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岁末,又是年初。台历上的1月还是那个1月,可2004却已经变成2005了!我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触目惊心。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啊。任我如何苦苦地挽留,光阴它一去不复返。
我有一个诗人朋友,他说,如果你不忘记时间,生命立即开始倒记时,人的青春正是光阴的午餐。看来,我的2004,跟过往的2003至1976一样,在时间的血盆大口之下仍然无法幸免。
我怀着无比悲痛的心情在新年的第一缕阳光里开始了我的悼念。
2004年的元旦,我已经记不起自己当时在何地有何贵干了,就象这2005年的元旦,再过四个季度恐怕也是记不得了。值得庆幸的是,总还有一些人,总还有一些事,或刻骨铭心或偶尔惦记。电影天下无贼中刘若英那悠扬清凉的歌声飘在耳际,“想你的时候,抬头微笑,知道不知道”,那样地幸福和忧伤啊,那样地绝望和希望!
工作没有任何起色,不过是为了那三斗米罢。学习也没有任何进步,不进则退嘛。好在一家人平安健康,也就阿弥陀佛了。比我小整整十二岁的妹妹,变化最大,还在读高二的她,高出我不少,出落得亭亭玉立,字和文章也写得越来越漂亮。想到这里,我扶扶眼镜挺直腰杆,往电子称上一站,指针重重打向右边,定睛一看,大为汗颜!2004,体重,我的一大痛楚。俗话说人宽体胖,这话用在我身上倒也合适,在我咬牙切齿买回跑步机和各式运动服,而后又连吃两天苹果吃到呕吐为止,我突然想起杨贵妃来,那个富贵雍容的大美人,不也没有纤纤细腰吗?豁出去了,蛮腰你爱长不长的,悉听尊便!
2004,随着体重直线增加的是我的朋友。本来我很乐意做井底之蛙的,一直认为“袋里有米,炉边有柴,还要什么”?而英特尔互联网改变了这一切。事实上几年前我就开始上网了,直到2003我才开始迷恋,一种病态的迷恋。当然,那应该属于2003,也就是去年的去年的总结陈词。
04年初,在一场激烈的人民内部矛盾中我突然偃旗息鼓。生活的哲学在于睁只眼闭只眼;生活的艺术在于,于残缺中寻找完美,于平淡中体会深情。我只是小悟而已,但是,如此这般,生活竟游刃有余起来。我感谢呵护我的爱人,感谢那些热爱和喜欢我的朋友们。虽有道是,“茕茕玉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然事实上,哪个老朋友又不是从新朋友开始的呢?友谊和爱情一样重要,爱情有百媚千红,友谊自然也风情万种。
2003,因为上网,我炖着鸡汤会忘记关火,我生了病会忘记吃药;2004,我不再会因为上网而把鸡汤烧干,不再会因为上网生病而忘记吃药。我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在我家跑步机上折腾企图重拾健康时,再怎么忘,也不会忘掉昔日的老朋友和今日的新朋友。再怎么忘,也忘不了以烟灰缸为代表的“开心军团”,和军团里的诸位大虾:朗读时只坐一半椅子的果果,仰天长笑善良体贴的轻轻,温柔可人的瓜瓜,热情开朗的笨笨,聪黠豁达的迷迷,耐心教我做抓饭的影儿,在洞庭湖里冲浪的鱼儿,助人为乐还会填几首酸词的哨兵,兄长般的开心开心,当然啦,还有鱼乐老师,承蒙点拨我的田野兄,还有内蒙某边防站的网警,马兰基地笑对人生的大漠孤烟,阿克苏快反部队才华横溢的清风漫步。。。。。。
之所以称诸位为大虾,是因为我太不爱学习了,所以一直以来只是网络中的一只菜菜鸟,我想飞啊飞啊却怎么也飞不高。就象我虽然每年都飞过祖国大西北的苍穹,俯瞰美丽如画的塞外江南,而我,却永远都不可能属于新疆,那片我最最向往的热土。理想和现实,犹如瀑布之水撞碎深潭,不过是飞溅起一些浪花而已。财务自由,永远就象海市蜃楼,在不远处等着我。而股市的诱惑竟象娇艳欲滴开得轰轰烈烈的玫瑰园,哪里又晓得是个偌大的雷场呢,断手断脚,就差一点没捐躯。
当然,不管怎么说,2004七月的新疆之旅,还是值得怀念的。比2003更刺激更惊险的漂流,等我和我家首长两个象两只落汤鸡一样失魂落魄冷得哆哆嗦嗦钻进来接我们的小车上才得知,因为漂流曾经出过几次事故,他们部队早就下令不许再参加了。我们开始不知道,专程跑去要漂险段。一人买了一份保险,各穿一件桔黄色的救生衣,和来自伊宁某个事业单位的朋友一起,坐在一个很大的摇摇晃晃的也是桔黄色的橡皮艇内,开始了我们的行程。首长同志早就告诫我坐在前排会比较刺激,但只消一会儿一个浪头劈过来衣服就会湿透。伊宁来的一个漂亮美眉嚷着要坐在前头,我们就坐在中间,紧紧地抓住两边的绳索。喀什河水的流速相当大,据说前几天才下过大雨,河水更急更浑。艇上分布着好几个高大年轻的维族水手,红黑色的皮肤,很有光泽,眼窝深陷,鼻梁高挺,轮廓分明,看上去非常健康和有活力。这次我早就准备好了行头,没有穿裙子,戴了副墨绿色的太阳镜装酷。天知道我这样的近视患者有多可怜,我还戴着隐形眼镜,全副武装。
刚开始倒还平稳,橡皮艇迅速漂向下游,两岸是大片大片的次生林,还有胡麻地,我们一路欢声笑语。正在大伙一手扯着绳子一手指点江山时,果然一个大浪迎面扑来!前排的那个美眉惊恐地尖叫,说时迟那时快,旁边的首长冲我高喊“快抓紧绳子”,我心一慌,死命拽紧绳子,感觉那艇被掀了起来!
其实,这才算真正的开始。当同志们惊魂未定时,水手们划着桨向浪头冲去,惊叫声哭喊声哄笑声此起彼伏。痛快,痛快,这才叫冲浪啊!想我家那长城宽带,一会掉线一会奇慢,故障百出,打咨询热线热得半天没人理,气得我吐血三升也无济于事。
喀什河上的天变得可真快,在我还没全湿的情况下,突然,乌云密布,下起了倾盆大雨!那雨来势汹涌铺天盖地,打在脸上生痛,一下子浇了个透心凉,冻得直哆嗦。可怜我这个近视患者啊,墨镜是无法再戴了,雨水泼在脸上,我的眼睛根本就无法睁开,就算睁开都担心隐形眼镜被冲掉。我拽紧救命绳,象驼鸟一样一头扎在我家首长的怀里号啕大哭,分不清泪水雨水还是河水。我害怕的是,大家都睁不开眼睛来看,若一个浪头盖过来,不都魂归喀什河吗。橡皮艇仍是飞速前进,雨,越来越大,淹没了我和漂亮美眉的哭声。
水手向我们征询意见,要不要再漂,以我家首长为首的几个人要求靠岸避雨,事实上那时两岸都是空旷的荒原了,连一棵小树都没有,所以,仍是有些胆大的要求不必停留继续前进。最后又一个大浪扑来,加上我们这边据理力争,橡皮艇终于得以靠岸。大家狼狈不堪七手八脚地把皮艇立起来用桨半撑住,躲在底下哆嗦。好不容易雨过天晴,于是再接再厉,终于到达终点。后来才知道,下雨时经过的那段才是最险的。我们在车内把空调开到最大,基本上烘干衣服他就带着我偷偷地溜回了营地。哈哈,总得来说,全程还是有惊无险啊。
要知道,2004喀什河是吃过好几条人命的,外加几辆车,包括那台高高大大的斯太尔。喀什河湍流在吉林台大峡谷中,真正的“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而且全是雪山融化的水,刺骨的冰,一旦掉下去就没有人上来过。八一前昔,又有一个小同志晕乎乎的驾着一辆水车开赴黄泉。找了漂流公司来打捞,第二天才在下游找到尸体。白发送黑发,死者长已矣,生者何堪?
2004,是跟死亡联系在一起的。矿难,空难,海啸。。。天灾人祸,层出不穷。包头空难中那两具烧焦了至死都还抱在一起的尸体让我潸然泪下,面对死亡的瞬间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啊。电视里那些矿工僵硬的尸体用棉被用编织袋裹着,他们的家属在寒风中哭泣,真让人揪心。海啸过后,满目疮痍,让人心生对大自然的敬畏。人定胜天吗?
何况,我还亲手结束了一只小耗子的生命,我有权利杀死它吗?我一心向善,却又怎么能打破物种世界的潜规则?这个世界充满了弱肉强食的暴力。还好还好,我庆幸还活着。
活着真好。我这一年最大的困惑就是该不该要个孩子。有人说,有了孩子,虽然很悲哀,可是余生也就有了希望。那么,我要不要这样的希望呢?象我这样,都快奔三的人了,没有成就感,没有归属感,不积极不上进,如何作孩子的表率?
人生路上好象越走越迷茫,竟没有一个人能为自己的指明方向。回顾过去,展望将来,希望这些2004的遗留问题在2005甚至有生之年能得到妥善的正确的完美的解答。
我翻开职称考试教材,故作冥思状。管它厨房电饭煲里煮的是大米饭还是小米饭,我开始做我的黄粱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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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我的人生背景音乐,“黄菊花开了,你已经走了。。。。。”。
呜呼,黄菊花开了!2004,一切都要结束。2005,一切还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