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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剑侠(一)
作者:剑胆琴心 文章来源:本站原创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04-12-24 21:04:03
   西北古道,秋风摧草,哀鸿自西天飞过,大地平添几分苍凉。古道逶迤南下,道边枫叶正红,随风簌簌。五匹骏骑自古道弯嘴现出,马上骑者皆衣饰华丽,锦帕掩面,离弦箭般电射而来。
  身后,传来阵阵追杀的喊叫。
  五人加鞭飞奔,忽至一三岔道口,众人勒马驻足,互相看了看,着紫袍者道:“少令主,我等宜分散为好。马、王、二兄弟可向东径投松鹤庄主;徐兄弟和少令主宜往西寻白眉剑侠。卑职当直趋南下,诱敌于峡谷之中,逃脱亦非难事。不知少令主意下如何?”
  被称少令主者略一沉思,遂仰天叹道:“表叔,但愿苍天有眼,我等皆能全身而返。也罢,就按表叔说的办,但众人记住:半月以后,在冲天谷相聚。”
  追声愈疾。五人咽下千言万语,拱手而别,拨马绝尘逝去。
  
  
  
  冲天谷,位于川甘交界。群山环抱,莽林绕谷,清水淙淙。春夏花发草青时日,鸟语花香,相衬于葱郁莽莽的山林下,更添冲天谷几分幽静。而今萧萧疾风,花谢鸟去,偶有闲云野鹤飘过,绕秃秃枝桠三匝,亦悠然而去。惟耐秋的枫叶似火,在抵挡秋霜的同时,也正以神秘的目光,凝视着谷中老藤掩映下的小小茅屋。
  茅屋中六人团桌而坐。上首老者,乃一白发老翁,发如灌丛,似常年未理。手中一根通体乌黑的拐杖,煞是惹人眼目。右首傍老翁者,一俊雅书生,目光凄楚,眉头紧锁。其他人皆神色凝重。屋中缓缓回荡着老翁稍带沙哑的声音:
  “我白老怪自出道以来,纵横江湖,黑白两道,闻风丧胆。这根乌玉杖下,死了不少的武林高手。当年八达岭恶战,我和群雄相殴,两败俱伤,也使我和你师太心灰意冷。世态炎凉,冬冷夏暖,已如青山悠悠。胡虏侵占我大好河山,我等无力相抗,称霸武林,又何以服天下?只有绝迹江湖,与世人隔绝了……”
  老者环顾众人,缓缓地吐了口气,目注少年,接着说道:“……没料到二十年前和你爹相遇,又使我重复江湖,助他威震武林。但最后,又听说他在清军、黑白道英雄围攻下,和夫人伊丽跳崖殉难……,鸣儿,你爹是人中伟丈,尔年少当立奇志,拯民水火,告慰亡灵……”
  老者唏噓,众皆黯然。
  他目光呆滞,抚弄着手中乌黑拐杖,回想起和雷鹏邂逅于冰天雪地之中,强收他为徒,授其武功,师徒二人亲昵如父子,人生的天伦之乐,仿佛从雷鹏身上得到了报偿;回想起每次救雷鹏于危难中的风风雨雨,回想起孙女白雪(雷鹏夫人)惨死的场景,回想起徒儿为重整河山而殉难于雪峰之下,不禁老泪纵横,啜泣成声了。
  谷底,肃穆无声。人间争名夺利的纷扰,远离此处,只有千年古林和一草一木在维护着这一席之地的古老和平。但又有谁知道,三日后的冲天谷,将会燃起仇杀的狼烟呢。
  俊雅书生缓缓站起身来,目光中燃烧着仇恨的怒火,双拳紧握,突然变拳为掌,削掉木桌一角,拔出青冥宝剑,衣袂飞起,人已在院中,徐徐舞起剑来,一边亢声高歌:
  
  边塞男儿重武功,剑光如电气如虹,人生自古谁无死,马革裹尸是英雄!
  
  众人皆会此歌。当年雷鹏率十二铁骑,南征北战,来去无踪,威震敌胆.。大漠中,或是青青草原上,他率领十二铁骑奔如电射,一路慷慨高歌,豪气干云。凡雷鹏部下,无人不会吟唱此歌。此时,众人受书生情绪感染,亦飞出茅屋,亦歌亦舞,霎时,院中剑气冲天,歌声如浪。少时,五人收剑不语,相对无言,唯见五双朗目中有热泪盈眶而出。五人皆铁血男儿,平日煮酒论英雄,飞骑斩恶人,一般的气概,一般的豪迈;如今,虎困平阳,龙陷浅滩,空有一腔热血,无奈山河破碎,报国无门,怎不潸然泪下?!
  “鸣儿,天色已晚,唤弟兄们歇息吧。”老者驻足屋前,对雷鸣招手道。
  “师祖,鸣儿此番前来,多有叨扰。本欲请师祖出山,助我承继父志,收复失地。但见师祖山门清寂,无纷无扰,鸣儿于心不忍,让师祖以逾百龄之人,再现江湖。”
  其余四人皆现诧异之色,不解少令主为何改变初衷。
  惟老者无嗔无怒,神色木然,往事的追忆深深地伤痛了他。此时,他缓步移向雷鸣,突然拐杖扬起,点向雷鸣前胸。少年陡地一楞,遂明白老人用意,拔出宝剑,来接乌黑拐杖。他施出三十六路霹雳剑法,招招谨慎。心内明白师祖是在考究自己武功,只有拿出真力,方可有使老者重现江湖的可能。老者不慌不忙,点、砸、抹、扫,招招凌厉,让人防不胜防。少年三十六路剑法施到第二十八招上,已然额上见汗,气喘嘘嘘,总觉一股强力自拐杖而来,如巨蟒缠身,让你无法施展。第二十九招施到一半,身体飞起丈余,然后头下脚上,剑锋直指老者百会大穴。但半空之中,突觉一股劲力迎面而来:老者单掌平托,硬生生把少年逼在空中,欲上不能,欲下更难。众人大惊,但看老者面露喜色,遂哑然失笑,知少令主决然无碍。
  老者大吼一声:“翻云覆雨”。少年双目陡然一亮,剑尖立沉,借势斜斜荡出,然后一招“燕子翻身”,悠然飘落当地。饶是如此,少年已然满面通红,“扑腾”跪倒:“师祖,孙儿学艺不精,望师祖指点。”
  “起来,鸣儿。霹雳剑法,三十六招,招招狠辣。但若内力不足,亦然难克强敌。霹雳掌、霹雳剑法、霹雳刀法本乃我家家传绝技。当年我把剑法、刀法传授你爹,总算是物尽其用了。如今,看你施展,虽娴熟有余,但阳刚不足。不知你从谁处学来?”
  “这套剑法是向我母亲学来的。”
  “那就怪不得你了。你母亲想必是黎湘姑娘吧。”
  “正是。”
  “她还好吗?”
  “她老人家还好。只是时局动荡,老人家常常暗自流泪。”
  “唉。恩恩怨怨何时了?若是家仇,心胸宽一些,大可不了了之。但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茫茫华夏,遭胡虏践踏,血性男儿,当以国难为重。汝有此志,俨如乃翁。老夫我百年之后,也能瞑目了。你爹也可含笑九泉。鸣儿,重整河山,要文韬武略,我别无所赠,只有替你打通体内生死关节,助你增长内力。依你现时功力而言,三天的时间足够了。”
  众人大悦。
  雷鸣再跪,谢过老者。众人重回茅屋。
  山岭树梢上,两个白衣人,兔起鹤落,消失在莽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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