边走去。
坐进车里，我一片茫然：我该去何方？
但是有一点我还是知道的，那就是：在这里呆下去，无疑是危险的，就算是杀手找
不到我，警察见了我，也是不会放过我的。我得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天还没有亮，风还是有些凉。
我虽然身上有伤，但是我还是感到巨大的来自内心的痛苦。
我没有目地开着车，思维一再地混乱。我不敢开灯，怕有人看到我。眼睛也有些看
不太清了，车身开始在路上跳舞了。
向北，向北。这是我的目标，但北边是哪里？我不敢想。
出了市区，车在路上走，我的心里却在流血。路上几乎没有人，也没有车，我也就
不太在意车是不是在乱走。这也许是我开车最随意的一次了。
车到宝安的时候，我实在是没有力气再开了。我把车子停到了一个水塘边，想把它
推进去，却没有了力气，颓废地坐在了车边。低头看看，鲜血已经把我胸前的衣服浸湿
了。
我就这样交待了吗？罗家英呀，你就这样让一个女人把你玩了吗？不行，我要复仇
！一股强烈的求生欲望占据了我全部的思维。我把身上的衣服吃力地脱下来，包上石
头，扔进了水塘里，头也不回地向镇里走去。
头晕。这让我几乎不能把握自己了。
这时我只有一个信念：保持自己的清醒。
但是，在自然的力量面前，人有的时候确实显得有些渺小了。我还是没有抵挡住失
血过多带来的昏蹶。我最后的记忆是一幢白色的小楼……
七、
当我睁开眼的时候，我发现我躺在一间屋子里，这屋子的陈设颇为豪华。空调送出
凉爽的风，让我感到很舒服。
“你醒了？”一个柔柔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你都已经昏迷了五天了，今天可算
是醒了。”
我费力地转向说话的方向。我看到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小姐站在我的床边。她一身护
士打扮。娇小的身躯，长长的马尾辫，在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欣慰。这让我心里踏实了
不少。
“我这是在哪里？”我问她。
“你现在是在周府。”她甜甜的声音很好听，我喜欢。
“周府？什么周府？你是又谁？”
“这是周伯人先生的家。是他发现的你，我是秋云，你的护士，是他请来护理你
的。”
“原来是这样。周伯人是谁？”我费力地问，头还是很晕。
“你先不要说太多的话，你的伤很重，差一点就没有命了。是周先生救了你，你先
休息一下，等再好了一些，我会去告诉周先生的。他说过他会来看你的。”这小姑娘一
口气说了这么多。
巨大的旋晕感又向我袭来，我再一次晕过去了。只模模糊糊听得小姑娘在我耳边
说，“你好好歇歇吧。”
说实话，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是想方便，急醒的。
那小姑娘一直在我身边坐着。她不时地看看输液的瓶子，生怕那里没有了药。她没
有发现我醒了，我正好偷偷地看看她。她虽然不是很漂亮，却也是那种看了让人舒服的
那种人，五官长得让我感觉就应该是在那个地方，那个大小，那个比例。我一直是喜欢
长发的女孩子，今天看了这个马尾辫，竟也觉不出有什么不好的地方。看得出她是一个
很尽职的护士。
她发现我在看她，脸上有些红了，可能是不好意思。也许是没有让生人这样近距离
看过的缘故吧，我想。
“你醒了？感觉好点吗？”
“好多了，我想我可以下床来走动走动了。”
“现在还不行，医生说了，你现在很虚弱，还不能走动，得卧床静养。有什么事，
就告诉我好了，我会帮你做的。”她对我说这些话的时候，脸还是红的。少女的羞涩表
露无遗。
“我想，我想……”我嘟囔了半天，也没有好意思说出来我想做什么。
“你想做什么呢？告诉我，我会帮你的，我是你的护士。”
“你能不能，能不能扶我去一下卫生间？”我鼓足了勇气对她说，说完我的脸也红
了。人家还是个小姑娘，我这样对她说我有要求，可能以她来说，是难了一点。不过，
我身体里的反映又不得不让我这样对她说。
“嘿，这有什么呀，我这就给你拿个容器来。你不用下来了，就在床上吧，我帮
你。”
“谢谢你。”我的声音象蚊子。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好意思这样做！
她从一边的柜子里拿出了一个医院里用的便器，拉开我身上的毛巾被，把那个东西
放到了我的身下。
这次是轮到我不好意思了。我对她说，“你能不能离开一会儿？你在这里，
我……”
嬉嬉，她笑出了声。这一声笑，让我的脸更红了。
“这有什么呀，我就是护士，这点事是我应该做的。你一个大男人还有什么不好意
思的？”她看着我，一脸的真诚。
我闭上了眼，心里说，是死是活，就是今天了。完了事，她端着便器出去了。
我已经没有勇气再面对她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变成这样一个婆婆***人了，这
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是因为这个小姑娘吗？是她的清纯可人打动了我吗？我没有答案。
等她回来时，我的脸又不争气地红了。我对她说，“谢谢你了。”
“不用谢我。这是我的工作。要谢，你就谢周先生吧，要是没有他，你可能就活不
了了。”
“周先生，我不认识什么周先生呀。”我一脸的疑惑。确实，在我接触的人里没有
这样的一个人。
“怎么会呢？周先生说你曾经给他很大的帮助，无论怎样，这次也得救你，说是对
你的感谢。”这小姑娘也糊涂了。
“这个周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能不能给我说说？”
“这个，还是等他来了告诉你吧。”看得出来，她受过良好的教育，想从她这里得
到点信息，看来是难了点。
“那你能不能给他说一下，就说我想见他。”
“周先生说，这些天你得好好养伤，等伤好了，他会来看你的，到时候你再问他
吧。再说，现在他也不在国内，等他回来了，他会见你的。”
这时，房间里的电话响了。她走过去拿起听筒，只是简单地说了几句，他很好，已
经醒了，过几天就会好的话。
“是那个周先生吗？”我等她放下听筒就问她。
“是他。他很关心你，每天从国外打电话回来问你的情况。他让我转告你，让你好
好恢复，等他回来。”
这次我是真的有些不解了。是什么人对我这样好？会不会有什么目的？再说，我
也不认识什么周先生，这个人是谁呢？一个杀手的警觉在我心里弥漫开了。
这小姑娘可能是看出了我的心思，对我说，“你放心好了，周先生是很好的人，你
见了就知道了。”
我也乐得有一个地方暂时能躲一下，当下也就不再追问了。
八、
就这样，我在这个房间里呆了有近一个月的时间。
我和她也熟悉了，知道她叫秋云，至于姓什么，我也一直没好意思问。她说她是从
内地来找工作的，因为是学得护理专业，也就被周先生留下了，成了周先生的专职护理
员。从她的话语里，我能听得出来，她是很感激这个周先生的，因为她不止一次地告诉
我说，没有周先生就没有了她的一切。这就更让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了，我对这个周先生
的好奇就更增加了几分。但是秋云的口风很严，从她的嘴里，我没有找到我想要的答
案。
日日里，我们在一起做的事，就是听她给我读书。她喜欢的书都是岑凯伦的言情小
说，看得出来，她还没有过那种经历，对爱情的理解还是停留在书本上描写的那样美
好。我虽然对这些没有一点兴趣，可有这样的一个姑娘陪着，倒也自在，我也不忍心不
让她做这些事。只得忍着性子听下去。
我发现，她对小说里的事是很关注的。在她读到生死离别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停下
来，想一想。我觉得这个时候她是最美的。她手里捧着书，眼睛却固定在了别有一个地
方，但不是那种在看的样子，却是一种自顾自地在想心事的那种,婉如一尊雕像，沉思
少女的雕像。每每到了这个时候，我不忍打扰她，总是看着她深思。当她回过神来的时
候，总是那样满脸羞涩地说声，不好意思，继续读下去。这与其说她是在为我读书，倒
不如说是在为她自己在读。
我又能说什么呢？我不知道在那个时候她在想些什么，问过她，她总是婉儿一笑，
也不做解释，继续读她的书。这也可能是她的一种自我保护吧，我想。
我们之间的交流也日渐多了起来。我给她讲我远在东北的老家，讲那里淳朴善良的
人，讲那里如画的风光，她都是很认真地在听。有一次她甚至说想到我的家乡那里去看
一看。当我给他讲我当特种兵时候的经历时，她简直入了迷，闪闪大眼睛说，“什么时
候，我也有这样的生活就好了。”
“傻丫头，你想干什么事，就能干了？要是这样，全国的人不就都成了兰博了？”
我总是这样打击她。但让我好奇地是，她从来没有问过我是做什么的，为什么受伤这样
一些问题。看得出来，她受过这方面的训练，知道什么是该问的，什么是不该问的。我
告诉她说，我是做生意的，在深圳被人抢了，那些人还打伤了我，把我扔到这里了。她
似懂非懂地点着头，那样子，不知道是相信我还是不相信我。但这一切，对于我都不重
要。我想知道的是那个叫周伯人的家伙到底是谁。尽管我和秋云已经处得很好了，但
是，我还是没有从她那里得到我想知道的事。她是个很细心的人，每次当我问到这个问
题的时候，她总是以看我的药水了没有为借口，不回答我这个问题。我的疑惑之心越来
越强了。
一个月里，医生倒是天天来，可总是那样机械但不乏细心地看我的伤势，从来没有
想多说两句话的意思。我除了和秋云说话，还没有再见到第三个人。就连每日三餐，都
是她用了一个托盘端到我的床前，看着我吃下去。仿佛我不吃，她就没有做好工作似
的。
直到有一天，医生对我说，“你可以下地活动活动了，总躺着对你也没有太大的好
处。”听到这话，我高兴极了。整天面对着的豪华舒适的房间，虽然没有不方便的地
方，可我这样的人，是呆不下去的。医生一走，我就对秋云说，“我们出去走走吧。这
里我已经不想再呆了。”秋云很顺从地点点头，扶着我出去了。
来到院子里，我呼吸着带着自由的空气，心情好极了。
看着蓝天和白云，我不禁想去拥抱这大自然。我张开双臂，大声地喊：“我自由了
！”
秋云在我身后笑出了声，“你这个样子真象个小孩子。”
“秋云，你可能没有这样的经历。要是你在床上躺上一个月，你也就知道我此刻的
心情了。”
院子里很静，没有什么人走动，环境非常好。绿的草，蓝的天，一切都是那样的让
人赏心悦目。我们一起散步，我们一起坐在草地上，我们一起看白云，她和我都没有说
话，但是我感觉得出，她很高兴。是啊，看着自己的病人好了，她也应该轻口气了，也
应该有点自豪感了。
在我的记忆中，深圳很少有这样的好天气。不是热得不能在太阳下呆，就是阴天下
雨，象这样浪漫的天气，我很少有见到过。是不是老天也在为我庆祝？
快到中午的时候，我和秋云回到了我的病房。
一回到屋里，我的心情就沉重了。我不能这样过下去了，我还有仇要报。
秋去端来了饭，我邹着眉头吃了，味如嚼腊。她看出了我的心思，对我说，“不合
口味吗？”我说，不是，我是想见见周先生，想知道他为什么对我这样好。
“那你不用急，周先生可能这些时间比较忙，他说了，一有了空，就会来看你
的。”
我沉默了。我不知道在周先生这样的好心后面隐藏的是什么。
外面的天气虽好，可我的情却象就要下雨的天气，阴沉沉的。整个下午我对什么事
都没有了兴趣。
秋云倒例行功课般地读起了岑凯伦。
听着这些爱来爱去的故事，我越来越烦。我实在是忍不住了，我粗暴地对秋去喝道
：“够了，我不要再听这些了！”
她很吃惊地看着我，眼睛里写满了问号，不知道哪里做错了。
我余怒未消对她喊到：“这里我已经住够了。天天听这些腻味的小说，烦都烦死
了。你知道不知道？那些书里写的东西都是骗人的，专门骗你这样的女孩子的。这个房
间，这幢房子，让我受够了。怎么连个人也看不到？难道这里就没有别的人了吗？”
秋云的脸色由吃惊终于变成了委屈，虽然她在忍，可是泪水还是从她的眼睛里流下
来了。她一转身跑出去了。
“秋去---！”我在后面叫她，她也不理。
我后悔了。我不该对这个小姑娘发这么大的火。她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我吗？
尽管我还是有怀疑，但也不能对她发火。我应该让她去找那个该死的周先生来才对。
我懊恼地倒在了床上。
过了约有半个小时的样子，我听到是秋云进来了。我有些害臊，就假装睡了，也不
理她。但实际上，我是怕面对她那双纯洁的眼睛。
她很耐心地坐在床边等我。
最后还是我忍不住了。
我猛地坐了起来，把她吓了一跳。在她的脸上已经看不出刚才哭过的样子了。
“你没有睡呀，我还以为你睡了。”依旧是那样轻轻轻地说。
“我，唉，秋云，我刚才不是故意的，我是心里烦。”
“你不用说了，这个我知道，我也能理解。我刚才也和周先生说过了，他说晚饭后
就过来看你。”说着，她看着我，对我说，“你想知道的一切，周先生说今天晚上都告
诉你。这里只是他的一处别墅，他平常是不住在这里的。这里只有三个人，别的人，周
先生不允许他们到这里来，所以你看不到别的人。”她一口把我刚才问的事全说了。
“对不起，秋云，请原谅我。”说完这话，我也吃惊了。这话是我说的吗？这几年
来，我已经习惯了面对死亡的冷默，看惯了血腥的场面，已经很少有这样的柔情，今天
我这是怎么了？
“没有关系，我在上学的时候，也受这样的训练，病人心情不好，对我们发火，也
是可以理解的。没有关系，等周先生晚上来了，你就可以知道你想知道的一切了。”
我是个粗人，从来没有人这样对我好，除了我小时候妈妈。自从我离开家后，就
也没有受到过样的关心和理解。这一瞬间，我想起了在白山黑水间辛苦劳作的妈妈。
“来，现在你还是睡会吧，身体刚好，不能动怒。”秋云依旧轻轻地对我说。
我顺从在躺下了。尽管还是有很多的问题得不到答案，尽管不是心里烦得慌，可
是，我还是睡着了。这就是我当特种兵和当杀手练就的本事，该休息的时候，一定要休
息。
九、
吃过晚饭，秋云把我带到这幢房子的一楼客厅里，让我稍坐一会，说周先生一会儿
就到。说完就出去了。
我仔细地看看这间客厅，看得出来，主人是一个很有情调的人。在正对着客厅门的
地方，有一个欧式的壁炉，当然现在是不用生火的，但是里面却用灯光营造出了熊熊的
火焰的样子；在壁炉的两边是两排很大的书架，上面塞满了书；客厅中间是一组沙发，
宽大而舒适；一张大大的书桌占据了客厅北边；书桌上还放着一盏仿古台灯；在南边，
有个也是仿古的酒柜，里机放满了酒。整个客厅看起来，更象个书房。
我在沙发里坐下来，静静地等着周先生的到来。
过了不一会，一个中年人就走了进来，让我吃惊的是，我怎么看他都有些面熟。我
的大脑迅速动了起来，努力地寻找着这个熟悉的面孔。
他很热情地走过来，站在我面前，“罗先生，你的伤已经全好了，真是让人高兴
呀。”
我没有说话，因为我还拿不准他是谁。
“我听说，你想急于见我，这不我就来了。怎么样，秋云这个护士还好吧？有没有
什么不周到的地方？”
“秋云人不错，对我很好。我好得这么快，也和她的精心照顾有关。”我顺着他的
话说。
“罗先生是不是不记得我是谁了？”
“真不好意思，我只觉得你面熟，只是想不起来了。”
“哈哈，罗先生是做大生意的人，对我这样的人，记不住也是应该的。这是我的名
片。”他递过来一张卡片。
我看了那张名片，记忆一下子就活了。周伯人，深圳周氏企业总裁。上面只有这几
个简单的字。正是这简单，让我想起了在我最落泊的时候，扔掉的那张名片。眼前的周
先生就是我在遇到梦娜以前，让人抢了包的那个中年人。我惊喜地对他说：“原来是你
！”
“想起来了吧？哈哈，我可是一直都没有忘记你呀。你那天一出手，我就看出来你
是干什么的了。这几年我一直都在关注你，没有想到的是，那天早上开门出来就看到你
躺在了我门前。这真是上天造化人，给我一个可以报答你的机会呀。这几天我一直都在
关心你的伤势，秋云也在一直给我打电话报告呐。”
“谢谢你，周先生。我做得事，不值得你这样对我。我很感谢你和秋云，对我这样
照顾。”我心里不由得一惊，有人在暗地里关注我，我自己却一点也没有发觉。一种从
来没有赤的恐惧感从我的脚底下升起来。这么说，我做的事，他也全都知道了，那这周
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他留着我，是想做什么呢？
“秋云下午都给我说了，你不想呆下去了。你冲她发火了？唉，她也是个苦孩
子。”听到这一句北京人经常挂在嘴上的话，从一个深圳人嘴里说出来，我差点笑出声
来。
“去年，秋云一个人来到深圳，想找个工作，挣点钱回家结婚。有一家私人诊所收
留了她。可是没有想到的是，这个诊所的老板，却在她睡觉的时候，把她给糟蹋了。她
想寻短见，正好我路过看到。救了她，她就留在我身边了。”周伯人说到这里停了下
来。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秋云为什么喜欢看那些如梦里一样的爱情故事了，她这是在梦里
找回她的爱情。她的深思，她的走神，这一切，都有了答案。这让我更后悔了。我下午
做的，就更不应该了。
周伯人走到酒柜前，问我，“喝点什么？酒还是饮料？”
红酒，我说。
他拿了高脚杯递给我，坐在了我的对面。
“你一定奇怪，我为什么想找你吧。这样对你说，我是个生意人，有的时候，难免
和一些黑道上的人打交道，不能不防呀。可是，我身边就少一个象你这样的人。自从那
次你夺回了我的包，我就没有忘记你。我后来才知道，你被梦娜那一伙人训练成了杀
手，我很后悔当初没有把你留住。可能你不知道，梦娜也是个小角色，她是国际上有名
的山口组在香港的机构，她是日本人，名字叫子风盈子。”这下，轮到我吃惊了。
他看着我，抿了一口酒，“我喜欢开门见山。我想请你做我的保安。你愿意吗？”
我没有回答。因为这一个月发生的事，让我感到有些厌倦了，我不想再做这些打打
杀杀的事了。
周伯人看我不做声，可能也猜到了我的心思，他站起身，对我说，“我知道你想报
仇，但是你一个人的力量，是玩不过他们的。你可以先留在我这里，先试着干，什么时
候不想干了，你就可以走。至于薪水，我保证，你会满意的。”
我还是没有出声。我不想答应，因为我觉得我目前的事，就是找到梦娜，拿回那些
属于我自己的钱。
周伯人看着我说，“我不指望你现在就能答应我，我给你几天考虑时间，等你考虑
好了，再答应我。到时候，我再告诉你应该怎么样做。
相信任何一个中国人，对于日本人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情绪。我不知道我已经卷入了
一个国际性的杀手组织里去了，这下轮到我吃惊了。我现在确实不想对任何人做出什么
承诺，因为我的心里现在确实也太乱了一些。我要好好地想一想才行。
周伯人也很明白我此刻的心情，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又给我们俩各自倒了一杯
酒，让我一个坐在那里沉思。他走到书架上抽出一本书，坐下来看着。我看到那本书的
书是松下幸之助写的《成功之路》。
过了一会，我思维理顺了，一个想法也渐渐清晰了。我觉得我应该了解一些事了。
我坐直了陷在沙发里的身体，对周伯人说，“周先生，我有几个问题，您能回答我
吗？”
他放下书，对我说，“乐意之至。”他点上一根烟，看着我，仿佛是等待一件很重
大事发生。
我把刚才想到的几个问题说了出来：
1、你怎么会留意我？
2、你怎么会对梦娜这样了解？
3、你有什么方法对付梦娜？
周伯人笑了笑，慢慢地说起了，“好，不愧是个人材。这几个问题提得好。我现在
就回答你。”
1、你救了我。我可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我会报答你的。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
当时打倒那个小流氓的时候，用的手法是上步穿掌。别人不知道，我可知道，这是军体
拳里最普通的一招，平常人使出来可能没有什么威力，但是到了训练有素的人手里，手
法利索干净，威力也就不同了。恕我直言，你当过兵，而且是特种兵。我需要这样的
人。你可能没有注意，这间别墅里的保安，是不是也是和你一样的？实话告诉你，你就
没有离开过我的视线，而且，这几年你做过的事，我这里都是记录在案的，你是不可能
逃脱国家对你的法律制裁的。
我听到这话，几乎要从沙发里跳起来了，他的话给我的打击简直是致命的。他摆了
摆手，示意我不要动。我很乖地坐下了，因为这时我看到，他的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已
经拿上了一把小巧的手枪，那黑洞洞的枪口正直指着我，我只好听命了。我知道，做为
一个杀手，应该有处变不惊的能力的。
周伯人看我安静了，把枪放到了自己的口袋里，继续说下去。
2、梦娜是我们跟踪了很久的人。几年前，我们就发现她有不规行为。她们用一些
不法的商业手段来掩盖她们的罪恶行为。换句话说，她是国家的敌人。我们已经对她和
她身边的人做了监控，当然也包括你。
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是国安局的人。你可能奇怪这里为什么没有人吧？这里是不
可能有人的，因为这里实际上就是一座监狱，是你一个人的监狱。还好，这一个月来，
你没有做什么不理智的行动，否则，只要你敢走出这个院子，今天就不会还坐在这里。
这一个月来，我们一直在研究，如何处置你。一部分人的意见是执行死刑。但是我反
对。因为你对梦娜那里熟悉，对于我们是有用的。这也正好给了你一个机会，你可以将
功赎罪。完成了这个任务后，国家将不再对你追究。因为我们也查了你杀的那些人，都
是些国家的法律无法制裁的人。他们的行为，属于擦边球，虽罪不足死，但真要是死
了，国家也不用再操那些心了。
你好好想想吧，这是你的一个机会。这次任务完成后，我们可以给你一个新的身
份，送你到你想到的地方去，你就是自由人了。否则等待着你的，是什么，相信你自己
心里也会有数。
说完这些话，他转过身，不再看我，让我自己考虑。
这下，我真的是不知道应该如何了。我强装镇定，走到酒柜前，颤抖着手，自己倒
了一杯红酒，一口喝下，又倒了一杯，拿着回到了沙发上坐下。周伯人始终没有正面看
我，也没有拿那把枪。他好象很肯定我不会从背后袭击他。
我这时的心情是难以形容的，这一切一切的变故，就象是在做梦，我感觉这不是真
的，象是在开玩笑，又象是在做梦。我哈哈地笑了起来，对周伯人说，“老兄，你玩得
也忒大了点吧？你说你是国安局的人，我就相信了？别拿这话蒙我！”
周伯人转过身来，盯着我说，“你要是不相信我，为什么刚才没有从背后袭击我
？”
这句话，确实对我一个打击。我承认，我还是被他看穿了。
“罗家英，这是我的证件，你好好看看！”他甩过来一个墨绿色的小本。
我打开来，看到上面很清楚地写着他的名字和他的职务，还有那我十分熟悉的国
徽。这下，我的心里防线彻底崩溃了。我坐在沙发里，眼睛里没有了神，看着杯子里的
红酒，我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周伯人看到这种情况，走到我身边坐下，慢慢地对着我说：
“罗家英，这一个月来，我们做了大量的工作，也查了你的档案，你原来是相当出
色的人，现在我相信，在国家需要你的时候，你也能站出来，为国家做点事。当然，国
家也不会忘记你。”
“今天我们就谈到这里，你先回去休息，好好地想一想。想通了，就告诉秋云，让
她通知我。顺便说一下，秋云也是我们的工作人员。”
十、
接下来的日子，我是在极大的痛苦中度过的。我怕国家对我的制裁，也怕周伯人不
能兑现他对我的诺言。我就象一叶小舟，一会儿被抬到咆哮的海浪的顶峰，一会又儿被
压深不可测的谷底。我感觉我身上压着的是巨大的压力。我很难做出我正确的选择。
秋云这时也很善解人意，她只是默默地做的事，不来打扰我，任由我做自己的思
考。
到了晚上的时候，我被这压力折磨的再也没有精力了，我决定同意周伯人的条件。
我对秋云说，你给周伯人说一下，我想见他。
秋云打了个电话，对我说，“周处长马上就来，让你先去客厅等他。”
我来到客厅，给自己倒上了一杯红酒，一边品着，一边等周伯龙的到来。说来也奇
怪，自从我做出了决定后，我的心情就平静了，再也没有那种时刻处在风口浪尖上的感
觉。
一杯红酒还没有喝完，周伯人就进来了。随着他来的，还有两个年青人，都是那种
很精干的人，其中戴眼镜的一个人，手里还拿着一个笔记本电脑的包。
“你考虑好了？”周伯人笑着对我说。
“考虑好了，我同意你的意见。”我对他说。可我心里真正想说的话是：我不同
意，又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呢？
“那好。给你介绍一下。我是广东省国家安全厅五处的，这是我们的工作人员，”
他指着那个戴眼镜的人说，“他叫飞雪，是我们的通信专家，那个叫北冥，这次行动就
由你们三个人组成一个小组来共同完成。当然这是他们的化名，因为以后你是要出去
的，为了他们的安全，只能告诉你化名，希望你谅解。”
那两个年青人过来我和握了握手，又客气地对我说，请多指教一类的话。但我没有
从这些客气的语言里听出一丝的友好。
周伯人看着我们说，“今天我们就来研究一下这次行动。”
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梦娜一伙，用金钱和美女打倒了我们的一些干部，得到了一
些他们不应该拿到的文件。我们从网上截获到信息，她们正在和境外的某国的信息部门
接触，准备高价出售。我们的任务，就是要把这些属于国家的东西拿回来。飞鸿，打开
资料。
飞雪打开电脑，调出梦娜租用的大楼平面图。
“她们租用了这幢楼的八、九、十三层楼。所有的资料，现在都存在在九楼的电脑
房里。上下都有严密的保安措施。罗家英，你在这里呆的时间长，你看从哪里入手最好
？”
我看着电脑屏幕，一脸疑惑：“我不知道她们还有九楼和十楼呀。我去的时候，都
是在八楼，我以为也就只有这一层。平时我只是在家里通过电子邮件接受指令，没有去
过九楼和十楼，也不知道门在哪里。”
“梦娜真狡猾！对于不是她们的人，什么也不说！”周伯人恨恨地说。
“情况是这样的，在八楼和十楼，都有他们的保安人员，安装了监视器，在八楼走
廊和电脑房里还有激光探测器，只要有走动，就会发出警报。而且这些激光探测器，如
果是因为故障停下来，5分钟后，接收装置接收不到激光，也会发出警报。你们只能在
不触发这些警戒设备条件下才能进入电脑房，拿到资料。”周伯人有些忧心忡忡地说。
这时，飞雪接过话头，“电脑房里存放资料的电脑，也设置了指纹识别系统，只有
一个叫醉言的机房人员，才能打开电脑，别的人开电脑，会触发警报系统。他的真名，
我们不知道，只知道他也是个日本人。这个人喜欢晚上泡网，经常用那里的机器在网上
泡。我试着用了几次方法，攻击他的电脑，想进入他的电脑，都没有成功。不过，我们
已经成了在网上聊天的朋友，他很喜欢聊天，可能是因为整天在那里太寂寞的缘故。看
来，我们只能智取。”
那个叫北冥的人也说，“在8楼和10楼负责保安的人，叫血笛，是个大块头，是空手
道黑带九段，很难对付。他有个搭挡，叫蓝冰洋，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他们的真
名也没有查出来。不过，他们是泰国人。”说着，他调出了这两个人的照片。
我听着这些，不禁头皮有些发麻。那我在网上做的那些事，想必也是在这些人的监
视之下了。
周伯人邹了邹眉头，“也就是说，我们必须让醉言来开电脑才行，对吗？”
“是。”飞雪不容怀疑地说。
“这就是一个难题了。他会为我们做事吗？怎么样让他听话呢？”
飞雪想调解一下气氛，笑着说：“除非他死了，要不，不会听我们的话。”
听到这里，我灵光一闪，对周伯人说：“我有办法了。”他们三个紧张地看着我，
齐声问：“你有什么办法？”
“周处长，以你对我的熟悉，你应该知道每次我做完事后，最习惯做的是什么吧
？”
周伯人一拍脑门，说：“这个我差点忘记了。不过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他可是个大
活人，怎么会让你砍下他的手指？”
我恨恨地说，活人，是可以变成死人的！
十一、
方案就在我们的讨论中定下来了。
晚上12点，我们将进入梦娜的大厦，我将把一个红外线的发射装置，接到放资料的
电脑的串行通信口上，通过它把资料发送出去，由在对面大楼里的飞雪把资料接收下
来，然后毁掉那台计算机里的全部资料。
北冥将会协助我，帮我从电梯通道进入大厦，把一个发射装置接入他们的电脑通信
线路上，让飞雪控制保安系统，切断9 楼的激光警卫。
留给我的，也就是这宝贵的5分钟时间。
但是在这之前，周伯人负责安排好对面大楼里我们暂时的基地。好让我们白天有时
间做我们的事。白天有很多的事要我们做。我们得调试好所有的通信设备，还得拿到那
宝贵的醉言的指纹。
他们走了。
我一个人留在客厅里，心里很激动。仿佛又回到了我当兵的那个年代里。每次执行
任务前，我都是这样兴奋。
我打开了一瓶红酒，慢慢地喝着，想着刚才的事。
在走之前，周伯人对我说：“小罗，现在我可以叫你同志了。我们相信你，国家相
信你，你可不要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呀。”
我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他是怕我逃走。我说：“放心好了，我答应过的事，一定会
做到。”
周伯人也说：“我相信你，是从你不从背后袭击我开始的。其实那也是真险，我是
拿命做了一个赌注。不过，安全措施也还是有的：那枪里没有子弹。”他狡猾地笑着，
拍了拍我的肩膀，“不要想太多，晚上好好睡一下，说不定明天会有一场恶战。”
不知不觉中，我喝完了那瓶红酒，心里就更有底了。
第二天天一亮，我就醒了，等着他们来接我。
此刻，我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我感觉我又回到了我当兵的那些岁月里。有一
种莫名的冲动，一直在我心里鼓荡着。说是激动，不是，说是兴奋，也不是。我想，这
可能是我又可以为国家做事的原因吧。
啊，秋云，这个时候，我特别地想见到她。在我的潜意识里，我可能是把她当成我
在这里的亲人了吧。是啊，她为我做了这么多的事，我不可能也没有理由在执行任务
前，不和她见上一面。自古以来，将士上战场前，都想和自己的亲人见上一面，我也不
能例外，只是我把秋云当成了我的爱人了。
秋云安安静静地在她的屋子里看书，好象对发生的这一切的事，都不知道。我走到
她面前，对她说，“云，我要走了。”这话说出来，我也吃了一惊，云，这个名字，我
是怎么叫出来的？难道此刻我的心里已经接纳了她吗？秋云听到我这样叫她，身子颤了
一下，抬起头，看着我，没有说话 。
我心里一阵难过。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对她说。静了一下，我慢慢地对她说，“云，
我要走了。这段时间，非常感谢你对我的照顾，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感谢你的话。”
秋云站起身，看着我，用一种很轻很轻的声音说，“我知道你要走了。”她低下
头，用手摆着自己的衣服，不再说话。
看着她的这个样子，我心里一阵的难过。我还没有对哪个女人产生过如此依恋的心
理，莫非我和秋云属于那种一见钟情的人？我冲动地抱住了她。秋云也抱住了我的腰，
把头埋在我的胸膛里，对我说，“答应我，一定要完完整整地回来，我在这里等着
你。”
一种巨大的悲痛感在我心里升起。我知道，我做为一个杀手的生涯，就终结在这个
女人的身上了。我用脸摩挲着她的头发，用嘴吻着她的脸，在吻到她的嘴唇前，我对她
说，“我答应你，答应你。”
这时候，我知道，离12点还有时间，我们也还有时间……
吃过早饭，飞雪和北冥来了。
我们没有多说什么，和秋云告别后，我们上了车。在关上车门的那一刹那，我看到
站在门口的秋云的眼睛里，好象是什么东西一闪，那是泪光吗？我真的不敢再想下去
了。
我们来到临时的基地的时候，周伯人已经在那里了。看得出来，他可能是一夜没有
睡。那间大屋子里，已经堆满了仪器，仪器上的小灯，一明一灭，更增加了这里的神秘
感。
他看到我们来了，很高兴地说，“小伙子们，我的任务完成了，下面就看你们的
了。”
可能是飞雪和北冥已经习惯了周伯人的工作习惯，也没有什么吃惊的表现，坐下来
就开始调试仪器。
我无事可做，看着这些先进的玩意，也想摆弄一下。
谁知周伯人看到了，制止了我，“你还是先试试这个吧。”
我一看，这不是我陌生的东西，他手里拿着的是一个小型的无线电通话器，分成两
部分，一个是放是耳朵里的，一部分是放在衣服领子里的。我拿过来，戴上，和另外的
两个同事试了试，感觉效果很好。
周伯人说，你没有事，就休息吧。
下午6 点半的时候，周伯人把我从梦、里叫醒了。
“现在对表，现在是6点半，我们六点钟开始行动。醉言在7点的时候，按习惯会去
楼下的比萨店吃饭，我们就动手。”
7点不到，我们三个人就来到了比萨店里，边吃饭，边等醉言的到来。
7点过10分的样子，醉言来了。
他很小心的样子，也不和人过多地说话，坐在一个单人的桌子上，点了东西，慢慢
地吃。现在人还不多，我们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动手，能做的事，也只能是等待。
人慢慢地多了起来。
我觉得应该是时候了。
飞雪站起来，向他走过去。到了他身边的时候，故意了他一下，把他那盘红菜汤弄
得洒了一身。
醉言两眼一翻，骂了一声，“扑街仔！赶早做死！”
飞雪也很乖巧，连忙赔不是，赶快替他擦着。北冥也过来了，也赶快帮忙。在醉言
不断地咒骂声中，飞雪把一包5分钟内就起效的泻药放到了他的啤酒里。
看到这一幕，我不禁笑了：堂堂的国家工作人员，居然也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法！
来不及想得更多，我去了卫生间，我将在那里等着醉言。
不一会，醉言就一脸痛苦地捂着肚子进来了。
我从门后出来，不等他回头看，我的胳膊夹住了他的脖子，不让他转身，另外一只
手，拿起准备好的针药，打进了他脖子上的动脉里。渐渐地，我觉得醉言不再挣扎了，
估计也差不多了，就放开手，把他放到地上，锁上门，拿出了准备好了的热腊膜，取了
他右手食指的指纹。又拿出石膏膜，做了他手指的阴模。
这一切我做得很利索，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
他们俩人看我回来，问我，醉言呢？
我说，趴在马筒上睡得正香呢。一时半会是醒不了了。好在这里24小时营业，也不
会没有地方去。
我们结了帐，回到基地，周伯人拿了模具，去做手指了。
11点的时候，我们再次对了表，周伯人对我们说，祝你们好运！
我穿好衣服，戴好装备，和北冥一起出发了。
我们来到大街上，设置好了电信维修的标志，进入了地下管网。进了管网才知道，
这里已经改造过了，有一个洞已经挖到了大楼的电梯间里。
北冥是个干活很利索的人，不一会就从一大堆电线里找了梦娜她们的电脑线。看着
他手脚麻利的样子，我真是怀疑他以前就是做这行的。
耳机里传来了飞雪的声音，“好了，已经进入安全系统了，你们可以进入了。”
我和北冥顺着洞，来到了电梯上面。我说：“飞雪，送我们上去。”
电梯动了，缓缓地来到了九楼，停下了。我想飞雪一定是关上了电梯门外的显示，
这样，外边的人才会不知道电梯已经动了。
北冥撬开电梯的门，对我竖起了大拇指。我知道他的事已经完了。剩下的事，就是
如果我被发现了，他会赶来帮我，如果一切正常，我们就会在基地里见面了。
对对着话筒说，“飞雪，可以开始了。”
就在这一瞬间，我看到外面的灯全灭了。
我一个打滚，来到走廊上，没有发现任何人。可能他们现在正在找故障原因吧。
耳机里又响了：罗，有五分钟，现在已经有人向楼梯里来了。你得快点。在你左手
方向20米，有个门，锁我已经打开了，行动吧。
我对着电梯做了个OK的手势，不管他是不是看到了，就来到了那间房子门口。
这时，走廊上的应急灯也亮了。
我进到屋子里，耳机里又传来飞雪的声音，东面，靠墙角的那个。我拧亮了放在头
上的小灯，找到了那台机器，发现通过UPS供电的机器还能工作。我把那根模仿的手指
放进指纹校验的洞里，我看到里面有红色的光对那根手指扫描了一遍，然后计算机屏幕
上就打出了，欢迎你醉言的字样。我知道我快成功了。
我接上无线发送器，把那个精致的小天线放在屏幕上面，对着窗户，对着耳机说，
接好了，开始传送！
屏幕上这时有了变化，先是列出了目录，然后是寻找，最后变成了一堆0和1不停地
向屏幕上方滚动着。耳机里传来了周伯人的声音：干得好！
突然飞雪的声音传来了，罗，快点躲，有人来了。我连忙关了灯，躲到了一张桌子
后面。
门开了，进来了一个大块头，不用看他的脸，我就知道，那应该是血笛。
耳机里传来了飞雪的声音，还有2分钟才能完，你不能让他接近机器！
当血笛快到了我身边的时候，我猛地站起身，用尽力气，向他打去，想借这一招全
力的进攻，出其不意地结决这个危险。这血笛也确实不含糊，闪身躲过，也挥拳反击。
我知道坏了，这下一定麻烦来了。
我们在打斗，其实目的就是不让他动计算机，我也没有指望能把他打倒。可能他也
看到了计算机屏幕，不再理会我的纠缠，想向计算机那里过去。我当然不能让他接近那
里。
我拦住他的去路，拔出刀，向他刺去。谁知他竟不躲，反掌向我打来，眼看就要打
到我脸上，我只能躲向一边。可能他也是用了全力，收不住手，一掌劈下去，把桌子边
打下来了一块。我心里暗惊，幸好没有被他打到。我仍然在做着我的努力，不想让他接
近计算机。
就在我快挡不住的时候，耳机里响了：不要纠缠，快点离开！
我一闪身，躲开他的一拳，向门口走去。他却扑向了计算机。
我刚走出门口，就听到一声巨响，回头一看，原来是那计算机爆炸了，连带着把血
笛也炸了个血肉模糊。想必一定是飞雪的手笔。
顾了不么多了，我向电梯间走去。
就在这个时候，警铃大做，看来是5分钟的时间已经过了。
我正要进去，里面却飞出一腿，把我踢倒了。跟着出来的，就是那个叫蓝冰洋的打
手。手里还拎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
我心里一紧，知道北冥已经完了。
我站起来，看着他，做好了一切准备。
他把人头扔向我，对勾了勾手指，意思是让我上。
我没有贸然上前，我知道那样，我也会送命的。
他拿起了刀，向我砍来，我闪身躲过，刀砍在墙上，迸出一溜火花。我用手里的刀
也向他刺去，谁知他一侧身，让过我的刀，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腕。我暗叫不好，想用刀
去割他的手。
我只感到手腕一麻，手里的刀就拿不住了。我这发现，他的手上戴着一个钢的手
套。
他顺手向下一抓，抓住我的肩头，曲起膝盖顶向我的下体。这时我想躲也没有办法
了。下体的巨大疼痛，让我松开了手，他就势把我打倒在地。
我倒在地下，但是我没有绝望。双腿用了一个剪刀腿，把他也绊倒了。我们在地上
撕打起来。
他身大力沉，不一会，就把我压在身下，戴着钢制手套的双手也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感到呼吸越来越困难了，双手徒劳地在他腰上，背上击打着。但是，让我最难的，就
是我感到越来越没有呼吸了。
死亡正在向我一步一步走来。
这个时候，我的手打到了他腰上一个硬硬的东西，我象抓住了一根救命草一样，抓
住那个东西，从手感上，我感到那应该是一把刀。我用尽最后的力气，拔出那把刀，用
力地插进了他的脊背。
我感到我脖子上的手松了，我看到他的脸上充满了一种不相信的脸色，这脸色很吃
惊地看着我，仿佛不相信，这是真的。我不容他反映的时间，转身把他掀下来，拔出
刀，再一次深深地插入他的胸膛。
一刀，两刀，……
我确定他没有了气，趴到一边，顾不上擦脸上的血，摸着我几乎碎了的喉咙，这才
喘过来一口气。
耳机里的声音又响了，这次是周伯人的声音：“罗，你还在吗？赶快撤出，赶快撤
出！”
我用几乎不是我的声音说，“我还在，明白了。”
“干得好！快点撤，他们的人就要来了，警察也要来了！快点撤出！”
“明白了！”我回答道。
我艰难地来到电梯口，抓住钢缆绳，顾不上是不是用手套，就向着黑洞洞的下面
滑下去……
杀手手记
文/老杨
我是个杀手，可我也有我的故事。
——题记
一、
那天没有任何出事的征兆。
我和方桂花如胶似漆，就像是真正的恋人出来在街上散步。
那天晚上，护城河东段华灯初上，很多人都在游玩，闲逛。本来方桂花要去看电
影，但是我突然对方桂花说，有件高兴事要告诉她。我们就来了这里。
我们搂得很紧，很亲密，没有注意前面来了几个人。那几个人好像来者不善，直冲
着我他们就过来。我就跟方桂花分开，想让他们过去。
那几个人却停下来冷冷盯着他们。
这种情形，跑都来不及了。
甭废话！一个留小胡子的小个子恶狠狠地说：把钱都拿出来！
我紧张地看着方桂花，后者楚楚可怜地望着我。
哥们，别开玩笑啊，我还是比较镇定的。
谁开玩笑？拿不拿？小个子腰间好像带着家伙，手正朝那里伸过去。
我手忙脚乱掏衣兜，摸出来两张钱，颤抖着递过去。
挺有钱的么，小个子大咧咧地说：上来就二百？操！怎么才二十！
我们只有这么多，方桂花赶紧说。
我想表现得勇敢一点，又很害怕，很犹豫，站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这时有个大块头的家伙叫道：去你妈的，给我搜！
方桂花一声尖叫。两个黑影扑向我，疯狂搜身，我想喊，没喊出来，只断断续续叫
了两下。方桂花吓得缩成一团，蹲在地上。
两个手下把抢到的东西递给那个家伙。
他看都不看，就先把其他东西揣进裤兜，然后数钱：操，穷光蛋！真他妈只有二十
几块！穷光蛋！
钱都拿了，让我们走路吧，我故意用颤抖的声音说。
那个家伙上下打量着方桂花：小骚货，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告诉你，我也不怕
什么，我的名字叫“我是色狼”，你给我记好了！
方桂花扬起头：我不认识你！
小婆娘，干脆跟哥哥我走算了。
我抢上来挡住方桂花：我跟你们拚了！
他哈哈大笑：就你？找死呢？
对，你们要敢欺负我女朋友，我就拼命！
来，来，我们练练？说着就过来抓住了我衣服。
我紧张了，手里悄悄地从兜里拿出那个微型的GPS，等他过来，嘴里却不示弱，来
呀，为了她，我什么都不怕。在说话的同时，我的手不停在在他身上推着，拍着。
他的手下看到这个情况，立刻上来想抓住我的胳膊。我挣扎着，还在这个大块头身
上打着，故意装出很无力的样子，却乘机把这个小东西放到了他的口袋里。
他盯着我，小子，你找死！说着，松开一只手，打了我两个耳光。
方桂花更怕了，哭喊着说，你们不要啊！不要啊！
许是周围的人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有人向这边走了。
一个手下说：老大，有人来了。
他恶狠狠地：臭小子，你等着！
几个人三转两转，消失在一片芦苇后面。
我扶起方桂花，别怕，别怕，有我在呢。
散步的人渐渐地围上来了，小伙子，快去报案吧。
我对方桂花说，人家说的对，我们走吧。我紧紧地搂着方桂花，在众人的一片感慨
声中，离开了那里。
其实，我是在盼望这个叫“我是色狼”的家伙出来。
这几天我和方桂花在这个城市里到处亮相，也就是想把他引出来，试了几天没有结
果，本来就有些沮丧了，没有想到的是，他却来了。这让我在受到惊吓后多多少少有些
兴奋。
在回去的路上，我对方桂花说，你以前做演员吧？刚才真是没有破绽。把我都吓着
了，我还以为真是遇上了什么劫匪了。
方桂花给了我一个媚笑，怎么？想打听我的事？摸我的路子？
不敢，不敢，我是看你太象了。
你不也很象吗？装得跟个三孙子似的。我真担心你把追踪器放到他口袋里的时候，
被人看到。没想到，你还行，手真快。是不是以前当过“钳工”呀?
怎么，你也想摸我的路子？
许你摸我，就不许我摸你？
小姐呀，我们就别逗嘴了。不过说真的，我还真有点喜欢上你了。
一边给我呆着去！本小姐现在还没有想到要嫁给谁。
好，好，那你要是想嫁人的时候，别忘记考虑一下我。这个时候，我还是没有忘记
贫上两句。
小样！方桂花用眼睛剜了我一眼。
一路上再无话了。我想她可能也在回味她刚才的险情。
对了我们日常分手的地方，她对我说，明天不用出来了吧？
不用了，我说。我们都回去给梦姐说一下今天的情况，剩下的事，就交给我吧。
方桂花又给了我一个媚眼，闪着眼睛说，小罗，我会想你的。以后有机会咱们再见
吧。
我知道这话说了也和白说一样。就象我现在知道她叫方桂花，明天她叫什么我就不
知道了。做我们这一行的，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和人一起合作的。
这几天和方桂花一直在一起，她妩媚的样子总是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我身边一直也没有女人，她的笑总是弄得我有些心神不定。
我们也明白要呆在一起是不可能的。其实也就是逢场作戏罢了。可是，我还是有些
动了心。在有过了见面后第二天晚上的花影荡漾后，我就更把握不住自己了，她的身子
对我就更有吸引力了。
二、
看到这里，我想大家已经猜出来我那时是做哪一行的了吧？哈哈，没错，我是个杀
手，职业的。
方桂花也是个杀手，我猜的。
因为我并不认识她，只是为了完成这个业务，梦娜派来跟我合作的。一但业务活动
完成，她也会从我的视野范围内象空气一样蒸发掉的。
说起来，也不是我生来就愿意当杀手。是生活无情地把我逼上了这条路。
我不知道现在中国有没有这个行业，不过，我还是喜欢把自己称做职业杀手。因为
干这行挺刺激的。
我当过兵，特种兵，受过严格的训练，熟悉各种武器，懂计算机，会讲英语，空手
搏斗也是我的长项。这给了我当杀手很好的条件。
我退伍后，没有地方安置，在家里我又不想吃闲饭，就只身来到南国边境这个开放
的城市找运气。到了这个地方后，我才知道，这里是有钱的天堂，不是我这样的打工族
世界。我尝到了三天吃不上饭的滋味，也尝到了下雨天无处躲，无处藏的味道。我娈得
开始有点恨这个地方了。
一天，我在万家百货里瞎逛，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心里恨恨地想，总有一天，我
会把这个变成我自己的。
这时，两个年青人撞到我的视野里来了，他们挤在一个衣着光鲜的中年人后面，也
在看着什么。
我奇怪得很，这个时候商场里人并不多，他们为什么这样？凭直觉，我感觉到这两
个年轻人不太地道。我慢慢地走过去，眼睛一直没有离开他们。果然，我看到，那两
个人趁那个中年人买东西的时候，把他放在一边的手包偷偷地拿走了。那个中年人却没
有一点查觉。
我心里原有的那点正义感在不停地扩张着。
我一手握紧拳头，走上去，伸出另外一只手，拍了拍其中一个人的肩膀，对他说，
朋友，你拿错东西了。
他回过头，满脸狰狞对我说，扑街仔，你做咩野呀？
我还太懂他说些什么，猜想不是好话，平静地对他说，你拿错包了。
那个中年人这时也注意到了，回过头一看，大叫起来，他偷了我的包了！
那两个人一看情况不好，对看了一下，把包向我砸来，我闪身躲过，他们却乘机想
跑。
我哪容他们逃走，两步上前，一个上步穿掌，打倒了其中的一个，再想抓另外一个
的时候，却不见了他的踪影。
我压住那个人，不让他翻身，他嘴里骂着，死扑街！你个死剩种！含家产！
商场的保安来了，扭住他，送到治安室了。
等我和那个中年人从治安室里出来，已经是中午了。他非要请我吃中饭。我谢绝
了，他从包里拿出一沓钱想塞到我手里，我也没有要。我不想在这人多的地方做这些
事，我推开他，快步往外走，他跟在我后面喊，小伙子，别走哇，我得感谢你才对呀。
我没有理他。我虽然现在很穷，却也不想要那些钱。有了那些钱，我会很不安的。
他气嘘嘘地跑上来，拉住我，你不要钱，有志气。这是我的名片，你拿着，有什么
困难，就来找我。
我接过那张质地很好的小卡片，放在口袋里，看了他一眼，还是义无反顾地走了。
我没有留意是不是有人跟着我，当我走到一个僻静的街口的时候，我发现前面有两
个人，不外好意地挡在我面前。我回头想向后走，避开他们，却发现我已经没有了没有
了退路。在我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聚集了四五个人。他们的手都伸在衣服里，好像拿
着什么东西。我知道今天可能又要再打一场架了。
我的静下心来，看着周围的环境，也只有背靠着墙，才有可能不受到两面的夹击。
他们也不说话，逼到我面前的时候，拿出衣服里的刀和短棒，向我身上招呼过来。这种
情况下，我就是再有本事，也不可能抵挡得了这样的打击。没有多少时间，在头上的血
流经我的眼睛的时候，我的意识也离我而去了。
我是被疼醒的。
我浑身上下都在疼，也都在流血。
我现在是在一间大屋子里，一间很豪华的屋子里。
我抬起头，看到了那帮小子。在他们中间，坐着一个颇有几分姿色的妇人。
就系这个死仔。在万家百货里中走掉的那个小子对着妇人说。
她走到我面前，颇为仔细地看了看我，对我说，是内地来的吧，身手不错呀。
我哼了一声，算是对她的回答。
她回过头，对那些人说，把他扶起来，坐到这张椅子上。这里没有你们的事了，你
们退下吧。
等这些打手们都从这间屋子里退出去后，她坐到她那张红木班台后面，对我说，怎
么样？还想吃苦头吗？我也是从内地来的。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你还在流浪，我看你不
错，眼着我干吧，有你的好处。
有什么好处？我粗声粗气地问。
钱。你到这里来，不是为了找钱吗？我可以让你很有钱，也很体面地在这里生活。
我没有答话。
只要你按我说的办，你要什么，我就能给你什么。她继续说。
我不干你的那些人做的事！
哈哈哈……她笑了起来。不知怎么地，我觉得她的笑声很好听。
那都是些下三烂才做的事，我不会让你做这些事的。你要做的，都是大事。
她看着我，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走到我身边，给我点上一根烟，又软软地对我
说，我叫梦娜，以后你可以叫我梦姐。
三、
就这样，我被这个叫梦娜的女人收留了。
经过了一年严格的训练，我已经熟练地掌握各种技能了。在行为举止上，我也被训
练成了一个上流社会的人，已经没有能看出我是从内地来打工的人了。只有我那一口普
通话，能暴露我的身份。
无论如何，我也学不会当地的方言，尽管梦娜想了很多的办法。
做为杀手，我做的第一桩案子，就是替一个有钱的老家伙杀了他的情人。至于是什
么人，是什么原因，我不知道，我的职业道德也不允许我去问。
当那个很有姿色的女孩子在山上可怜巴巴地看着我的时候，我差点下不了手。
可是当我想到，我就要到手的钱，我硬了心，对她说，对不起，我是受人之托，到
明年，我会给你多烧几张纸的。我闭上眼睛，把手里的刀送进了她娇小的身体，深深地
扎入了她的心脏。
当她的身体不在扭动的时候，我拿起刀，仔仔细细地擦干净，放到那女孩的手里，
让她握住刀把，再把刀插进伤口里，把她推到已经准备好的深坑里，埋好。
下了山，我找了个排档，喝得烂醉。
梦娜给了我五万，让我去对岸的香港玩几天。我知道，这是让我避风头。我也乐得
放松，因为那个女孩的脸，那几天总是出现在我的梦里。
这一票让我挣了五十万。
现在，我的目标正是这个“我是色狼”。
回到家里，急急地打开电脑，拔号，上网。
我用加了密的暗语，给梦娜发了封邮件，告诉她，我已经跟上了目标。
没有多久，我的笔记本电脑就叫了起来，我知道，是梦娜的回信到了。
梦娜告诉我，已经和雇主讲好了，六十万元的支票5分钟后，汇到我在香港汇丰银
行的户头上。
我打开一瓶红酒，倒进杯子里，对着灯举起来，看着满眼的红色，心里不禁有些得
意：有了这六十万，我的户头上也就到了1000万了，这几年做下来，也有些累了，是该
考虑退休的事了。我现在最想去的地方，就是夏威夷，我想在那里的一个小岛上买一幢
HOUSE，带游泳池和花园的那种，这种火柴盒式的公寓我已经住够了。
笔记本电脑又叫了起来，我打开电子邮件，里面只有一个号码，我一看就知道，那
是平安保险公司的保险箱号，也就是说，明天一早，我就会收到一个特快专递，里面就
是这个保险箱的钥匙。而那个保险箱里就是这次我要用的武器。
是刀还是枪？我有点兴奋地想。
我还是有点激动地打入了那个我已经很熟悉的地址。
我进入了香港汇丰银行的那个属于我个人私有的地方。
看着那一连串的数字，我激动不已，一口喝掉了杯子里的红酒。
我没有忘记方桂花，还是忍不住给她和我联系的信箱里发了封邮件：Are you
lonely tonight? Are you feeling cold tonight?
我合上电脑，去洗了个澡，想好好地睡上一觉。
洗去了浑身上汗腻，我站在晒台上，看着这城市的盏盏灯光和流动的车河，突然生
出了一丝感慨：多宁静的生活呀！
身后屋子里的电脑又响了。
我打开信箱，看到是一个小小的卡通女孩子的头像在不停地闪着，是她！
我点了一下那个女孩，打开邮件，她说，老头，你就这样想我？想我什么了？
我哈哈一笑，随手打上一句话，我想要你。
不管她是不是再有回信，今天晚上我是什么也不会再看了。
早上起来，已经是近11点了，不知道为什么我会睡得那么死，连9点的闹钟都没有
把我闹醒。
我穿好衣服，下楼，来到门口保安那里，拿到了那个蓝色的EMS。
我并不急，时间还有，并没有人给我定什么时间做这个活。
我回到房间里，点上一根烟，打开电脑，方桂花的邮件果然就在那里了。她笑着
说，去死吧，老头。我不在意她这样说。因为她看起来确实比我小。在没有人的时候，
她总是叫我老头，说我老了。
我连上那个追踪器的接收端，运行GPS软件，我想看到的那个可爱的亮点，就欢快
地在屏幕上向我招手了。
我略微做整理了一下，想着去什么地方吃饭。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拿上电脑，我下了楼。在冲那个保安点头微笑的时候，我决定
了，去国贸大厦顶楼吃饭。
深南中路上的车真多，现在还不到高峰期，路上已经塞车很严重了。
我坐在车里一点也不急。在享受冷气的同时，我望着外面大街上忙碌的人们，心里
非常轻松。反正不急于做这事，为什么不充分享受一下生活呢？据说，国贸那里新换了
服务小姐，个个秀色可餐。
坐在65楼靠窗户的座位上，我打开了电脑，在别人看来，我是个很忙于公事的白领
：在吃饭的时候，还不忘记业务。其实我是在看我的目标出现在哪里。
一个小姐过来了，这是个长很很纯的小姐。弯弯的眼睛，上翘的嘴角，仿佛一直在
笑。
我喜欢她的长发。
我点了一份牛排，一客夏威夷风情比萨，一份澳洲龙虾，一杯曼巴，还有一份夏威
夷沙拉。
那个女孩子略微有些吃惊地问，先生，你一个人吗？我明白她的意思，微笑着对她
说，我已经两天没有吃饭了，太忙了。我得多吃些，因为今天晚上要是行动的话，就不
知道能不能吃上饭了。
好的，先生，请您稍候。尽管她也说普通话，我还是从她的话音里听出了吴侬软语
的尾音。
我慢慢地吃着，一边看着窗外的风景，一边看几眼电脑。我的目标现在在上陡区。
他在哪里做什么呢？那里可是在北边呀，靠近通往内地的边检了。
我尽量消耗着时间。我在等保险公司开门。
经过马拉松式的时间，我终于吃完了饭。那个小姐很懂事，看到我把刀叉交叉放在
盘子上，她就走过来问，先生您用好了吗？我点点头，她开始收拾桌子上的狼藉。我又
想起了点什么，对她说，小姐，我想再要一个夏威夷风打包，麻烦你帮我叫一下，顺便
把帐单拿来。
好的，先生。依旧是这软软的吴语尾音。
结帐的时候，我多给了她100，对她说，不用找了。
她的脸微微一红，低声说，谢谢，先生。
我本想她会客气一下，谁知她就收下了。这一下子就破坏了我心中的好印象，看来
这也就是这样的货色了，上不了台面。样子好看，却不再清纯了。
四、
我来到保险公司的时候，已经是下午3点多钟了。这个时候才是下午业务最忙的时
候。
我一直从电脑里看着我的目标。我发现他已经从上陡区到了黄岗口岸那里。我心里
有点毛，他不会今天离开这个城市吧？
接待我的是一个胖胖的经理。
他听我报完我的客户号后，拿着我填好的单子，抬起头对我说：啊，罗先生，您
好，请您随我来。
我们来到保险公司的地下室里，他把我让进一间小屋，让我坐下，他则出去了。不
一会他拿着一个精致的铅皮小箱子进来了：罗先生，这是您 的东西。您慢慢来，不
急，这里很安全。他指了指房间门口的一个按钮，您要是想出来，就按这个按钮就行
了。
我冲他点点头，一直没有说话，让他感到我是一种从高处看他的感觉。实际上，是
我不想说话，怕他记住我的声音。
等他退出去后，我急急地想打开了箱子。因为我太想知道箱子里面是什么了。我做
的每个活，用的武器都是不一样的，梦娜这个女人可能喜欢保持一些新鲜感，每次提供
给我们的武器，都是不一样的，而且也是存放在不一样的地方。象这样存放在免除公司
的保险箱里的，以前也只有过一次。而那次我是做了个大案子，一举诸杀了两个人，得
到了100多万的佣金。这次难道说也是个大案子？我看着这个小箱子，心里充满了问
号。
我还是在注视着我的目标。他现在还是在黄岗那里。这个死鬼，想做什么呢？我真
想上他老老实实地在一个地方呆着。
箱了里是一个没有字的档案袋。鼓鼓的，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我打开档案袋，啊，里面居然是一把德国出的恰奴因，还有一个弹夹。我顿时兴奋
了。
我就喜欢这种枪了。.50的口径，可以在100米内准确地命中目标，威力很大。还有
一个消音管，也静静地躺在里面。
我拿起枪，手感很好。我推上弹夹，拉开保险，通过枪管上的缺口，把屋子里的东
西，通通瞄了一次。亮银色的枪身，象镜子一样，可以照出人影来，让人不忍用它开
枪，只想把电脑当成艺术品慢慢地欣赏。
这太好了，我这次终于用上了恰奴因了。我也给梦娜说地几次了，想用这种枪办
事，她总是说，该让你用的时候，你会让你用的，不让你用，你不能用。乱用武器，会
暴露目标的。
我退出弹夹，检查了一下，发现是满的，也就是说有10发子弹。为什么只有10发？
我也没有多想，10发就10发吧，反正做掉这样一个小角色，10发也就够了。
我把玩着这把恰奴因，确实有点爱不释手了。想想看，真是太可惜了。因为我们这
一行，每做完一个案子，就得把武器扔掉，这样不会让警察发觉你惯用的武器，相对来
说也是为了安全一些。要不是为了这个，我几乎要把这把枪留在身边了。
我压制住内心的高兴，把枪放到了我的电脑包里。
我再瞄一眼电脑的时候，发现他正向西移动，我正想看一会，想知道他去哪里，可
电脑却嘟嘟地响了起来，这是电池没有电的警告，随即，电脑屏幕一下子就黑了。我脑
怒地合上电脑，收拾好东西，把喜怒的表情再次藏到内心，按了按门边的按钮。
我从保险公司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4点多了。我竟在这里耽搁了近一个小
时。我挥手叫来一辆的士，吩咐他，赶快把我拉到我的住处，因为我想知道我的目标现
在去了哪里。
回到我的公寓，门口的保安站起来，恭敬地对我说，罗先生，中午有位小姐来找
您，您不在，我让她留了张字条。
我心里一惊。因为我并没有什么朋友。
我打开他递上来的信封，从里面拿出了那张纸条。上面写着，死老头，好容易找到
你这里，你却不在。晚上等我来吧。桂花。
这几句话给我的打击，不在于我听到亲人噩耗给我带来的震动之下。
我这里只有梦娜知道，别人是不知道的。她是怎么找到我这里的？
尽管很吃惊，我还是做出一些笑容给保安看：谢谢你了，她是我的一个朋友。
我快步来到我的屋子里，打开电脑，发现我的目标已经到了蛇口。我放心了，他没
有出境，只要他还在这个城市里，我就有办法。只是方桂花的来访，让我心里很不安。
我给梦娜发了封邮件，告诉了她这件事。
很快她就回信了：送上门的东西，你就放心用吧。是我告诉她的。
我放心了，想来不会出什么差错了。
我给自己倒了杯红酒，想压压惊。
我呷着红酒，想着方桂花的媚笑，不禁有些恍惚了。说实在的，我们在一起的时间
虽然不太长，可是她却正合我的口味，正是我要找的那种女人：妩媚但不拘谨，风骚但
不放荡，生性里还有些傲气。
当我迷离的目光扫到她的那张纸条上的时候，我猛地惊醒了。我不她今天晚上来找
我。今天晚上我得去干活了。得赶快找她。
我飞快地在键盘上打出一行字：桂花，今天晚上我有事，不能陪你了。以后我们再
联络。等我的消息。
本以为她会很快地回信，却没有想到这封信就象泥牛入海一样，没有了声息。我不
禁有些失望了。
我调出GPS，看到我的目标还在蛇口，这让我略显浮燥的心里多少有了些安慰。只
要他还在，我就有事可做了。
渐渐地，我觉得有些累，眼皮也开始打架了。
我决定睡一会，这样，晚上干活才会有精神。
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了。我看了看电脑，看到我的目标还在，心里当下就
宽慰了。我走到晒台上，伸了伸胳膊腿，感觉精神备增。走回屋里，我想再喝点红酒，
却发现已经空了。不禁产生了一些懊悔：为什么白天没有想起来买点？
我有一个习惯。就是在做事前，一定要先喝点红酒。一是为自己壮胆，二是为予祝
自己胜利。今天没有了红酒，感觉上很别扭。
我看着那个打包了的夏威夷风情，没有一点食欲。要知道没有了红酒，我是坚决不
会买这个东西回来的。
我开始恶狠狠地盯着电脑上我的目标，心时慢慢地开始对他生气了。因为他，我今
天已经没有红酒喝了。
时间还有些早，不方便动手，我对自己说。
看来，他今天晚上可能是要睡在那里了。那我就等到三四点钟的时候再动手，那个
时候，容易得手。我这样规划着今天晚上的行动。
时间在静静地流过，可是我总觉得这表走得太慢了。在等待中的时间，是最让人觉
得难熬的。不过，做为一个杀手，我不能不这样做，耐心等待，是一个杀手的基本功。
不知怎地，这次我却有点想急于把这个事做完。可能是没有按我的习惯做事的原
因，也可能是因为那个方桂花，也可能是因为就要到手的六十万，也可能是因为那个还
在假想中的HOUSE。总之，这种情绪我也觉得有些危险。杀手是不应该有这样急躁的情
绪的。
我想起了杀手里昂，他的冷俊最让我佩服。
午夜的时候，我忍耐快到了极点。虽然冷气开到了最大，我浑身上下还是不停地出
汗。
我又想起了方桂花。
她现在在做什么呢？
我在键盘上又打出了一行字：祝你晚安。回头联络。
其实我是盼望她能给我回信，但是，这一次我又彻底地失望了。她还是没有任何消
息。
我决定现在就离开这个屋子。要是走得太晚了，就容易让人怀疑了。
收拾好东西，穿好衣服，我走下楼，没有坐电梯。
门口的保安又换了。我冲他点点头说，晚上我有急事要出去一下。他木然地点点
头，给我打开了防盗门。
我走在街上，潮潮的海风中杂着许些咸味，这让我觉得舒服了些。
离开我的公寓很远，我才打开我的电脑。看了看，我的目标他还在那里。我心里对
他说，色狼，你就好好地睡吧，睡一会就少一会了。
我慢慢地走，从我这里到蛇口，时间还有。
五、
路过世界公园的时候，我发现里面还是人声鼎沸。
看了那个巨大的招牌，我才知道，今天这里有俄罗斯歌舞团的演出。
听着里面的音响里传出的异国情调的声音，我不禁想到，可能以后我就要离开这个
让我熟悉的环境，也要到充满异国情调的地方去了。想到这里，我不禁无声地笑了出
来。不过让我不高兴的地方，就是今天没有联络到方桂花。她今天晚上到哪里去了？
我坐下来，点上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看着吐出去的烟圈，我在脑海里把我要
做的事予演了一次。
嗯，不错。我对自己说，一定要快，不能惊动别的人。
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了，我决定坐车向去。
到了蛇口，我给了司机一张大票子，告诉他不用找了。他点头说谢，然后悄无声息
地把车开走了。
现在整个蛇口的大街上，就只有我一个人了。
我定了定神，开始找寻我的目标。
其实那个色狼住的地方很好找，就在离码头不远的一个小别墅里。
我笑了，这个地方不错。干完后，我就可以迅速离开了。
我先去了码头，找了一遍，却没有发现一条快艇，我有些愤怒了。没有办法了，我
只好开始把目光转向停在外面的汽车上。
车太好了不行，太烂也不行，最好能找一个那种能让大家不能清楚地记住的车。从
码头向上走不远，我就看到了一辆捷达车，停在一幢楼房前。我一阵暗喜，就是它了。
对于这种车，我最熟悉。不用三分钟，我就把放在前窗的那个防盗装置搞定了。再
用两个小勾子打开车门，这辆车子明天就到宝安去找吧。
我坐在里面，从包里拿出我的行头换上。这是一套黑色的衣服，包括只露两只眼睛
的头套。每次穿上这套衣服，我就有点好笑，怎么都觉得自己是武侠小说里的夜行侠。
我拿上枪，把刀套在脚腕上，一猫身出了车门。
我快速地从街上穿过，闪身在灌木丛里。我极小心地接近那座别墅，生怕弄出一点
声音。
在那个院前，我停了下来，想好好看看这座别墅，顺便研究一下出来的路。
这个别墅里的人，现在已经进入了梦乡，有了灯光。看来，是下手的好机会。
我已经确定色狼就在二楼那个有大窗户的房间里。这很好办。我可以沿雨水管爬上
去，先在阳台上躲一会，再从窗户进去。出来的时候，直接从镂空的铁护栏上翻出来就
行了。
就在我计划的时候，我隐隐约约地感到在我不远处好象有人一晃。
我猛地转过脸去，只看到了黑漆漆的灌木，没有发现有人。是我的幻觉吗？不会
的，我的感觉一向很好，不会有这样的错误。难道说是今天心神不定？我不敢再想下
去。黄雀扑蝉的故事我是知道的。
我伏下身来，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眼睛警惕地看着周围。
这个时候的时间，仿佛也被凝固了，我的神经紧张到了极点。我知道如果我不能确
实我身边有没有人，那我就是失败了。因为，别人也一样可以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杀死
我。
我很有耐心地趴在那里，因为我想弄个清楚。可惜的是，我没有再听到任何的声
音。只有蚊子不停在落在我的脸上，疯狂在抽吸着我的鲜血。我不敢去驱赶，只能任由
它们肆意叮咬。
时间在走，我身上的汗也不停在地出。
可是，我不能动，一点也不能动。
因为我太想知道我身边的动静了。
就这样，我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有大约一个小时。在这一个小时里，我觉得我经受
了世上最难的考验──那就是要战胜自己。我甚至想到了邱少云。那个时候，他是怎样
想的？是不是也和我一样，在内心的极大恐惧中，忍受着精神上非人的折磨？不过我宁
愿相信，他不是自愿的，而是被逼的，因为他动了，不但自己没命，连身边的人也可能
活不了了，可能是身边的人逼着他不能动的。
就这样，确定没有人后，我才敢稍稍地喘一口大气。
我慢慢地向前动了一下，同时直起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
只有我一个人的出气声。
估计时间也差不多了，我站起身，翻过栏杆，迅速地来到房子前。
我摸了摸雨水管，感觉经还能足够支撑住我的重量。
我扒着雨水管慢慢地向上爬，一点一点地，尽量不发出一丝声音。
到了在阳台上，我立刻趴在地上不动，同时听着屋里和外面的声音。因为我现在想
知道屋里的人是不是已经睡得很沉了，同时我还想反我身后的情况弄个明白。透过阳台
的栏杆，我在下面没有看一个动的东西。这下我放心了：回去的路现在是干净的了。
我掏出吸盘，吸到落地窗上，再用玻璃刀一点点地在玻璃上划着。我要划出一个大
洞，能让我方便地进入房间。
当我来到房间里的时候，我的目标没有一点察觉。
我他细地看了看房间，看到房间门口的墙上有一个开头，可能是灯。我慢慢地搬了
把椅子放到门口，坐下来。这样，可以防止他们从门口逃走。
色狼和一个女子睡得正香。那女子一只光滑的胳膊搂着色狼，拥着色狼睡。看得出
来，他们应该很幸福。
我拿出枪，套上消音器，对准他们。另外一只手，向上按动了开关。
啪──，灯亮了。
那色狼一惊而醒。
看到坐在门口的我，他没有叫喊。只是好象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那样，定定地看
着我。
好，有种。我心里赞到。
那人女也醒了，啊── 她叫了起来。
我不能让她叫。
抬手一枪，“噗”的一声，子弹从她的额前穿过。把好这一声叫喊压了回去。她浑
身只一震，就歪倒在了床上。
色狼这时候更镇静了。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发抖，只是看着我。
可能有一两分钟的时间吧，他开口了。
朋友，你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做？他的声音在不是狞叫的时候，还可以，是那种哑
哑的男中音。
你不要问我是谁。我也是个干活的人。我开口了。
你只要知道，有人想要你的命就行了。乖乖的，别出声，明年这个时候，我给你多
烧点钱就行了。我尽量压着嗓子说话。
原来你是为了钱。那就好说。不管他们给你多少钱，只要你不杀我，我就给你两倍
的钱，你要是能把谁想杀我，告诉我，我就给你三倍的钱。他开始给我讲条件了。
你不用想了。做我们这一行，没有点职业道德还行？我既然已经答应了别人，就只
能你的命去换钱。不用多说了。你还有什么话吗？我声音很低，但很严肃。
兄弟，要不行，我给你加到十倍？
我听到这话，血直往上窜。
你以为我只是要钱？我拉下头套。
我罗家英自从做了这行，还没有坏过规矩，更没有让人在大街上打我的耳光！
哦，原来是你！你很会演戏呀！
突然，他猛地一转头，向着窗户喊了一声：谁？
就在我向窗户看去的时候，色狼的手伸向了枕头。
这个时候，凭着我的经验，就知道可能他有枪。我来不及瞄准，在侧身向地面倒下
的时候，向他开了枪。
噗噗噗，我手里的恰奴因欢快地跳动着。
我的枪法，自认为还可以。
我站起身，走到床边。色狼已经倒在了一片血泊里。
我的子弹一颗也没有浪费，全打在了他的头上。
他的头现在已经看不出个什么样子了。
我从脚腕上拔出刀，拿起他的右手，切下了他的食指。这是个物证，是我完成任务
的证明。
我心里一阵轻松，终于完成了！
关上灯，我走到窗口，顺着雨水管向下滑去。
到了地面，我刚想快步离开，就感到的个硬梆梆的东西抵在了我的腰上。
不要动，把家伙扔了！一个低低但很威严的声音对我说。
我顺从地扔出了我的刀和枪，顿时一下从胜利的顶峰跌到了谷底。
完了，我后面果然有人！怎么就没有发现呢？我今天是怎么了？几年的经验，却被
这一声呵问抛了个无影无踪。我这个后悔呀……
快走，到那边树林里！他又命令到。
我们来到树林里。
跪下！老实点！他命令道。
就在这一瞬间，我感觉这声音太熟悉了。是谁呢？
就在我苦苦思索的时候，他走到了我面前。
伸手摘下了头套，一头长发如瀑布般泻了下来。
方桂花！
老头？你不是想找我吗？我来了。她笑着说。
怎么是你？我吃惊地问，你想做什么？
我不想做什么。这两年你也发达了，怎么着也得给哥们，姐们留口饭吃呀。你也挣
了不少钱了吧？以后是不是也该轮到我发财了？
你想要多少？我问她。
她脸上还是带着诡秘的笑，我想要全部！实话告诉你说，从今天起就是历史了，以
后就是我──方桂花的天下了！梦姐早就看出来你想开溜，就派我到你身边来。做完这
一单，就让你去和你的老主顾们见个面。
是她？梦娜？不可能！
这有什么不可能？你以为她会让你拿着那一千万走人吗？可以给你说，我只要杀了
你，就可以拿到其中的三百万。
哈哈哈────！我笑了起来，声音里充满了悲凉。
笑什么？
方桂花，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你怎么知道我在哪里？
你就带着这个遗憾去天国吧，我不会告诉你，你只要知道我叫梦杀手就行，要不你
叫我方桂花也行。你不是很喜欢恰奴因吗？那你怎么不想想，梦姐为什么只给你十发子
弹？
这一刻，我明白了一切。原来，我也只是梦娜手里的一个棋子！
我闭上了眼，等待她下一步行动。
我听见她在拧消音器，我知道我只有这一个机会了。
猛地向前一扑，我抱住了她的腿，用力一拉。
她倒下了。
但是她反映很快，一条腿狠狠地从上面砸了下来，砸到了我的背上。我顿时有些上
不来气。
她的枪响了。
轻轻的两声，我感觉我有胸口好象被人狠狠地打了两下，肺部已经不能呼吸了。
疼。
巨大的疼痛。
我松开了手。
梦杀手站起来，把我翻过来，拔拉着我的头，看我还有呼吸，就对我说，老头，你
还挺狠呀，以后让住，女孩子的腿不能乱抱。
在朦胧中，我好象看到，她的枪再一次对准了我。
我最后听到的一声动静是我最熟悉的装了消音器的恰奴因的“噗噗”声。
我再次感到胸口传来的巨大的疼痛……
六、
那个时候，我没有想到我会活下来。嘿嘿，要是活不下来，也就没有人给大家讲这
个故事了。说实话，我想我应该感谢方桂花，要是没有她这几枪，我可能不会见到我的
秋云，也就没有下面曲折的经历了。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胸口痛得厉害。
周围已经没有人了，只留下躺在血泊中的我。
我的脑子想了好一会才想明白：原来我并没有死。
我还活着！我对我自己说。我没有弄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我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胸
口，手上全是血。
但是，我还活着。
我艰难地解开衣服，发现我放在外衣里面的笔记本电脑已经让方桂花──不，不，
应该叫她杀手──给打坏了。子弹穿过电脑打进了我胸口的肌肉里。
我很庆幸，她为什么不打我的头，而打我的胸口。可能是因为人惯有的思维方式在
做怪。这也给我上了一课：以后打人只要是能到头上，绝不打胸口。
在短暂的庆幸过去之后，巨大的痛苦袭击了我，再一次把我打倒了。
这痛苦来自于我的内心，而不是我胸口的伤。
我从来没有想到，曾经带给我希望和憧憬的梦姐──梦娜竟然是要杀我的主顾。而
我曾经对她有些感觉的女人，却是要杀我的杀手。我所有的一切，都破灭了。包括我在
香港汇丰银行的存款和我梦中的夏威夷HOUSE。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我在心里对自己大声在喊。这可能是我在顺利的旅途上
遇到的最伤心的事。我从来没有想到过，我信任的人却原来是我的敌人。
我没有了主意。
我的一切都破灭了。
这一刻我真是觉得方桂花没有打死我是对我的极大侮辱：她是想让我在对自己的责
怪中死去。
好狠的心！
我现在只有对自己的恨了。
我该去何方？
刚才我还沉浸在千万元巨款给我带来的兴之中，现在我却已经身无分文了。
我拿出电脑，放在一边。撕开内衣，在伤口上缠了缠，就算扎了吧。
慢慢在我恢复了一些体力，我站了起来。
想起了那辆车还在，我向那边走去。
坐进车里，我一片茫然：我该去何方？
但是有一点我还是知道的，那就是：在这里呆下去，无疑是危险的，就算是杀手找
不到我，警察见了我，也是不会放过我的。我得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天还没有亮，风还是有些凉。
我虽然身上有伤，但是我还是感到巨大的来自内心的痛苦。
我没有目地开着车，思维一再地混乱。我不敢开灯，怕有人看到我。眼睛也有些看
不太清了，车身开始在路上跳舞了。
向北，向北。这是我的目标，但北边是哪里？我不敢想。
出了市区，车在路上走，我的心里却在流血。路上几乎没有人，也没有车，我也就
不太在意车是不是在乱走。这也许是我开车最随意的一次了。
车到宝安的时候，我实在是没有力气再开了。我把车子停到了一个水塘边，想把它
推进去，却没有了力气，颓废地坐在了车边。低头看看，鲜血已经把我胸前的衣服浸湿
了。
我就这样交待了吗？罗家英呀，你就这样让一个女人把你玩了吗？不行，我要复仇
！一股强烈的求生欲望占据了我全部的思维。我把身上的衣服吃力地脱下来，包上石
头，扔进了水塘里，头也不回地向镇里走去。
头晕。这让我几乎不能把握自己了。
这时我只有一个信念：保持自己的清醒。
但是，在自然的力量面前，人有的时候确实显得有些渺小了。我还是没有抵挡住失
血过多带来的昏蹶。我最后的记忆是一幢白色的小楼……
七、
当我睁开眼的时候，我发现我躺在一间屋子里，这屋子的陈设颇为豪华。空调送出
凉爽的风，让我感到很舒服。
“你醒了？”一个柔柔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你都已经昏迷了五天了，今天可算
是醒了。”
我费力地转向说话的方向。我看到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小姐站在我的床边。她一身护
士打扮。娇小的身躯，长长的马尾辫，在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欣慰。这让我心里踏实了
不少。
“我这是在哪里？”我问她。
“你现在是在周府。”她甜甜的声音很好听，我喜欢。
“周府？什么周府？你是又谁？”
“这是周伯人先生的家。是他发现的你，我是秋云，你的护士，是他请来护理你
的。”
“原来是这样。周伯人是谁？”我费力地问，头还是很晕。
“你先不要说太多的话，你的伤很重，差一点就没有命了。是周先生救了你，你先
休息一下，等再好了一些，我会去告诉周先生的。他说过他会来看你的。”这小姑娘一
口气说了这么多。
巨大的旋晕感又向我袭来，我再一次晕过去了。只模模糊糊听得小姑娘在我耳边
说，“你好好歇歇吧。”
说实话，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是想方便，急醒的。
那小姑娘一直在我身边坐着。她不时地看看输液的瓶子，生怕那里没有了药。她没
有发现我醒了，我正好偷偷地看看她。她虽然不是很漂亮，却也是那种看了让人舒服的
那种人，五官长得让我感觉就应该是在那个地方，那个大小，那个比例。我一直是喜欢
长发的女孩子，今天看了这个马尾辫，竟也觉不出有什么不好的地方。看得出她是一个
很尽职的护士。
她发现我在看她，脸上有些红了，可能是不好意思。也许是没有让生人这样近距离
看过的缘故吧，我想。
“你醒了？感觉好点吗？”
“好多了，我想我可以下床来走动走动了。”
“现在还不行，医生说了，你现在很虚弱，还不能走动，得卧床静养。有什么事，
就告诉我好了，我会帮你做的。”她对我说这些话的时候，脸还是红的。少女的羞涩表
露无遗。
“我想，我想……”我嘟囔了半天，也没有好意思说出来我想做什么。
“你想做什么呢？告诉我，我会帮你的，我是你的护士。”
“你能不能，能不能扶我去一下卫生间？”我鼓足了勇气对她说，说完我的脸也红
了。人家还是个小姑娘，我这样对她说我有要求，可能以她来说，是难了一点。不过，
我身体里的反映又不得不让我这样对她说。
“嘿，这有什么呀，我这就给你拿个容器来。你不用下来了，就在床上吧，我帮
你。”
“谢谢你。”我的声音象蚊子。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好意思这样做！
她从一边的柜子里拿出了一个医院里用的便器，拉开我身上的毛巾被，把那个东西
放到了我的身下。
这次是轮到我不好意思了。我对她说，“你能不能离开一会儿？你在这里，
我……”
嬉嬉，她笑出了声。这一声笑，让我的脸更红了。
“这有什么呀，我就是护士，这点事是我应该做的。你一个大男人还有什么不好意
思的？”她看着我，一脸的真诚。
我闭上了眼，心里说，是死是活，就是今天了。完了事，她端着便器出去了。
我已经没有勇气再面对她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变成这样一个婆婆***人了，这
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是因为这个小姑娘吗？是她的清纯可人打动了我吗？我没有答案。
等她回来时，我的脸又不争气地红了。我对她说，“谢谢你了。”
“不用谢我。这是我的工作。要谢，你就谢周先生吧，要是没有他，你可能就活不
了了。”
“周先生，我不认识什么周先生呀。”我一脸的疑惑。确实，在我接触的人里没有
这样的一个人。
“怎么会呢？周先生说你曾经给他很大的帮助，无论怎样，这次也得救你，说是对
你的感谢。”这小姑娘也糊涂了。
“这个周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能不能给我说说？”
“这个，还是等他来了告诉你吧。”看得出来，她受过良好的教育，想从她这里得
到点信息，看来是难了点。
“那你能不能给他说一下，就说我想见他。”
“周先生说，这些天你得好好养伤，等伤好了，他会来看你的，到时候你再问他
吧。再说，现在他也不在国内，等他回来了，他会见你的。”
这时，房间里的电话响了。她走过去拿起听筒，只是简单地说了几句，他很好，已
经醒了，过几天就会好的话。
“是那个周先生吗？”我等她放下听筒就问她。
“是他。他很关心你，每天从国外打电话回来问你的情况。他让我转告你，让你好
好恢复，等他回来。”
这次我是真的有些不解了。是什么人对我这样好？会不会有什么目的？再说，我
也不认识什么周先生，这个人是谁呢？一个杀手的警觉在我心里弥漫开了。
这小姑娘可能是看出了我的心思，对我说，“你放心好了，周先生是很好的人，你
见了就知道了。”
我也乐得有一个地方暂时能躲一下，当下也就不再追问了。
八、
就这样，我在这个房间里呆了有近一个月的时间。
我和她也熟悉了，知道她叫秋云，至于姓什么，我也一直没好意思问。她说她是从
内地来找工作的，因为是学得护理专业，也就被周先生留下了，成了周先生的专职护理
员。从她的话语里，我能听得出来，她是很感激这个周先生的，因为她不止一次地告诉
我说，没有周先生就没有了她的一切。这就更让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了，我对这个周先生
的好奇就更增加了几分。但是秋云的口风很严，从她的嘴里，我没有找到我想要的答
案。
日日里，我们在一起做的事，就是听她给我读书。她喜欢的书都是岑凯伦的言情小
说，看得出来，她还没有过那种经历，对爱情的理解还是停留在书本上描写的那样美
好。我虽然对这些没有一点兴趣，可有这样的一个姑娘陪着，倒也自在，我也不忍心不
让她做这些事。只得忍着性子听下去。
我发现，她对小说里的事是很关注的。在她读到生死离别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停下
来，想一想。我觉得这个时候她是最美的。她手里捧着书，眼睛却固定在了别有一个地
方，但不是那种在看的样子，却是一种自顾自地在想心事的那种,婉如一尊雕像，沉思
少女的雕像。每每到了这个时候，我不忍打扰她，总是看着她深思。当她回过神来的时
候，总是那样满脸羞涩地说声，不好意思，继续读下去。这与其说她是在为我读书，倒
不如说是在为她自己在读。
我又能说什么呢？我不知道在那个时候她在想些什么，问过她，她总是婉儿一笑，
也不做解释，继续读她的书。这也可能是她的一种自我保护吧，我想。
我们之间的交流也日渐多了起来。我给她讲我远在东北的老家，讲那里淳朴善良的
人，讲那里如画的风光，她都是很认真地在听。有一次她甚至说想到我的家乡那里去看
一看。当我给他讲我当特种兵时候的经历时，她简直入了迷，闪闪大眼睛说，“什么时
候，我也有这样的生活就好了。”
“傻丫头，你想干什么事，就能干了？要是这样，全国的人不就都成了兰博了？”
我总是这样打击她。但让我好奇地是，她从来没有问过我是做什么的，为什么受伤这样
一些问题。看得出来，她受过这方面的训练，知道什么是该问的，什么是不该问的。我
告诉她说，我是做生意的，在深圳被人抢了，那些人还打伤了我，把我扔到这里了。她
似懂非懂地点着头，那样子，不知道是相信我还是不相信我。但这一切，对于我都不重
要。我想知道的是那个叫周伯人的家伙到底是谁。尽管我和秋云已经处得很好了，但
是，我还是没有从她那里得到我想知道的事。她是个很细心的人，每次当我问到这个问
题的时候，她总是以看我的药水了没有为借口，不回答我这个问题。我的疑惑之心越来
越强了。
一个月里，医生倒是天天来，可总是那样机械但不乏细心地看我的伤势，从来没有
想多说两句话的意思。我除了和秋云说话，还没有再见到第三个人。就连每日三餐，都
是她用了一个托盘端到我的床前，看着我吃下去。仿佛我不吃，她就没有做好工作似
的。
直到有一天，医生对我说，“你可以下地活动活动了，总躺着对你也没有太大的好
处。”听到这话，我高兴极了。整天面对着的豪华舒适的房间，虽然没有不方便的地
方，可我这样的人，是呆不下去的。医生一走，我就对秋云说，“我们出去走走吧。这
里我已经不想再呆了。”秋云很顺从地点点头，扶着我出去了。
来到院子里，我呼吸着带着自由的空气，心情好极了。
看着蓝天和白云，我不禁想去拥抱这大自然。我张开双臂，大声地喊：“我自由了
！”
秋云在我身后笑出了声，“你这个样子真象个小孩子。”
“秋云，你可能没有这样的经历。要是你在床上躺上一个月，你也就知道我此刻的
心情了。”
院子里很静，没有什么人走动，环境非常好。绿的草，蓝的天，一切都是那样的让
人赏心悦目。我们一起散步，我们一起坐在草地上，我们一起看白云，她和我都没有说
话，但是我感觉得出，她很高兴。是啊，看着自己的病人好了，她也应该轻口气了，也
应该有点自豪感了。
在我的记忆中，深圳很少有这样的好天气。不是热得不能在太阳下呆，就是阴天下
雨，象这样浪漫的天气，我很少有见到过。是不是老天也在为我庆祝？
快到中午的时候，我和秋云回到了我的病房。
一回到屋里，我的心情就沉重了。我不能这样过下去了，我还有仇要报。
秋去端来了饭，我邹着眉头吃了，味如嚼腊。她看出了我的心思，对我说，“不合
口味吗？”我说，不是，我是想见见周先生，想知道他为什么对我这样好。
“那你不用急，周先生可能这些时间比较忙，他说了，一有了空，就会来看你
的。”
我沉默了。我不知道在周先生这样的好心后面隐藏的是什么。
外面的天气虽好，可我的情却象就要下雨的天气，阴沉沉的。整个下午我对什么事
都没有了兴趣。
秋云倒例行功课般地读起了岑凯伦。
听着这些爱来爱去的故事，我越来越烦。我实在是忍不住了，我粗暴地对秋去喝道
：“够了，我不要再听这些了！”
她很吃惊地看着我，眼睛里写满了问号，不知道哪里做错了。
我余怒未消对她喊到：“这里我已经住够了。天天听这些腻味的小说，烦都烦死
了。你知道不知道？那些书里写的东西都是骗人的，专门骗你这样的女孩子的。这个房
间，这幢房子，让我受够了。怎么连个人也看不到？难道这里就没有别的人了吗？”
秋云的脸色由吃惊终于变成了委屈，虽然她在忍，可是泪水还是从她的眼睛里流下
来了。她一转身跑出去了。
“秋去---！”我在后面叫她，她也不理。
我后悔了。我不该对这个小姑娘发这么大的火。她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我吗？
尽管我还是有怀疑，但也不能对她发火。我应该让她去找那个该死的周先生来才对。
我懊恼地倒在了床上。
过了约有半个小时的样子，我听到是秋云进来了。我有些害臊，就假装睡了，也不
理她。但实际上，我是怕面对她那双纯洁的眼睛。
她很耐心地坐在床边等我。
最后还是我忍不住了。
我猛地坐了起来，把她吓了一跳。在她的脸上已经看不出刚才哭过的样子了。
“你没有睡呀，我还以为你睡了。”依旧是那样轻轻轻地说。
“我，唉，秋云，我刚才不是故意的，我是心里烦。”
“你不用说了，这个我知道，我也能理解。我刚才也和周先生说过了，他说晚饭后
就过来看你。”说着，她看着我，对我说，“你想知道的一切，周先生说今天晚上都告
诉你。这里只是他的一处别墅，他平常是不住在这里的。这里只有三个人，别的人，周
先生不允许他们到这里来，所以你看不到别的人。”她一口把我刚才问的事全说了。
“对不起，秋云，请原谅我。”说完这话，我也吃惊了。这话是我说的吗？这几年
来，我已经习惯了面对死亡的冷默，看惯了血腥的场面，已经很少有这样的柔情，今天
我这是怎么了？
“没有关系，我在上学的时候，也受这样的训练，病人心情不好，对我们发火，也
是可以理解的。没有关系，等周先生晚上来了，你就可以知道你想知道的一切了。”
我是个粗人，从来没有人这样对我好，除了我小时候妈妈。自从我离开家后，就
也没有受到过样的关心和理解。这一瞬间，我想起了在白山黑水间辛苦劳作的妈妈。
“来，现在你还是睡会吧，身体刚好，不能动怒。”秋云依旧轻轻地对我说。
我顺从在躺下了。尽管还是有很多的问题得不到答案，尽管不是心里烦得慌，可
是，我还是睡着了。这就是我当特种兵和当杀手练就的本事，该休息的时候，一定要休
息。
九、
吃过晚饭，秋云把我带到这幢房子的一楼客厅里，让我稍坐一会，说周先生一会儿
就到。说完就出去了。
我仔细地看看这间客厅，看得出来，主人是一个很有情调的人。在正对着客厅门的
地方，有一个欧式的壁炉，当然现在是不用生火的，但是里面却用灯光营造出了熊熊的
火焰的样子；在壁炉的两边是两排很大的书架，上面塞满了书；客厅中间是一组沙发，
宽大而舒适；一张大大的书桌占据了客厅北边；书桌上还放着一盏仿古台灯；在南边，
有个也是仿古的酒柜，里机放满了酒。整个客厅看起来，更象个书房。
我在沙发里坐下来，静静地等着周先生的到来。
过了不一会，一个中年人就走了进来，让我吃惊的是，我怎么看他都有些面熟。我
的大脑迅速动了起来，努力地寻找着这个熟悉的面孔。
他很热情地走过来，站在我面前，“罗先生，你的伤已经全好了，真是让人高兴
呀。”
我没有说话，因为我还拿不准他是谁。
“我听说，你想急于见我，这不我就来了。怎么样，秋云这个护士还好吧？有没有
什么不周到的地方？”
“秋云人不错，对我很好。我好得这么快，也和她的精心照顾有关。”我顺着他的
话说。
“罗先生是不是不记得我是谁了？”
“真不好意思，我只觉得你面熟，只是想不起来了。”
“哈哈，罗先生是做大生意的人，对我这样的人，记不住也是应该的。这是我的名
片。”他递过来一张卡片。
我看了那张名片，记忆一下子就活了。周伯人，深圳周氏企业总裁。上面只有这几
个简单的字。正是这简单，让我想起了在我最落泊的时候，扔掉的那张名片。眼前的周
先生就是我在遇到梦娜以前，让人抢了包的那个中年人。我惊喜地对他说：“原来是你
！”
“想起来了吧？哈哈，我可是一直都没有忘记你呀。你那天一出手，我就看出来你
是干什么的了。这几年我一直都在关注你，没有想到的是，那天早上开门出来就看到你
躺在了我门前。这真是上天造化人，给我一个可以报答你的机会呀。这几天我一直都在
关心你的伤势，秋云也在一直给我打电话报告呐。”
“谢谢你，周先生。我做得事，不值得你这样对我。我很感谢你和秋云，对我这样
照顾。”我心里不由得一惊，有人在暗地里关注我，我自己却一点也没有发觉。一种从
来没有赤的恐惧感从我的脚底下升起来。这么说，我做的事，他也全都知道了，那这周
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他留着我，是想做什么呢？
“秋云下午都给我说了，你不想呆下去了。你冲她发火了？唉，她也是个苦孩
子。”听到这一句北京人经常挂在嘴上的话，从一个深圳人嘴里说出来，我差点笑出声
来。
“去年，秋云一个人来到深圳，想找个工作，挣点钱回家结婚。有一家私人诊所收
留了她。可是没有想到的是，这个诊所的老板，却在她睡觉的时候，把她给糟蹋了。她
想寻短见，正好我路过看到。救了她，她就留在我身边了。”周伯人说到这里停了下
来。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秋云为什么喜欢看那些如梦里一样的爱情故事了，她这是在梦里
找回她的爱情。她的深思，她的走神，这一切，都有了答案。这让我更后悔了。我下午
做的，就更不应该了。
周伯人走到酒柜前，问我，“喝点什么？酒还是饮料？”
红酒，我说。
他拿了高脚杯递给我，坐在了我的对面。
“你一定奇怪，我为什么想找你吧。这样对你说，我是个生意人，有的时候，难免
和一些黑道上的人打交道，不能不防呀。可是，我身边就少一个象你这样的人。自从那
次你夺回了我的包，我就没有忘记你。我后来才知道，你被梦娜那一伙人训练成了杀
手，我很后悔当初没有把你留住。可能你不知道，梦娜也是个小角色，她是国际上有名
的山口组在香港的机构，她是日本人，名字叫子风盈子。”这下，轮到我吃惊了。
他看着我，抿了一口酒，“我喜欢开门见山。我想请你做我的保安。你愿意吗？”
我没有回答。因为这一个月发生的事，让我感到有些厌倦了，我不想再做这些打打
杀杀的事了。
周伯人看我不做声，可能也猜到了我的心思，他站起身，对我说，“我知道你想报
仇，但是你一个人的力量，是玩不过他们的。你可以先留在我这里，先试着干，什么时
候不想干了，你就可以走。至于薪水，我保证，你会满意的。”
我还是没有出声。我不想答应，因为我觉得我目前的事，就是找到梦娜，拿回那些
属于我自己的钱。
周伯人看着我说，“我不指望你现在就能答应我，我给你几天考虑时间，等你考虑
好了，再答应我。到时候，我再告诉你应该怎么样做。
相信任何一个中国人，对于日本人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情绪。我不知道我已经卷入了
一个国际性的杀手组织里去了，这下轮到我吃惊了。我现在确实不想对任何人做出什么
承诺，因为我的心里现在确实也太乱了一些。我要好好地想一想才行。
周伯人也很明白我此刻的心情，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又给我们俩各自倒了一杯
酒，让我一个坐在那里沉思。他走到书架上抽出一本书，坐下来看着。我看到那本书的
书是松下幸之助写的《成功之路》。
过了一会，我思维理顺了，一个想法也渐渐清晰了。我觉得我应该了解一些事了。
我坐直了陷在沙发里的身体，对周伯人说，“周先生，我有几个问题，您能回答我
吗？”
他放下书，对我说，“乐意之至。”他点上一根烟，看着我，仿佛是等待一件很重
大事发生。
我把刚才想到的几个问题说了出来：
1、你怎么会留意我？
2、你怎么会对梦娜这样了解？
3、你有什么方法对付梦娜？
周伯人笑了笑，慢慢地说起了，“好，不愧是个人材。这几个问题提得好。我现在
就回答你。”
1、你救了我。我可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我会报答你的。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
当时打倒那个小流氓的时候，用的手法是上步穿掌。别人不知道，我可知道，这是军体
拳里最普通的一招，平常人使出来可能没有什么威力，但是到了训练有素的人手里，手
法利索干净，威力也就不同了。恕我直言，你当过兵，而且是特种兵。我需要这样的
人。你可能没有注意，这间别墅里的保安，是不是也是和你一样的？实话告诉你，你就
没有离开过我的视线，而且，这几年你做过的事，我这里都是记录在案的，你是不可能
逃脱国家对你的法律制裁的。
我听到这话，几乎要从沙发里跳起来了，他的话给我的打击简直是致命的。他摆了
摆手，示意我不要动。我很乖地坐下了，因为这时我看到，他的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已
经拿上了一把小巧的手枪，那黑洞洞的枪口正直指着我，我只好听命了。我知道，做为
一个杀手，应该有处变不惊的能力的。
周伯人看我安静了，把枪放到了自己的口袋里，继续说下去。
2、梦娜是我们跟踪了很久的人。几年前，我们就发现她有不规行为。她们用一些
不法的商业手段来掩盖她们的罪恶行为。换句话说，她是国家的敌人。我们已经对她和
她身边的人做了监控，当然也包括你。
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是国安局的人。你可能奇怪这里为什么没有人吧？这里是不
可能有人的，因为这里实际上就是一座监狱，是你一个人的监狱。还好，这一个月来，
你没有做什么不理智的行动，否则，只要你敢走出这个院子，今天就不会还坐在这里。
这一个月来，我们一直在研究，如何处置你。一部分人的意见是执行死刑。但是我反
对。因为你对梦娜那里熟悉，对于我们是有用的。这也正好给了你一个机会，你可以将
功赎罪。完成了这个任务后，国家将不再对你追究。因为我们也查了你杀的那些人，都
是些国家的法律无法制裁的人。他们的行为，属于擦边球，虽罪不足死，但真要是死
了，国家也不用再操那些心了。
你好好想想吧，这是你的一个机会。这次任务完成后，我们可以给你一个新的身
份，送你到你想到的地方去，你就是自由人了。否则等待着你的，是什么，相信你自己
心里也会有数。
说完这些话，他转过身，不再看我，让我自己考虑。
这下，我真的是不知道应该如何了。我强装镇定，走到酒柜前，颤抖着手，自己倒
了一杯红酒，一口喝下，又倒了一杯，拿着回到了沙发上坐下。周伯人始终没有正面看
我，也没有拿那把枪。他好象很肯定我不会从背后袭击他。
我这时的心情是难以形容的，这一切一切的变故，就象是在做梦，我感觉这不是真
的，象是在开玩笑，又象是在做梦。我哈哈地笑了起来，对周伯人说，“老兄，你玩得
也忒大了点吧？你说你是国安局的人，我就相信了？别拿这话蒙我！”
周伯人转过身来，盯着我说，“你要是不相信我，为什么刚才没有从背后袭击我
？”
这句话，确实对我一个打击。我承认，我还是被他看穿了。
“罗家英，这是我的证件，你好好看看！”他甩过来一个墨绿色的小本。
我打开来，看到上面很清楚地写着他的名字和他的职务，还有那我十分熟悉的国
徽。这下，我的心里防线彻底崩溃了。我坐在沙发里，眼睛里没有了神，看着杯子里的
红酒，我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周伯人看到这种情况，走到我身边坐下，慢慢地对着我说：
“罗家英，这一个月来，我们做了大量的工作，也查了你的档案，你原来是相当出
色的人，现在我相信，在国家需要你的时候，你也能站出来，为国家做点事。当然，国
家也不会忘记你。”
“今天我们就谈到这里，你先回去休息，好好地想一想。想通了，就告诉秋云，让
她通知我。顺便说一下，秋云也是我们的工作人员。”
十、
接下来的日子，我是在极大的痛苦中度过的。我怕国家对我的制裁，也怕周伯人不
能兑现他对我的诺言。我就象一叶小舟，一会儿被抬到咆哮的海浪的顶峰，一会又儿被
压深不可测的谷底。我感觉我身上压着的是巨大的压力。我很难做出我正确的选择。
秋云这时也很善解人意，她只是默默地做的事，不来打扰我，任由我做自己的思
考。
到了晚上的时候，我被这压力折磨的再也没有精力了，我决定同意周伯人的条件。
我对秋云说，你给周伯人说一下，我想见他。
秋云打了个电话，对我说，“周处长马上就来，让你先去客厅等他。”
我来到客厅，给自己倒上了一杯红酒，一边品着，一边等周伯龙的到来。说来也奇
怪，自从我做出了决定后，我的心情就平静了，再也没有那种时刻处在风口浪尖上的感
觉。
一杯红酒还没有喝完，周伯人就进来了。随着他来的，还有两个年青人，都是那种
很精干的人，其中戴眼镜的一个人，手里还拿着一个笔记本电脑的包。
“你考虑好了？”周伯人笑着对我说。
“考虑好了，我同意你的意见。”我对他说。可我心里真正想说的话是：我不同
意，又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呢？
“那好。给你介绍一下。我是广东省国家安全厅五处的，这是我们的工作人员，”
他指着那个戴眼镜的人说，“他叫飞雪，是我们的通信专家，那个叫北冥，这次行动就
由你们三个人组成一个小组来共同完成。当然这是他们的化名，因为以后你是要出去
的，为了他们的安全，只能告诉你化名，希望你谅解。”
那两个年青人过来我和握了握手，又客气地对我说，请多指教一类的话。但我没有
从这些客气的语言里听出一丝的友好。
周伯人看着我们说，“今天我们就来研究一下这次行动。”
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梦娜一伙，用金钱和美女打倒了我们的一些干部，得到了一
些他们不应该拿到的文件。我们从网上截获到信息，她们正在和境外的某国的信息部门
接触，准备高价出售。我们的任务，就是要把这些属于国家的东西拿回来。飞鸿，打开
资料。
飞雪打开电脑，调出梦娜租用的大楼平面图。
“她们租用了这幢楼的八、九、十三层楼。所有的资料，现在都存在在九楼的电脑
房里。上下都有严密的保安措施。罗家英，你在这里呆的时间长，你看从哪里入手最好
？”
我看着电脑屏幕，一脸疑惑：“我不知道她们还有九楼和十楼呀。我去的时候，都
是在八楼，我以为也就只有这一层。平时我只是在家里通过电子邮件接受指令，没有去
过九楼和十楼，也不知道门在哪里。”
“梦娜真狡猾！对于不是她们的人，什么也不说！”周伯人恨恨地说。
“情况是这样的，在八楼和十楼，都有他们的保安人员，安装了监视器，在八楼走
廊和电脑房里还有激光探测器，只要有走动，就会发出警报。而且这些激光探测器，如
果是因为故障停下来，5分钟后，接收装置接收不到激光，也会发出警报。你们只能在
不触发这些警戒设备条件下才能进入电脑房，拿到资料。”周伯人有些忧心忡忡地说。
这时，飞雪接过话头，“电脑房里存放资料的电脑，也设置了指纹识别系统，只有
一个叫醉言的机房人员，才能打开电脑，别的人开电脑，会触发警报系统。他的真名，
我们不知道，只知道他也是个日本人。这个人喜欢晚上泡网，经常用那里的机器在网上
泡。我试着用了几次方法，攻击他的电脑，想进入他的电脑，都没有成功。不过，我们
已经成了在网上聊天的朋友，他很喜欢聊天，可能是因为整天在那里太寂寞的缘故。看
来，我们只能智取。”
那个叫北冥的人也说，“在8楼和10楼负责保安的人，叫血笛，是个大块头，是空手
道黑带九段，很难对付。他有个搭挡，叫蓝冰洋，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他们的真
名也没有查出来。不过，他们是泰国人。”说着，他调出了这两个人的照片。
我听着这些，不禁头皮有些发麻。那我在网上做的那些事，想必也是在这些人的监
视之下了。
周伯人邹了邹眉头，“也就是说，我们必须让醉言来开电脑才行，对吗？”
“是。”飞雪不容怀疑地说。
“这就是一个难题了。他会为我们做事吗？怎么样让他听话呢？”
飞雪想调解一下气氛，笑着说：“除非他死了，要不，不会听我们的话。”
听到这里，我灵光一闪，对周伯人说：“我有办法了。”他们三个紧张地看着我，
齐声问：“你有什么办法？”
“周处长，以你对我的熟悉，你应该知道每次我做完事后，最习惯做的是什么吧
？”
周伯人一拍脑门，说：“这个我差点忘记了。不过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他可是个大
活人，怎么会让你砍下他的手指？”
我恨恨地说，活人，是可以变成死人的！
十一、
方案就在我们的讨论中定下来了。
晚上12点，我们将进入梦娜的大厦，我将把一个红外线的发射装置，接到放资料的
电脑的串行通信口上，通过它把资料发送出去，由在对面大楼里的飞雪把资料接收下
来，然后毁掉那台计算机里的全部资料。
北冥将会协助我，帮我从电梯通道进入大厦，把一个发射装置接入他们的电脑通信
线路上，让飞雪控制保安系统，切断9 楼的激光警卫。
留给我的，也就是这宝贵的5分钟时间。
但是在这之前，周伯人负责安排好对面大楼里我们暂时的基地。好让我们白天有时
间做我们的事。白天有很多的事要我们做。我们得调试好所有的通信设备，还得拿到那
宝贵的醉言的指纹。
他们走了。
我一个人留在客厅里，心里很激动。仿佛又回到了我当兵的那个年代里。每次执行
任务前，我都是这样兴奋。
我打开了一瓶红酒，慢慢地喝着，想着刚才的事。
在走之前，周伯人对我说：“小罗，现在我可以叫你同志了。我们相信你，国家相
信你，你可不要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呀。”
我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他是怕我逃走。我说：“放心好了，我答应过的事，一定会
做到。”
周伯人也说：“我相信你，是从你不从背后袭击我开始的。其实那也是真险，我是
拿命做了一个赌注。不过，安全措施也还是有的：那枪里没有子弹。”他狡猾地笑着，
拍了拍我的肩膀，“不要想太多，晚上好好睡一下，说不定明天会有一场恶战。”
不知不觉中，我喝完了那瓶红酒，心里就更有底了。
第二天天一亮，我就醒了，等着他们来接我。
此刻，我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我感觉我又回到了我当兵的那些岁月里。有一
种莫名的冲动，一直在我心里鼓荡着。说是激动，不是，说是兴奋，也不是。我想，这
可能是我又可以为国家做事的原因吧。
啊，秋云，这个时候，我特别地想见到她。在我的潜意识里，我可能是把她当成我
在这里的亲人了吧。是啊，她为我做了这么多的事，我不可能也没有理由在执行任务
前，不和她见上一面。自古以来，将士上战场前，都想和自己的亲人见上一面，我也不
能例外，只是我把秋云当成了我的爱人了。
秋云安安静静地在她的屋子里看书，好象对发生的这一切的事，都不知道。我走到
她面前，对她说，“云，我要走了。”这话说出来，我也吃了一惊，云，这个名字，我
是怎么叫出来的？难道此刻我的心里已经接纳了她吗？秋云听到我这样叫她，身子颤了
一下，抬起头，看着我，没有说话 。
我心里一阵难过。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对她说。静了一下，我慢慢地对她说，“云，
我要走了。这段时间，非常感谢你对我的照顾，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感谢你的话。”
秋云站起身，看着我，用一种很轻很轻的声音说，“我知道你要走了。”她低下
头，用手摆着自己的衣服，不再说话。
看着她的这个样子，我心里一阵的难过。我还没有对哪个女人产生过如此依恋的心
理，莫非我和秋云属于那种一见钟情的人？我冲动地抱住了她。秋云也抱住了我的腰，
把头埋在我的胸膛里，对我说，“答应我，一定要完完整整地回来，我在这里等着
你。”
一种巨大的悲痛感在我心里升起。我知道，我做为一个杀手的生涯，就终结在这个
女人的身上了。我用脸摩挲着她的头发，用嘴吻着她的脸，在吻到她的嘴唇前，我对她
说，“我答应你，答应你。”
这时候，我知道，离12点还有时间，我们也还有时间……
吃过早饭，飞雪和北冥来了。
我们没有多说什么，和秋云告别后，我们上了车。在关上车门的那一刹那，我看到
站在门口的秋云的眼睛里，好象是什么东西一闪，那是泪光吗？我真的不敢再想下去
了。
我们来到临时的基地的时候，周伯人已经在那里了。看得出来，他可能是一夜没有
睡。那间大屋子里，已经堆满了仪器，仪器上的小灯，一明一灭，更增加了这里的神秘
感。
他看到我们来了，很高兴地说，“小伙子们，我的任务完成了，下面就看你们的
了。”
可能是飞雪和北冥已经习惯了周伯人的工作习惯，也没有什么吃惊的表现，坐下来
就开始调试仪器。
我无事可做，看着这些先进的玩意，也想摆弄一下。
谁知周伯人看到了，制止了我，“你还是先试试这个吧。”
我一看，这不是我陌生的东西，他手里拿着的是一个小型的无线电通话器，分成两
部分，一个是放是耳朵里的，一部分是放在衣服领子里的。我拿过来，戴上，和另外的
两个同事试了试，感觉效果很好。
周伯人说，你没有事，就休息吧。
下午6 点半的时候，周伯人把我从梦、里叫醒了。
“现在对表，现在是6点半，我们六点钟开始行动。醉言在7点的时候，按习惯会去
楼下的比萨店吃饭，我们就动手。”
7点不到，我们三个人就来到了比萨店里，边吃饭，边等醉言的到来。
7点过10分的样子，醉言来了。
他很小心的样子，也不和人过多地说话，坐在一个单人的桌子上，点了东西，慢慢
地吃。现在人还不多，我们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动手，能做的事，也只能是等待。
人慢慢地多了起来。
我觉得应该是时候了。
飞雪站起来，向他走过去。到了他身边的时候，故意了他一下，把他那盘红菜汤弄
得洒了一身。
醉言两眼一翻，骂了一声，“扑街仔！赶早做死！”
飞雪也很乖巧，连忙赔不是，赶快替他擦着。北冥也过来了，也赶快帮忙。在醉言
不断地咒骂声中，飞雪把一包5分钟内就起效的泻药放到了他的啤酒里。
看到这一幕，我不禁笑了：堂堂的国家工作人员，居然也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法！
来不及想得更多，我去了卫生间，我将在那里等着醉言。
不一会，醉言就一脸痛苦地捂着肚子进来了。
我从门后出来，不等他回头看，我的胳膊夹住了他的脖子，不让他转身，另外一只
手，拿起准备好的针药，打进了他脖子上的动脉里。渐渐地，我觉得醉言不再挣扎了，
估计也差不多了，就放开手，把他放到地上，锁上门，拿出了准备好了的热腊膜，取了
他右手食指的指纹。又拿出石膏膜，做了他手指的阴模。
这一切我做得很利索，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
他们俩人看我回来，问我，醉言呢？
我说，趴在马筒上睡得正香呢。一时半会是醒不了了。好在这里24小时营业，也不
会没有地方去。
我们结了帐，回到基地，周伯人拿了模具，去做手指了。
11点的时候，我们再次对了表，周伯人对我们说，祝你们好运！
我穿好衣服，戴好装备，和北冥一起出发了。
我们来到大街上，设置好了电信维修的标志，进入了地下管网。进了管网才知道，
这里已经改造过了，有一个洞已经挖到了大楼的电梯间里。
北冥是个干活很利索的人，不一会就从一大堆电线里找了梦娜她们的电脑线。看着
他手脚麻利的样子，我真是怀疑他以前就是做这行的。
耳机里传来了飞雪的声音，“好了，已经进入安全系统了，你们可以进入了。”
我和北冥顺着洞，来到了电梯上面。我说：“飞雪，送我们上去。”
电梯动了，缓缓地来到了九楼，停下了。我想飞雪一定是关上了电梯门外的显示，
这样，外边的人才会不知道电梯已经动了。
北冥撬开电梯的门，对我竖起了大拇指。我知道他的事已经完了。剩下的事，就是
如果我被发现了，他会赶来帮我，如果一切正常，我们就会在基地里见面了。
对对着话筒说，“飞雪，可以开始了。”
就在这一瞬间，我看到外面的灯全灭了。
我一个打滚，来到走廊上，没有发现任何人。可能他们现在正在找故障原因吧。
耳机里又响了：罗，有五分钟，现在已经有人向楼梯里来了。你得快点。在你左手
方向20米，有个门，锁我已经打开了，行动吧。
我对着电梯做了个OK的手势，不管他是不是看到了，就来到了那间房子门口。
这时，走廊上的应急灯也亮了。
我进到屋子里，耳机里又传来飞雪的声音，东面，靠墙角的那个。我拧亮了放在头
上的小灯，找到了那台机器，发现通过UPS供电的机器还能工作。我把那根模仿的手指
放进指纹校验的洞里，我看到里面有红色的光对那根手指扫描了一遍，然后计算机屏幕
上就打出了，欢迎你醉言的字样。我知道我快成功了。
我接上无线发送器，把那个精致的小天线放在屏幕上面，对着窗户，对着耳机说，
接好了，开始传送！
屏幕上这时有了变化，先是列出了目录，然后是寻找，最后变成了一堆0和1不停地
向屏幕上方滚动着。耳机里传来了周伯人的声音：干得好！
突然飞雪的声音传来了，罗，快点躲，有人来了。我连忙关了灯，躲到了一张桌子
后面。
门开了，进来了一个大块头，不用看他的脸，我就知道，那应该是血笛。
耳机里传来了飞雪的声音，还有2分钟才能完，你不能让他接近机器！
当血笛快到了我身边的时候，我猛地站起身，用尽力气，向他打去，想借这一招全
力的进攻，出其不意地结决这个危险。这血笛也确实不含糊，闪身躲过，也挥拳反击。
我知道坏了，这下一定麻烦来了。
我们在打斗，其实目的就是不让他动计算机，我也没有指望能把他打倒。可能他也
看到了计算机屏幕，不再理会我的纠缠，想向计算机那里过去。我当然不能让他接近那
里。
我拦住他的去路，拔出刀，向他刺去。谁知他竟不躲，反掌向我打来，眼看就要打
到我脸上，我只能躲向一边。可能他也是用了全力，收不住手，一掌劈下去，把桌子边
打下来了一块。我心里暗惊，幸好没有被他打到。我仍然在做着我的努力，不想让他接
近计算机。
就在我快挡不住的时候，耳机里响了：不要纠缠，快点离开！
我一闪身，躲开他的一拳，向门口走去。他却扑向了计算机。
我刚走出门口，就听到一声巨响，回头一看，原来是那计算机爆炸了，连带着把血
笛也炸了个血肉模糊。想必一定是飞雪的手笔。
顾了不么多了，我向电梯间走去。
就在这个时候，警铃大做，看来是5分钟的时间已经过了。
我正要进去，里面却飞出一腿，把我踢倒了。跟着出来的，就是那个叫蓝冰洋的打
手。手里还拎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
我心里一紧，知道北冥已经完了。
我站起来，看着他，做好了一切准备。
他把人头扔向我，对勾了勾手指，意思是让我上。
我没有贸然上前，我知道那样，我也会送命的。
他拿起了刀，向我砍来，我闪身躲过，刀砍在墙上，迸出一溜火花。我用手里的刀
也向他刺去，谁知他一侧身，让过我的刀，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腕。我暗叫不好，想用刀
去割他的手。
我只感到手腕一麻，手里的刀就拿不住了。我这发现，他的手上戴着一个钢的手
套。
他顺手向下一抓，抓住我的肩头，曲起膝盖顶向我的下体。这时我想躲也没有办法
了。下体的巨大疼痛，让我松开了手，他就势把我打倒在地。
我倒在地下，但是我没有绝望。双腿用了一个剪刀腿，把他也绊倒了。我们在地上
撕打起来。
他身大力沉，不一会，就把我压在身下，戴着钢制手套的双手也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感到呼吸越来越困难了，双手徒劳地在他腰上，背上击打着。但是，让我最难的，就
是我感到越来越没有呼吸了。
死亡正在向我一步一步走来。
这个时候，我的手打到了他腰上一个硬硬的东西，我象抓住了一根救命草一样，抓
住那个东西，从手感上，我感到那应该是一把刀。我用尽最后的力气，拔出那把刀，用
力地插进了他的脊背。
我感到我脖子上的手松了，我看到他的脸上充满了一种不相信的脸色，这脸色很吃
惊地看着我，仿佛不相信，这是真的。我不容他反映的时间，转身把他掀下来，拔出
刀，再一次深深地插入他的胸膛。
一刀，两刀，……
我确定他没有了气，趴到一边，顾不上擦脸上的血，摸着我几乎碎了的喉咙，这才
喘过来一口气。
耳机里的声音又响了，这次是周伯人的声音：“罗，你还在吗？赶快撤出，赶快撤
出！”
我用几乎不是我的声音说，“我还在，明白了。”
“干得好！快点撤，他们的人就要来了，警察也要来了！快点撤出！”
“明白了！”我回答道。
我艰难地来到电梯口，抓住钢缆绳，顾不上是不是用手套，就向着黑洞洞的下面
滑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