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抱理想与明月
我的记忆,撕开一道
历史的缝隙,甚至伤口
太遥远了,号子
我都不知道,你是在何年
被机动船达达的黑烟遮去身影
山里的雾起了,牛马嘶鸣声诉说着那段传说
影子,越来越深
饱含欢乐和创痛,号子——
那是船家的魂,纤夫的胆
千里乌江的根
纤绳颤抖在纤夫肩头与乌江相连
船身作柄,纤绳为弦
一曲大江东去在纤夫肩头用汗水落就
号子就这么吼了出来
栈道上,全是蜿蜒的沧桑
号子来了,大姑娘小闺女羞出天外红霞
生怕江边的小水蛇吐着信子窜上岸来
可她却又捂着脸露着缝地望,听着
那将险滩拉直了的纤歌
听着听着,烛火就泪红了暮色里的吊脚楼
黎明,恰似怀春的姑娘手中
一方宽阔而温情的绣品
号子,从不逃避季节的风雨
而纤夫失血的心脏啊
却无数次滑倒在四季
号子去了,圆的尖的满布苔藓的乌江石躲闪不及
铁板厚的茧子在身上沉重地发芽
生出细细的血管,这血脉似的纹路
距江上逝去的魂灵很近
离临水而居的姓氏不远
那些姓氏的后人
有的砍掉了与乌江相连的脉络
把号子封入木柜子,最后卖给收破烂的
有的泅回醉酒酣睡过的河滩
枕着满天星斗吼曾经的歌谣
仿佛全世界的耳朵,都撤离了大雾中的秋天
向这里聚拢……梦中的纤歌
已从胸口涌向了指尖
岁月,总是时阴时晴
无论多么粗犷,多么忧伤
纤夫和号子,永远都——
属于群山,属于乌江
属于故乡,属于远方
太遥远了,号子
我只能看到,喧嚣的夜晚
让岁月如歌的呐喊无声
乌江的水涨了,五里滩的石头哭成一汪沙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