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的前夜,紫苑的晚会让我着实感动了一回,夜半十分,深知我不下线,几位好友会舍命相陪后,关闭了心爱的笔记本,打包入箱,临睡前,房间前前后后还仔细检查了一番。第二天,一位远方朋友准时六点打来叫醒电话,其实那时候,我已经起床,卷起床上用品,梳洗完毕。六点半,母亲的电话来了,千叮咛万嘱咐,突然想,我是不是不该远离她?如果她有个急事,我能否在最短的时间赶回来?一阵胡思乱想搞的我泪流满面,幸好这时候送我去机场的司机在按门铃了,飞机起飞是四个小时后。
出来已经半个月了,一直拖着没写什么东西。想着出发前信誓旦旦的对朋友们说要经常汇报自己的学习和工作情况以及旅途游记,心里就犯嘀咕,不是自己的懒筋在作怪,实在是最近的心情无法平静进入正常思维。
第二个周末了,今天老老实实打开笔记本,决定记录我的流水帐。此刻,想象着一帮朋友一定在偷偷地笑,哇!我还是比较自觉吧:)
这次外出学习和工作是去年年底就联系妥当了,后因为手边的工作一时走不开,而保留到了今年的现在才动身。
飞机起飞后不久,就飞跃在白雪皑皑、连绵不断的喜马拉雅山脉,当飞机从珠穆朗玛峰旁飞过时,整个机舱一阵骚动,可以看见很多旅客挤到窗口前一睹世界最高峰的风采。当空姐甜美的声音提示飞机开始下降的时候,我把脸贴到窗子上打量着即将抵达的城市—Katmandu。
加德满都机场相对国内的机场实在是朴素和低调,没有什么现代化的设施,墙面还是老式的红砖,感觉像是到达了中世纪的一座古堡,沉稳而不失高雅。
填写各种入境表格,应付海关各种奇怪的问题,认领行李,行李检查,一切虽然慢却有条不紊。
来到航班问讯处,确认我的机票。我的航班还要等候两个小时,在机场百无聊赖等候着,所幸机场有个不错的小书店帮我打发了一段时间,只是当我感觉饥渴难忍时,整个机场侯机室我找不到吃的东西,一杯咖啡就是午餐了。
当我再次座上飞机开始我的下一段航程时,已经焉得在座位上打不起精神了,真正地煎熬开始了。飞机终于在我一遍遍把手表看过无数次后起飞了,于是我专心等吃,一个小时过去了,没有动静,我充分展示着自己的好脾气,一直克制着是不是该把空姐叫过来问问到底有没有饭吃?几乎不吃零食的我很后悔没带几块巧克力,就在我饿的前心贴后背的时候,空姐们总算推着小餐车出来了,天啊,怎么全是各类饮料和酒?当一杯热咖啡喝下肚的时候,我都可以感觉我的胃里冒苦水了,继续等待,等待。。。等待。。。。。千呼万唤的饭来了,饿的太久的缘故吧,饭什么味道都没有吃出来,但是肚子里装了点东西,我才有力气再次放松自己进入梦乡。中途醒来,整个机舱静悄悄地,大部分的人都在入睡,空姐来来回回为需要的旅客添饮料,送食物,看了一阵书再次把眼睛闭上,这一觉睡的可长,当机舱里回响着空姐目的地就快到达的通知后,醒来一看时间已经是国内大半夜了,窗外黑沉沉的,往下望去,浓浓地夜色中,星星点点的霓虹灯将整个城市点缀有如白昼,斑斓的色彩令人迷乱。在长达近9个小时飞行后,我抵达了维也纳。重复着一系列的过关手续,确认机票,我下一程的航班是当地时间第二天的下午。这里已经和国内有7个小时的时差了。
想着第二天才能走,不能总在候机室里度过吧,在问讯处打听附近的旅馆时,热情地服务生帮了我一个大忙,在一个家庭旅馆很舒服地泡了一个热水澡,大嚼了一盘蔬菜沙拉和牛排,把所有频道的电视节目都浏览了一遍,大睡了一觉。第二天,天空刚刚露出晨曦不久,我怀着一颗比较好奇的心,穿上最舒适的衣服和鞋子,开始游走在维也纳的老城。奥地利人讲德语,货币是欧元,但大多数的人英语讲地也很好。在我心目中,奥地利是一个音乐之乡和一个风景如画的国度。这里数百年历史的哥特式和巴洛克式的教堂、宫殿、住宅举目皆是,而且保存得非常好。所有古老的建筑都显得厚重、深沉。很多老房子都有历史,门上会钉上一个小小的铭牌。人行道非常宽,到处是林荫道,缓步而行,品味着眼睛里的每一个细节。渴了,找间咖啡店坐坐,累了,坐在街道边,散漫地看风景。
离起飞还有2个小时的时候,我又一次提着行李开始了我继续的旅途。这次的行程相对短多了,在夜幕降临前,我终于达到了我的目的地——荷兰。
重返加都
在荷兰的逗留最无奈。原本以为我会在这里呆上半年,但是在达到后的几天里内,我被经费、学习、住宿搞的筋疲力尽。
奖学金维持我的学习足够了,但是作为访问学者,我是带项目过来边学习边做研究的,这里的科研体制与国内完全不同,我的研究项目在此居然没有合适的导师,课题经费严重短缺,安排的住宿条件也不是很好,离学习和工作的地方很远。。。。。。一系列问题暴露后,我一方面等待邀请方给我的解决方案,一方面向该组织设在加都的分中心联系,并向国内通报我的境况,当时我已经有打道回府的准备了。
出乎我意料的是:在总部召开理事会解决我和另三位访问学者的问题之前,分中心欢迎函的传真件和电子邮件很快都到了,并推荐了资深的环境及政策研究专家Pema Gyamtsho博士做我的导师,我同导师在电话里交谈了几分钟后,便决定前往。总部没想到问题能如此好的解决,为了表达他们的歉意,总主任秘书亲自带我去相关部门办理各种手续,一路绿灯,但是当时的我已经被折磨的很麻木了。只是在和刚认识的自然资源部的新同事们告别拥抱的时候,有股气堵在我嗓子眼,有股泪在眼眶里打转。
一切手续办妥当,我以最快速度离开了这个让我思念家乡温暖的国度。
飞机带我再一次回到加都国际机场,正当我在填写入境卡的时候,一位稳重的中年人站到我的身边,用略带印地安口音的英文询问我的名字,我很惊讶地点头承认后,他给了我一个舒展的拥抱,这就是我的导师Pema Gyamtsho,导师亲自来接我,受宠若惊的我没完全反映过来,一位机场工作人员又很友好地示意我可以从VIP通道离开,一切免检!
安排我住下后,导师告诉我,总部总主任在我达到的前一夜给他去电话:让tibet gril受委屈了,他很遗憾,一定请导师要好好照顾我并转道他的歉意。当夜,多日来压抑的委屈终于喷薄而发。。。。。。
走马观花逛加都
今天是星期六,是到达加都后的第一个周末,一早就被窗外的乌鸦、麻雀、鸽子和各种鸟叫吵醒,在这里看到的鸟比国内任何时候都多。洗漱完毕,来到楼下的餐厅要了一杯牛奶,一个煎蛋,一片面包,边吃边打开导师送我的加都城市导游地图,慢慢琢磨今天游走的路线。
昨天下班前,就向导师的秘书尼土打听过什么地方好玩,尼土一口气讲了一长串的地名,看见目瞪口呆的我,好心的尼土在一张纸上写下三个地名,告诉我两天的休息时间里可以先看看:Thamel, Phaktapur, Pastan.
在地图上终于发现这三个地名,于是我决定先去Thamel。
出门打的,把地图上的Thamel指给司机,这里的司机英语讲的非常好,边走,司机边和我聊:
“来自日本吗?”
“不,我来自中国。”
“我喜欢中国!”
“喜欢中国什么?”我好奇的问
“中国人善良!”司机的话很质朴
大约10分钟后,我们拐上了一条宽阔笔直的大道,司机指着前方的欧式白房对我说:the king’s palace。这真不愧是王宫啊,简洁的高墙显出特有的肃穆,不过太多的持枪士兵给人的感觉好紧张。
王宫周围都是高尚商业区,分布着富丽堂皇的星级酒店、花旗和渣打等外国银行,司机告诉我,这些酒店都设有豪华赌场,正和司机一起感慨贫富差距,车子已经把我带进了此行的目的地——Thamel。付了100元尼币的车费,和司机友好的道了别,背上我的旅行包,随着人流一头扎进了这个号称背包客云集的大本营。
Thamel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和国内贩卖假冒商品的商业街简直是南辕北辙。街上的外国人明显多与本国人,随处可见的money exchange店里都可以兑换从美元欧元日元澳元泰侏港元到人民币的主要货币,超市、咖啡馆、餐厅比比皆是,无不洋溢着异国风情。我喜欢手工制品,逗留在花样繁多的民族手工艺品前:木雕,羊毛披肩,木偶,唐卡,地毯,布。。。。。。既有民族特色,又有怀旧情怀,惹的我爱不释手,但是想着还有半年的日子在这里,终于压抑了购物的欲望,全当饱眼福吧。
在繁华熙攘的街市深处,看见长城饭店四个汉字的时候,由衷地有点激动,走进饭店,哇,这整个一个中国城,饭店的草坪上聚着三三两两的中国游客,饭店的装潢全是中国情结。走到接待前台,服务生一口纯正的普通话,他当我是住店的散客,很友好地问可以为我做些什么,当我询问饭店是否可以吃到正宗的中国菜时,他乐了。结果在这个浙江人开的中国饭店里,半个多月来我第一次吃到正宗的川味水煮鱼。吃过午饭,我没再留念Thamel,打的直奔Pastan。
Pastan被誉为“世界工艺品之都”,精彩绝伦、美轮美奂的雕刻映入眼帘,我为这里手工艺人的智慧而惊叹。铜器制作尤其精美,拉萨八角街里很多铜制品很多都是从这里舶过去的,不过在拉萨价格就贵多了。
这里的老王宫广场是加都最有韵味的地方。250尼币的门票,看着门票上的介绍,首先来到最为引人注目的Krishna Mandir神庙,尖塔式,共有5层,除塔顶外,完全是石头建造,被誉为尼泊尔建筑艺术的奇迹。我站在神庙前完全被折服了,实在太精美了:庙建在一座3层方形基座上,朝东的基座有两对大石狮,沿阶而上,第一层由8跟雕花石柱支撑,二、三层均有8座小塔亭组成,第四层则有4座塔亭,在4亭之上,一座宝塔巍然耸立,最上面再冠以大型镏金宝顶,这庙共有20个塔亭,栏杆都雕有文字和神、鸟、兽图案,栩栩如生。实在爱极了这个建筑,于是坐在庙的台阶上,请路人为我和在此修行的苦行僧合了一张影,当然要付钱给僧人做施舍的:)
广场上其他的建筑也很漂亮,以至于我很懊悔没在国内买个数码相机带出来。
这里的寺庙无论大小,建筑风格非常相似,但是和西藏的庙宇不同的地方在于:西藏的寺庙有喇嘛,有早晚的念经声;这里的寺庙全是为看不见的神灵们所建造,除了神职人员偶尔进入维护以外,整个庙宇无人居住。而且这里到处可见成群肥硕的鸽子自由自在地飞翔,它们休栖在庙宇的屋檐下,靠香火的食物为生。
Pastan的寺庙分布的很开,散布在其他建筑之中,给人的感觉和城市融为了一体,很难在短时间内把主要的景点都找到。不过,有些寺庙不是所有的信徒都可以进,只能允许印度教的信徒进入,甚至有警卫把守。
逛累了返回皇宫广场,选了一个高点坐着看风景,可是不得安宁———小贩们都围过来兜售纪念品,有个小姑娘特别可爱,她手上拿着一串花环,用英语对我说:我想上学,可是我缺少一本字典,如果你愿意出钱为我买本字典,我就把这个花环送给你,字典已经让我等了三个月了。看着她说话时求助的眼神,我想起“希望工程”宣传画上的那双眼睛,我站起来,对她说,哪里有卖字典?小姑娘兴奋极了,指着远处的商店,当把她选中的英尼双语字典买给她,小姑娘高兴地手捧字典跑出去好几步,又折回来把她手中的花环戴到我脖子上。。。。。。
暮色快到降临的时候,我已经回到住所,坐在露天阳台上欣赏落日的余晖了。Phaktapur将是下一个周末的目标。
在加都的日子里
今天我没有按照上周的计划去Phaktapur。因为周内的时候答应了一位新同事下午去她家做客。于是利用早上的时间我信步在宾馆周围的街道逛逛。
加都是个国际性的旅游城市,这里的人一般都会说三种语言:尼泊尔语、印地语和英语。现在这里是旅游的旺季,到处可见外国人。不知是不是中国人来的太少,还是日本人来的太多,或者是我的休闲装束穿着像日本人,经常会遇见有人用日语和我打招呼。我总是解释:I’m Chinese。日本人像他们的商品一样遍布世界各地,从这点来说:I hope more and more Chinese walk out China. 走马观花这些天,我只看见我们中国的Haier广告牌。
尼泊尔人热情和善,总是略带羞涩地微笑,当我学着他们双手合十,用愉快的声音说着“na-ma-si-die”(尼语:你好),到处都会洋溢着真诚淳朴的笑容。最有趣的是,这里不仅车辆是右边驾驶,行走方向和国内的相反不说,连点头表示不同意,摇头表示同意也有背我们的习惯,我的新同事经常就摇着头对我说:“OK!No Problem.”“Sure!”
整个加都的建筑物大都不超过6层,密集而杂乱,没有城市规划。除了王宫附近的街道宽阔外,其余道路都比较狭窄,且错综复杂,空气污染很严重(居全世界首都城市污染排列之二,墨西哥排第一)。但是这里宾馆非常多,每座宾馆虽小,但建筑风格均别具一格,前后的花园、草坪整洁的可以任意坐、躺,服务水准也堪称一流。
满街跑的车辆,什么等级的都有,让人直观可见这里的贫富差距。每辆车的车牌上都是如蝌蚪一样的尼泊尔数字,仿佛不通用阿拉伯数字一样。而且摩托车之多会出乎任何人的想象。这里的女孩子结婚很早,有的15、6岁就嫁人了,妇女的地位很低,男士可以拥有4位妻子。对了,这里服务业所有的服务生几乎都是男生。
尼泊尔的政局不稳,刚来这里,曾对这里满街荷枪实弹的士兵和警察很惊诧,近些日子断断续续听人说因为防范“毛派游记队”。“毛派游记队”的套路跟咱们当年的红军如出一辙,也是打土豪分田地,农村包围城市等等,因为当朝政府挺腐败,贫富差距的日益加大,加之这个君主制国家两年前的皇宫流血事件调查一直没有给民众一个合理的交代,“毛派”在全国的势力有如星星之火在燎原。
加都不愧是成熟的旅游之国,到处都有很好的西餐馆,刚出来的时候,我还是比较喜欢西餐的,因为国内的西餐特别贵,不过尼泊尔任何餐馆上菜速度之慢是全世界第一,现在我学聪明了,每次回到宾馆,先去餐厅点好菜,然后回房间冲完澡,洗完换下来的衣服,再慢慢地晃下来拿着报纸看半天,我的餐才能上桌来。离开家乡快一个月了,我对中国的饮食由衷地开始怀念,渴望稀饭、馒头和饺子。
生活点点滴滴
(一)
刚到加都的时在中心报销我的路费后结算的钱所剩无几。想到马上要过New Year了,今天中午我第一次去银行兑换尼币,可真是长见识了。
一进大厅,首先要经过安全检查,打开背包一一过目后,是手拿监测器的银行安全员在我全身上下左右扫了一番,除了没让我脱鞋外,无疑于上飞机前的安检。检查完毕,我来到营业窗口询问,居然一次兑换不能超过300美圆,一美圆兑换74尼币的汇率我是知道的,但是银行收取的手续却高达9。6个百分点。
(二)
加都除了国际机构执行的是双休日外,政府和学校的工作日是一周上六天班,星期六休息,星期天也要上班。最有意思的是,星期六很多商店也关门停业。学校虽然分私立和公办,但是上课时间都是统一的:说出来一定会让我们国内的学生羡慕不已,早上11点上学,下午2点放学,一天只上4个小时的课,而且每个学校都有免费接送孩子上、放学的校车,别看上课的课时不多,但是尼泊尔学生的计算机水平之高是罕见的,印度的软件业非常发达是众所周知的,而这里的生源是源源不断的人才库.
(三)
我最近在Training room接受3S培训,在这个培训中心的大楼里,有好多来自尼泊尔本国和邻近国家的学生。在此学习,这里不同于学校的上课,属于带项目任务的课题培训。每天我们9点开始,学习到11点左右是tea time的休息时间,1点至1点30是午餐时间,1点45继续回到办公室,3点左右是下午的tea time休息时间,5点下班。Tea time一般10-15分钟,在楼顶的休息室备有茶、咖啡和甜点,是大家很好的彼此交流和认识时间。因为尼泊尔的妇女地位很低,所以在这里的机构里除了几位秘书是本地妇女外,清一色的外国人,当地职员数量极少。
(四)
午餐时间很短,大家一般都在培训中心的cafeteria里就餐。在cafeteria的旁边是活动室,午餐后乒乓台周围常常会聚一帮人年轻人打球,一天,我被那里的热闹所吸引去旁观。原来为了好玩,每打一场(12个球)有100尼币的赌注,当几位选手都败下阵来没人接招,擂主(一位印度小帅哥)很腼腆地在围观的人群中期盼对手出现的时候,我的手开始痒了,因为在所有的球类运动项目中,我就乒乓球打的好,初中、高中和大学一直是校队的主力。当我走出人群,站在乒乓球台的另一边,拿起放在桌子上球拍的时候,人群里发出了一阵口哨声。
我是属于进攻型的打法,发球过去,对方接过我的旋球时不敢用力,轻轻一挡回来,只要不回到我的反手位置,一板铲过去对手能接中的机率就很小。对方发球也很刁,球路短而且带旋转,我要赴前接球还不能使力,刚把球送出去,一个迅雷不及掩耳球就回到我的反手,吃了几个球后,接回球时我故意高高挑起,减缓他的速度,调整我的步伐。大学毕业后几乎没摸过球拍了,手碗用力掌握也不是很好,这100尼币赢的很艰难还非常不好意思。
(五)
刚到加都时,一直住宾馆,后来,中心的guest house客人离去后,我搬了进去.guest house是个带花园的三层小洋楼,总共只有5间客房,却备有:看门人,打理花园的园丁,厨师,清洁工和服务生五人,感觉很像一个小家.只是这里的等级观念太重,我非常不习惯.
王宫和广场
星期六是我最向往的日子,因为只有这一天完全属于我自己(星期天虽然不上班,但是上午我要去一个语言研究所听英语课)。
对任何一个君主制国家,我对王宫都怀有深深的崇敬。我的同事告诉我,以前的王宫是允许参观的,每年新年的那天都对外开放一次,但是两年前震惊世界的王室灭门惨案发生后,守备森严。借此话题,我曾很冒昧地追问了一句“惨案的调查有结果了?”做自然灾害研究的同事回答了我一句至理明言: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洪水猛兽,也不是恶劣的自然环境,而且人类自己的贪婪和欲望。
明知道参观不了,但是3号一早我还是直奔王宫而去,不等我近,就有手持冲锋枪的巡逻警卫示意我马路对面行走。围绕王宫走了一大圈,感觉是一处深宅大院,四周是像网球场一样高达5、6米的铁丝高墙,刷成醒目的白色,墙内种植高大的乔木阻挡视线,亭台楼阁若隐若现,深不可测。正门是一高一矮两座标志性建筑,现代风格,线条流畅,以蓝色为主,显出几分肃穆和凝重。高墙的任意一个拐角处都有碉堡和警卫,我一直在问自己想参观的是王宫还是监狱?和大街上悠闲的行人相比,住在里面的人是幸福还是悲哀?不由得想起母亲常说的一句话:幸福不在于拥有多少,而在于对拥有的满意程度!
王宫不能去,距离只有十几分钟路程的durbar倒是可以参观,durbar就在市中心,是几百年前马拉王朝的旧皇宫,现在相当于故宫博物馆,是加都古建筑的精华。建筑我不懂,只是我喜爱它的高大宏伟,精雕细作。这天天色比较灰暗,广场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只有古老的建筑在无言地肃立。几个印度苦行僧赤脚坐在路边,涂着五色的脸谱,长袍下露出枯瘦的小腿。此时的durbar不再代表神明和君主,宛如一位智慧的老者,脚下磨平的红砖和屋檐木雕上的裂痕记录着它的沧桑---------古人不见今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转累了,爬到一个建筑物高高的台阶上坐下来休息,抛开所有的琐碎,享受片刻的宁静和自由,抬头遥望北方,不知道那是不是我的故乡。转眼飘蓬一梦归,欲寻陈迹怅人非,待月池馆空逝水,映花楼阁漫斜晖。
野外生活
室内短期的地理信息系统培训结束后,按照计划我要开始野外调查,收集数据。导师再三考虑偏远的山区“毛派”游击队活动频繁不安全,只安排了附近的山区调查。
8号清晨我在当地同事som的陪同下,驱车3个多小时来到“果达危瑞”地区的森林保护区,开始了我第一天的野外考察。进入林区后,没有车道,我们把车停在林区管理站,准备徒步而行,我和som一人背一个背包,我的背包小而轻点,只有调查表格,记事本,巧克力,饼干,手电筒,电池,照相器材等,重的东西:矿泉水,食物,药品等都在som的大背包里。好久没有这样剧烈的运动过了,第一天的山路走的我非常艰苦,好在这里的海拔不高,但是一直在爬坡,体力消耗很大,som是比较内向的人,话不多,不过很敬业。
在这片受国家保护的林区,零星散落居民点都隐藏在丛林之中,每当我停下来向居民询问,并填写各类表格的时候,som是很好的翻译。这里的居民非常的贫穷,住在低矮、潮湿、发黑的房子里,几乎没什么家当,衣衫褴褛,绝大多数人打赤脚,好一点的有双破旧的拖鞋,房屋旁不远处用绳子拴在一起放养的山羊是他们最主要的财富,但是在他们的思想观念里,居然没有偷偷砍伐树木,猎杀野生动物换取食物生存的概念让我非常的吃惊,som翻译道:野生动物是人类的朋友,所以尼泊尔人不吃野生动物。山上猴子特别多,也不怕行人,我很庆幸它们生活在尼泊尔,如果在中国,命运可没这么好。种植在房前屋后的土豆(马铃薯)和南瓜是当地的主食,采集林下资源是他们的主要经济来源。几乎所有的居民家庭都没有计划生育的观念,他们认为孩子是神赐予的,山区绝大多数孩子没有受教育的机会,文盲率非常非常之高,但大部分孩子长在十多岁以后,会离开家庭去寻找生存的出路。每当我的询问结束后,som会取出背包里的药品分发给当地居民,大多是治感冒、发烧的药,也有驱蛔虫和皮肤病的药,并不厌其烦的一遍一遍讲述药的用途和吃法,外敷的药som很耐心地用红笔在包装盒上做标志。我则实在不能忍受孩子们那可怜地神态,分发背包里的巧克力和饼干。
5个小时后,当我累的骨头散架的时候,我的脚终于站在了山顶林区观察站的门口。这时太阳的余晖也将晚霞映射的无比绚丽。观察站建筑面积比较大,常驻的却只是一家人,年轻的夫妻两人,在此观察林区的火情和灾情,男主人kumar的话比som还要少,kumar毕业于一所林学院(校名没听清楚),英语挺好,我向他询问了保护区的主要树木种类,经济价值等问题,我问一句,他答一句,没一句多余的话。女主人很开朗,很麻利地为我们准备了晚餐:清煮土豆蘸西红柿酱。我们一路带的食物在到达山顶前几乎都分发完了,连一包方便面都没有留下。
吃完晚饭,天已经黑了下来,冲了一个太阳能的热水澡,没等到头发风干,我就开始梦游了。半夜被冻醒来,好一阵没睡着,侧耳听,山里的夜很静很静。。。。。
第二天一早,被som的拍门声叫醒,打开门的第一感觉是好清新的空气啊,摈除一切杂念,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这股纯净的气流注入我的体内,通透我的全身。站在山顶看日出不是很壮观,太阳出来的瞬间有点刺眼,远不如在国内的峨嵋看日出的层次分明。
基于时间和体力的考虑,我们选择了较短的路线下山,在喝了一盘豆汤做早餐后,我们结算了餐费和住宿费,向kumar夫妻告辞。一路风景不错,树梢上调皮的猴子,蜿蜒的小溪,叽叽喳喳的鸟声,植被也从温带向亚热带变化,只是下山的路有点陡,我的双脚一直在发抖。
下午在下班前,我和som赶回了办公室。在办公室简单检查了几封邮件后,我们去商业区采购了更多的食物和药品。
10 号,我们继续前往离加都150多公里的“格下”山区,11号深夜赶回加都。
连续四天的爬山,令我浑身酸痛无比,很久很久没经历这么艰苦的工作了,但是不可否认,这也是回归自然的一种方式,它让我远离都市的便利和安逸的同时,也让我逃避了城市的繁杂和污秽;不仅仅是把我的双脚从城市转移在山间和田野,更重要的是把我的心转移到了大自然的怀抱里,使我体验简单的生活,使我用不同以往的角度再次去思考生活的形态和意义.
学习之旅
每个星期天一早去sputnik multiple institute听两个小时的英语课,去听课的目的一则是星期天我有空闲时间,二则是尼泊尔人大都讲印地安英语,发音和吐词有点怪异。这个研究所对外教授英语,日语,法语,德语,还有中文。来这里学习的学生大都是本地人,因为尼泊尔是依赖旅游业的国家,不会外语几乎找不到好的工作。连续去了几次,和研究所的老师及同学混的很熟。最熟悉的要属尼泊尔本地人sagun khatry老师和他年轻的夫人。
第一次去注册学习的时候,是khatry老师和他的夫人接待我,填了一大堆的表格,最令我奇怪的是表格中居然要填写父母的姓氏,记得当时我将父母的姓氏一栏空着,老师非要我填上,我草书一划,老师还较真地要我用英文再写一遍,说中文他不懂,事后我才明白在尼泊尔一个家族的姓氏很重要!khatry老师的中文发音很成问题,一直把我叫成“shi-hui”, 我告诉他可以叫我英文名字,可他坚持说我是中国人,于是每次听他点下头发shi, 音调提起来发hui的时候甭提多别扭了。学英语的学生很少,加我只有4个,另三位和我同班的同学主要是补习语法,而这里的语法课我常常是云里雾里听不明白,好在国内接受了无数次的“英语考试”应付语法还将就,我非常喜欢这里的dialogue课, sagun是负责dialogue的老师,教授英语有14年了,上课从来没有教案,我得全神贯注提高警惕随时提防回答他的怪异问题。因为学生少,而且dialogue对其余三位同学而言相对很简单,结果我常常成了被问的对象,比如:“如何你是尼泊尔首相,你何如来医治这个国家的腐败问题?”并在他go on追问下,翻肠倒肚地搜刮与政治有关的英语词汇,这个问题别说用英语来回答,用中文来考我一准都不及格!不过,一次回答“my country, my proud ”时,在他的again一再鼓励下,我居然发现我很爱国:))
sagun的夫人开始的时候我以为是他的秘书,后来她告诉我她和sagun老师已经结婚二年了,而她现在才19岁的时候,我瞪大了眼睛表示不相信,结果她拿出他们的结婚影集,就象她看我注册时填写年龄以为我写错了,逼的我拿出护照来证明一样!她在这里的中文班学习中文,每次趁我喝茶的时候就缠着读中文给我听,结果搞的我这个中国人要反映半天琢磨她读的中文是什么,比如,“雨伞”读成了“鱼新”,“7头大象”读成“西后大样”。我的三位新同学也喜欢中文,当我教会他们“早上好”后,每当我用good morning打招呼的时候,他们都用中文回答我“早上好”。
最有意思的是日本人在这里教日语和中文,他教中文没有教四声,他的学生们发音一个语调,我听的很费力,有一天,这位日本老师病了,sagun的夫人非拉我当了一回“外教”。学生很多,挤满了整个教师,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教什么,商量上课的内容,结果成了一堂“中文对话”课,问的问题五花八门,目不暇接。他们对外面世界的好奇远远超出我的想象,只是他们词汇量很少,这使得我必须在所有的生词上加注拼音,而解释和答疑就只能用英语完成,一个年轻的女孩问我:你喜欢旅行吗?一个人旅行寂寞吗?我顿了顿,回答:喜欢浪漫所以喜欢旅行,有真情相伴所以不寂寞。
是啊,选择浪漫的人生之旅,仿佛已成生活的定数,愿所有渴望浪漫、珍惜真情的人和我同路,让我们有足够的信心和勇气,走的更远。
工作日志
原定1月28号的考察因为尼泊尔连续的全国罢工而取消了行程。罢工2月2号结束,3号出发。
2月3号,星期二,天晴
6:15分起床。
7:15车子来接我,上路。车子行驶在环城路上,这是中国70年代帮助修建的黑色路,30年过去了,路面还比较好。出城时太阳刚刚跃出山峦,阳光把较远的山峰映成了红色,与近处连绵的褐色丘陵形成鲜明的对比。
7:45车子驶出城区没多久,遇见军队设置的路障,绕成环形的铁丝网栏和沙袋堆积的堡垒以及实枪荷弹、头戴钢盔的士兵让我想起电影里的抗日战争片里的镜头,非常不舒服。所有车辆都必须检查,当地人还要下车行走一段路。不过,我们的车挂的是国际机构的牌照,我出示护照后,士兵很友好地挥挥手就对我们放行了,使得som摇头感慨在自己国家的土地上,他都要沾外国人的光!
8:25逐渐驶近山区,森林和梯田交相辉映,依山而建的房屋散落在丛林里,其间也有不少的豪华别墅鹤立鸡群。
8:50起床太早,我和som都没吃早饭,只是喝了杯牛奶就上路了,所以提议吃早餐。Som把车停靠在有restaurant招牌的路边,我们享受了一番农家早餐:盐水豆子,油煎饼和柠檬茶。山区的早晨,炊烟缭绕,油菜花香,背水的妇女,嬉闹的孩子,悠闲的老人,好一派田园风光。
9:20继续前行。
10:10把车停在林区管理站。下面的路全要靠步行。搬下车上的物品后,雇个一个背夫。
10:20行走在林间,树叶上满是晶莹的露珠,沿路记录着植物的名称。山势比较陡峭,调整呼吸,放慢步伐,还是感觉胸闷,半个小时不到,汗流浃背。
11:00爬到半山腰,看见远处的雪山顶,感觉像是海市蜃楼。
12:30达到第一个点,chappa,海拔1690米,这是坐落在山顶的一个小村落。找了一农家的院子,坐在草席上休息的时候, som 召集当地16个山民来介绍情况。我这才知道chappa在尼语中是“马背上的民族”的意思。坐落在如此高的山顶上,实在想象不出他们的祖先与马背有什么关系!som将这16人分成了两组,一组参与我们的表格调查,一组在地上画这一区域的草图。
som已经非常熟悉我的调查内容,为了节约时间便省去了 som将尼语为我翻译成英语的步骤,于是所有的表格全由som来填写,我则围着几个当地人,看他们在地上画图。
2:45一幅白色灰代表路,蓝色涂料代表边界,绿色针叶代表森林,橘红色代表梯田,玉米粒代表房屋,小石头代表寺庙,大石头代表学校的当地村庄草图完成了(见图片)。
3:00som还在继续进行他的询问记录工作,我则在村子前后溜达了一圈。
4:00som完成了工作。开饭,忘了介绍,尼泊尔人吃两顿饭,早上10点是早餐,下午4点是晚餐,所以出野外我都入乡随俗。我们向16位参与调查的居民和围观的孩子分发食物:面包,奶油,橘子和矿泉水。
4:20我们收拾东西,告别纯朴的山民,下到山的另一边,今天我们要投宿在Educate The Children and Woman(ETCW)设立在该区的办事机构。
5:10在太阳落山前,我们到达了半山腰里的ETCW设立的Guest House。8美圆一间,三面是窗户,真所谓无敌山景。冲了一个热水澡,搬把椅子坐在院子看风景,远处的山峰被夕阳染成了金色,坐落在山间的村落和参差分明的梯田让我有股说不出的虚幻感。夜幕降临后,和ETCW的两位职员在院子里瞎侃,知道了ETCW的职能是改善妇女的生活以及发展孩子的教育,有点类似慈善机构。晚上很冷,气温接近零度,床上只有一床薄被子,为了防止半夜被冻醒,找管理员另要了一床毛毯盖上,一觉睡到第二天6点。
2月4号,星期三 天晴
6:00醒来,床上一转头就可看见远处朦胧的山峦,晨曦渐渐从东方侵蚀过来。
6:30起床,山谷里的雾气慢慢地升起,任意扩散,空气中有股寒意,Guest House的早餐有鸡蛋和开水冲的方便面。
7:25从Guest House出发,一路下坡。
8:30到达山脚的河边,今天的目的地chaeka就在对面河谷的另一边山上。坐船过河时,看看四周的景色,想到了桂林的山水,感觉中两者相比并不逊色多少。如果不是有任务在身,真希望自己能做个悠闲的旅游者好好饱览一番。
9:10到达对岸,转过一个山角,开始看见一些明显的泥石流痕迹,却还是有零散的房屋分散在周围的山坡上。
11:20到达目的地。调查和记载工作继续由som 完成,我则拿着相机一阵狂拍。陆续有很多孩子好奇的围着我们,一位极漂亮的小姑娘背着她弟弟找我要sweet,拿出一大袋糖果给这些孩子的时候,突然间有种施舍的不良感觉,仿佛走马观花专门来尼泊尔做善事似的,却不能为他们真正做点实际的事,越想越糊涂!
1:20结束工作。返程一个小时到达山下,来到路边等车。等车的时候,面包就矿泉水就是我们的午餐。
3:05搭上local bus,这是一种印度产的大巴,破旧的车子像闷罐子一样装满了人,边走边停,晃晃悠悠,什么气味都有,让从不知道晕车啥滋味的我第一次翻肠倒胃,每次请求停车下来呕吐时,车上的人都耐心地等待我,满是同情的目光,真受不了!
5:20终于到达我们车停靠的林区管理站。返加都。
8:00回到加都我的住所,明天还要继续考察。
.....
后记:这次的考察持续到2月8号结束
火葬
位于加都西面的帕苏帕那提寺是尼泊尔最大的印度教寺庙,也就是印度教徒火葬的地方,一直没有去看。但是今天经不起厨师西腊的游说,去了一趟。
一路经过的印度教寺庙有许多象头人身像,庙前的一块空地上停满了鸽子,早晨朝拜的人不少。我拿着地图确定路,坐着的几个人马上热心的问我去哪,给我指路。这之前的路口有两个流浪汉,我不敢走近他们,一身破衣脸脏的看不出样子,却也能用极流利的英文给我指路,令我大吃一惊。心里喜欢这个国家热情的人民。
75卢比的门票,一进去的右边就看到了火葬。一群衣着华丽的人,轮流围着火葬台走,极悲伤的哭声断断续续,河塘上架着木柴,死者全身用金黄的布包着,上面盖着草,油灯由亲人提着围转3次之后,放在死者脸上点燃。
顺着河边有好几个火葬台,一早的时间都轮流有仪式。火灭之后没烧完的一切都扔到河里。死后回到圣河是印度教徒的心愿。
我觉得印度教徒对生死,似乎很坦然,不介意我这个注视着他们悲欢离合的旁观者,但因为尊重的缘故,我没拿出相机锁定他们的悲伤。
在河下游不远的地方,许多人在洗衣洗澡,不少小孩在河里玩水。
生死的距离在这里特别的近,一条河流流淌着生老病死,悲欢人生。或许生与死,幸福与痛苦本来就没有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