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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剑侠(二)
作者:剑胆琴心 文章来源:本站原创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04-12-24 21:06:14
    茅屋依然昨日茅屋。
  朝霞满院。
  屋内,小石床上,雷鸣仰身躺在上面。老者十指弯曲如钩,沿雷鸣经脉大穴推拿轻扣,通体敲击按摩。然后取过自己攀山越岭采集而来现已煎就的奇药珍材药汁,遍体涂抹。尔后,命雷鸣服下十粒丸药,又授之以意御气之法,命雷鸣盘腿打坐,以意领气,遍行四肢百骸,十二经脉。雷鸣虽已练过内功,但火候未到五成,现经老者敲击按摩,开始浑身灼热难耐,随后渐渐脉舒气顺,丹心劲鼓,大异于从前。
  三个时辰后,等他运功完毕,老者又取出几种奇丹异散,命他服下。除此之外,又给他一些如蚕豆大小、通体漆黑、腥臭难闻的药丸,要他每隔七日,服下一丸。原来,这是一种以天下奇毒炼制而成的丸药,看去一般大小,其毒性却各不相同,如循序渐进,服药百丸之后,便不惧任何剧毒侵身了。
  
  如是三日,到第三天黄昏,老者已把雷鸣生死玄关一一打通。一方面由于雷鸣本就练武之身,武功颇有根基,经老者疏导,功力大长,再者少年大志在胸,不骄不躁,又加聪灵过人,对增长本身内力颇有裨益。雷鸣轻功习业于着紫袍者,本就不凡,经老者增长内力后,轻功也大有长进,纵身处,如飞鸟般轻灵,运控自如。
  老者、众人大喜。
  入夜,月明星稀。老怪白世杰,这位武学一代宗师,仿若完成了一项重要而特殊使命般,手执拐杖,送雷鸣等人。
  四边山岭上,似有人影晃动。
  练武之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老者虽然心内明镜,知有强敌来袭,表面却浑如不觉。其余五人皆有警觉,只是有老者旁在,怎可贸然。
  形势险恶,人影逼近。周围充满了杀机。
  “鸣儿,老夫绝迹江湖,隐匿此地,无人知晓。想是贼人跟踪你们而来。罢、罢、罢,老夫垂暮之年,生死看得极淡。恐今天我佛如来要不高兴了。鸣儿,你爹唤我老怪,我叫你爹小怪。小怪已死,老怪走肉行尸,苟留世上,已愧对后人。今日,我要替你爹杀几个贼囚,以告亡灵。”
  贼人更进,空气死一般地凝固起来,仿佛要爆炸般给人以浑浊、沉闷的压力。
  “鸣儿,要杀出去。”
  “知道,师祖。”
  “他们还制不了我。你们走吧,老夫不送了。
  话犹未了,数十名白衣蒙面人,已飘然落地,困住了六人。云、马、王、徐急斥兵刃在手,卫护少令主。
  白老怪苍厉大叫,双掌疾出,五名白衣人惨呼痛号,立死当地。余者心内大骇,倒跃数丈,相依待搏。
  林中啸声大起。大批白衣蒙面人飞鸟般疾掠而来,团团围住了老怪等人。
  来者皆着白挂素,惟掩面之物乃是黑色。个个骄异非常。夜色下,男女莫辨。十人一排,纪律森严。手中兵刃,借月色熠熠闪光。
  “身着粗布衣,头枕清风眠。何处小贼,胆敢扰老夫清静?!”
  白衣人众无人应答。
  只有清风在林中弄出微微的响声,似在暴露白衣众人的做贼心虚。
  “何处妖障,再不遁去,老夫杖下决不留情。”
  突然人丛一闪,走出一位高大的白袍客。一样的黑纱掩面,一样的阴冷无常。他越众走到离白老怪丈余之地,拱手道:“老前辈,恕小辈打扰,来得匆忙,未及通禀,还望海涵。”
  “来者何意?”
  “寻一位小友。我家主公命我等寻得这位小友,请回府去。”
  “仙府何称?”
  “恕不相告。”白袍客迟疑了一下,道。
  “此处不留客,自有留客处。诸位寻友,夤夜到此,辛苦辛苦。但老夫处并无尔等所寻之人,宜速速离去,免得自惹麻烦。”
  “我等所寻小友,正是那位少年英雄。”白袍客手指雷鸣说道。
  “噢,诸位原来是找我徒儿的宝贝儿子的晦气来了,那倒不难……”
  话犹未了,白袍客接口道:“多谢前辈。”
  “且慢,老夫我还有话说。要带走鸣儿并非难事,只要你能赢了我手中拐杖,此事好商量,不知足下意下如何?”
  白衣人众皆心中一凛:江湖上传闻,早时,有一白发老翁,手中拐杖,打遍天下武林,杀人无数,威震江湖。只因为人怪张,人呼白老怪。听说早已绝迹江湖,难道今日遇到这一煞星不成?
  
  白袍客阴冷的目光透出恐惧之色。但上峰命令,重如山岳。他思忖再三,道:“那就得罪了。”旋即腾空跃起,手中一对判官笔当胸向白老怪璇玑穴、乳中穴点来,出手就是杀招,大有以命相搏之意。他心内明白,今日遇到的不是江湖上一般的二、三流角色,而是武林中的顶尖人物,一代宗师,虽已老朽,但虎死余威在,怎敢大意。所以,招招狠辣,一对判官笔,专点老怪致命大穴,凌厉无比。
  老怪以逸待劳,以内力在周身筑起一道铜墙铁壁,白袍客连攻十招,未动老怪分毫,心中万般沮丧,深知自己功力远逊于敌手,大骇之下,倒跃数丈,愧色满面。也亏老怪此时无心杀他,要不早已命丧黄泉。他森然道:“老匹夫果然技高一筹,领教了。”
  “那就快滚吧,还在这里楞着干什么?”
  白袍客骤然一愣,遂又忖道:我等奉命而来,只有不辱使命,方可交令。己方数十人众,以多敌少,不至于就绝然输于对手。他阴冷的目光环环洒向白衣人众,众人会意,啸声迭起,分身欺向老怪、雷鸣等人。
  武林群殴,历来惨不忍睹。或伤、或亡、或为名为利,或为业为国。致使肢断骸残,血流成河。人类无休止的相互残杀,何时能了?!
  雷鸣与云、马、王、徐四人本欲撤身,但忧老怪生死,踌躇间强敌已至。五人神功在身,何惧区区小贼。雷鸣舞动青冥宝剑,一招“秋风扫落叶,”逼退白衣人众。青冥剑光四射,犹如耀眼光华,随主人兔起鹤落,腾跃间斩掉数十颗头颅。白袍客属下已有三十多人命赴黄泉。他目眦欲裂,和其他五位一流高手,合围老怪白世杰,以六敌一,犹自相持不下。怒火攻心,武林大忌。白袍客心神分散,右手判官笔欲点未点瞬间,已被白老怪欺身而上,拐杖直砸百会穴,白袍客躲避不及,立时脑浆迸裂,死于杖下。余者五人见状大惊,相顾失色,遂如轻风摆柳,五人绕老怪疾奔,挑起朵朵剑花,施出“雷母困龙剑法”,欲合力一击,毙老怪于五柄剑下。老怪身经百战,此时临危不乱,收杖驻足,双掌左右前后翻舞,于丈余之内,逼出一团力道。五人剑气合力,每人施出六成功力,却难攻进,倒吸一口冷气:今日必栽不可。心念已动,遂腾空拔起,从前后左右中向老怪递出长剑。此招为雷母困龙剑法精华所在,名为“摧枯拉朽”,亦为最狠辣招数。非遇强敌,通常不用。如若强敌难克,一旦施展,力求必胜。若然落败,则性命难保。即便保住性命,功力将丧失殆尽,和常人无二了。
  生死攸关。
  忽然如电闪雷鸣,空中噼剥直响。院中众人大惊,酣斗顿停。众人回头望去,但见白衣人中那五名一流高手,横卧院中,每人胸前鲜血兀自汩汩流出,其状可怖。白老怪神色黯然,悔用霹雳掌法伤了五人性命。但我不杀人,人必杀我。想到此,不觉长出一口气,颓然坐下,宛若一尊恶神,令人生畏。
  搏杀是无情的,残酷的,白衣人十死八九,贪生者已逃之夭夭,伤者犹自呻吟不已。雷鸣几人,除王、徐轻伤外,皆安然无恙。惟觉遍体困乏,汗干身冷。夜色溶溶,大自然以悠然的目光,注视着人间这一幕惨局,秋风阵阵,莽林涛声,仿佛为生者庆贺,为死者致哀。
  雷鸣缓缓收起宝剑,心中万般莫名。突然想到此番白衣人等兴师动众,却是为的自己,不禁好奇心起,疾步奔向一苟喘白衣人,随手点了他的几处穴道,一把拎起,招呼老怪等人回到茅屋,准备问问前因后果。
  老怪从药箱里拿出一颗神灵还阳丹,喂白衣人吞下。少顷,白衣人苏醒过来,睁眼环顾,脸上满布惊惧之色,欲翻身跃起,被雷鸣一把摁下,动弹不得。雷鸣面无表情,沉声道:“说实话,尔等何人指使,追踪于我?尔等所属何帮何派?来者皆为何人?”
  白衣人双眼无光,凄楚道:“本派门规极严。说出来,必死无疑;不说,你们也决不会放过我。说与不说,没有不同,还是不说的好。”
  六人中姓马的勃然大怒:“好你个混帐小儿,老子毙了你。”
  “慢!”雷鸣道:“马大哥且稍安勿躁。我还有话问他。”
  “是,少令主。”
  雷鸣星目闪光,沉思片刻,和颜对白衣人道:“小兄弟,看你年龄不大,想来家有老母,为什么单单要想一个死字呢?”
  白衣人环顾左右,看雷鸣等人正气飞扬,决非恶类;又思己方众人,追踪雷鸣,本人并不知晓所为何来。况殿主平日所为,多为人不齿,罢、罢、罢。
  “那么何以为之?”
  “悬崖勒马,回头是岸。孺子愚鲁,难道依然黑白不明吗?”白老怪森然怒道。
  “请老前辈指以光明之道。”
  “哼哼,小子,肉眼凡胎。面前站着一位英雄,丰功伟绩有待他和属下去创造。只有弃暗投明,方可求得生路。生为人杰,死为鬼雄。和英雄一起踏遍山川,重整河山,虽死犹生。”
  “多谢前辈。”
  “多谢师祖。”
  雷鸣与众人释然而笑:男儿血性,虽多愚顽不化人物,但满腔热血,迫于客观势力而偷生之人却是大有人在。若稍加点化,遂可皈依正道,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来。
  白衣人吃力坐起,拱手环顾,朗声道:“小子梁良,拜见各位英雄。”
  着紫袍者云中龙道:“本会以兄弟相称,大可不必过谦。刚才问你话者乃会中少令主。”
  “小兄弟,我们可以兄弟相称。有什么话,你自管道来。大家不会为难你的。”
  梁良话未出口,放声大哭,哽咽难语。众人愕然。
  少顷,梁良止住抽啜,断声说道:“家父乃昔日龙虎门总护法……”
  白老怪蓦然一惊,问道:“可是牛泽民、牛拯民的那个龙虎门?”
  “正是。老前辈……”梁良欲言又止。
  “原来你是总护法之子。好,你往下说吧。”
  “……我是家中幼子,父母视若掌上明珠。平日习文练武,家教很严。父亲身为总护法,常日不离牛氏二兄弟左右。但回家后经常暗自叹息不止。偶尔拉我于他怀中,叮嘱我做人要行为端正,光明磊落,仗义行侠,不可恃强凌弱。”
  “你爹倒是用心良苦。”白老怪叹道。
  “那么小兄弟又缘何落此地步?”雷鸣接口问道。
  “我七岁那年,‘追魂雷霆’率领十二铁骑及令下众弟兄火烧龙虎谷,智闯龙虎沟,连毙牛氏二兄弟,龙虎门会众尽皆鸟散。父亲曾暗中助过‘追魂雷霆’脱险。牛氏二兄弟死后,他决意出家为僧,绝迹江湖,从此再未谋面。”
  说了这些话,梁良气喘嘘嘘,难叙下文。白老怪手托梁良后背,往他体内输送内力。梁良陡地精神一震,感激地望了老怪一眼,接口说道:“待我长到十八岁,母亲见我业已成人,便遵我父亲嘱托,令我出来闯荡江湖,结识英雄人物,有志之士,干一番事业。可恨……”
  “可恨什么?”雷鸣诧异道。
  “可恨妖妇蛊惑人心,创立邪门异派,掳掠良家少年子弟,授以武功,为其效力。我武功不济,只好屈居其门下,效犬马之劳,仅只走卒而已。门中高手甚多,仅一流高手就有四五十人,皆身居各分坛坛主之职或门中护法。”
  “你说你们门主是一女人?”
  “是的。”
  “她叫什么?”
  “除门中几位坛主和护法外,无人知晓门主姓名。谋面更是难事。我们这些人从没见过她,只知她是女人而已。”
  “那么,妖妇所创,何以命名?”
  “霓虹殿。”
  “霓虹殿?怪哉,从未听说过。”白老怪自语说。雷鸣等人相顾默然,大业未兴,清军如狼似虎;今又出现一个霓虹殿,顿觉肩上重担如山,强敌四伏,诸事维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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