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小时候在外婆家过年三十是件很热闹的事。大人忙着,我们这些小孩子也没闲,常常跟着“忙”到深夜。
那时,外婆住在一个庭院深深的老式的宅院里,一共十几户人家,年三十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在在做着过年不可缺少的食物----蒸年糕、摏糍粑、炸米花。大人忙着,无暇顾及我们,我们这些孩儿们就走东家跑西家的给大人们添着乱。
一会帮张婆婆家磨几下做年糕用的米浆,一会去赵奶奶家的灶台里添几把柴。如果哪家做糍粑的糯米饭蒸出笼了,我们那小狗般的鼻子马上会闻到香味。赶到那一家,从锅里抓一团糯米饭,用手使劲搓成一个小圆团,虽然没有放盐和调料,但仍然是捧在手中趁着热气美美的吃着。那种淡濙的米甜味和刚蒸出来的浓浓的新鲜糯米香味永远的留在了记忆里。
有时候还会很大人样的帮着用力舂几下糍粑。前些天,女儿见菜市场里有糍粑买,闹着要吃。她和很多现在的年青人一样,不知道糍粑是怎么做出来的。
在南方,城里和农村过年都要做糍粑。制作材料、和成形的形状都一样的,不同的是制作时的工具不同。城里做糍粑的方法很简单,除了有蒸好的糯米饭之外,还要有一个石舂、一根一米多长的木棒就可以了,而农村则不同,感觉工具就专业得多。
曾经小时候跟爸爸回农村过年时见识过农村做糍粑。那是把当年产的新鲜糯米蒸好后,拿到村口专门舂糍粑的小亭子里舂。按现在的说法,那是个两件套,一个直径七十多公分的石摏,另一个是粗粗的木头做的舂杆,长约2米,舂杆的一头是可以踏脚的地方,另一头横接了一截短木头,可以直捣放在石舂里蒸熟的糯米,人还可以趴在一个横着的杆子上边踏脚边聊天,而另一个人就守在石舂边上不停地翻动糯米团,直到那糯米团见不到还成形的米粒,只是一团粘粘的糯米面团团的时候就算是摏好了,然后趁着还热,赶紧用手把它们拈压成一个个直径约十公分、厚约将近一公分的的小圆饼晾晒,当糍粑晾得半干的时候用清水泡着,可以供大家在正月里随时享用。
大家在制做着这一切年货的时候,也是在守年夜。听说在年三十的夜里,如果能在正好十二点的时候蒸出的那个年糕和糍粑是最好吃,也是最吉利的,预示着来年的生活就会如芝麻开花一样年年高。所以各家的巧媳妇们都会控制好火候,在十二点的时候蒸出笼一个年糕或者做好几个滋粑。
传说中的年是个鬼,所以要在年三十晚上的十二点整的时候,用响响的鞭炮声把它吓走。年三十晚上放鞭炮是件大事。零时整,全城就会鞭炮大响,外婆家的小巷里,更是硝烟弥漫。早早的大人们就准备好了好多的鞭炮,我们这些年纪小些的孩子们就躲在宅院的大门里,捂着耳朵羡慕的看着表哥们跟大人们一起点着挂在门梁上长长的鞭炮。
长长的鞭炮此起彼伏的炸响,留下了红红的碎屑。那是年被吓跑时受伤的血痕,也是来年生活红红火火的预兆,是我们对生活美好愿望的期翼,我们就在这热烈的鞭炮声中进入了新的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