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50分,黄林觉得被角轻轻一动,猛然醒来。班长在耳边轻声说:“小黄,该你上哨了。”黄林迅速穿起衣服,在班长的带领下,来到位于一公里外,团部靶场一角的弹药库岗楼接岗。走近岗楼,突然听得一声:“谁,口令!”班长干脆地回答:“刘正民,革命。”对方接着说:“事业!”说着风快跑到班长跟前:“你们可来了,我快吓死啦!”然后把枪交给班长,班长拉开枪栓,验了一下子弹,再递给黄林:“这里面有5发子弹,第一次站岗一要沉住气,不要紧张;二要提高警惕,保持冷静。如遇突然情况,先对天空放一枪,然后再处理。我们走了,一小时后有人来接你。”黄林正想要说什么,班长带着下哨的兵就离开了。
夜,黑黑的,什么也看不见。冬日的寒风不停地刮着,偶尔吹起一片树叶,会发出沙沙的声响。天上有几颗星星在静静的眨着眼,像是对黄林说:“第一次站哨吧,看你怎么熬这一个小时。”黄林把枪斜背在肩膀上,裹了裹身上的大衣,靠在岗楼的一侧,闭上了眼睛。
见鬼,这一闭眼,黄林的脑子就乱了,小时候妈妈讲的鬼故事,奶奶说的强盗的故事,这时候一古脑儿向他走来。他越想越感到害怕。他咬着牙对自己说:“黄林,你是一个新兵,在新兵连受了三个月的教育,今天必须坚强起来,守好这一个小时的哨位。”可是,不管怎么下决心,他的心里总是慌慌的,禁不住浑身发起抖来。
一个城市娃娃,从小长大都住在单元房里,不是跟着父母就是跟着老师同学,18年来从没一个人在黑夜里呆过。况且,现在是在边关的山野里,离营房有一公里,离最近的村庄也有700米。就说那些鬼神是骗人的瞎话,可这山上有野狼出没,一旦遇上也够吓人的。他后悔起来,居然骂自己不该来当兵了。曾经想,当一个战士,穿着绿军装,扛起冲锋枪,多威武多神气呀!那电影上的镜头更令他向往:军号一响,震天的吼叫声汇成一条河,将日本鬼子,国民党反动派吓得胆战心惊,一个个做了枪下鬼。可是现在第一次站哨,就让他觉得当一个兵是这么不容易……
黄林有点沉不住气了,他不住地看手腕上的表,可是,天太黑,什么也看不见。他知道,只要时间一到,班长会领着另一个战友来接哨,不会让他多站一分钟的,可是不知为什么,觉得这一个小时的时间太长,比一年还要长。
突然,一阵冷风吹来,地上的树叶发出一声响动,他紧缩的双肩本能地抖动了一下,然后把大衣领子竖起,堵住了脖子和耳朵。这时,他想起班长交代的事:每隔10分钟必须走出岗楼,绕着弹药库巡逻一圈儿。他极不情愿地、战战兢兢地走出岗楼,壮着胆子跺了跺脚,然后快速绕着房子往后面跑。
黄林刚跑到了半圈,又一阵风刮来,冷风顺着他的脖子往里钻,他怯怯地把脖子往后一缩,摸黑往前跑去。这时,恍惚中,他觉得前面有个黑影闪动了一下,心里一紧,头发竖了起来,脑袋也在嗡嗡响。
“妈呀,会不会是鬼?”他心里一刹那冒出了这想的想法。继而又对自己说:“哪来的鬼,说不定是村里的猪跑来了,别怕,别怕。”尽管他一遍又一遍地在心中警告自己,可还是怕的要命。索性从嘴里冒出一句微弱的话来:“谁,口令!”
前面没有回答声。
这时候,黄林的上牙和下牙开始咯咯地碰撞起来,手也开始抖动着,提着枪的手沁出了汗,他几乎哭出来了。
黄林继续往前跑着,他现在要尽快绕着房子转一圈儿,然后回到岗楼里。可是他的腿在不停地打战,怎么也跑不动。不知为什么,他越来越怕,越怕越出鬼,跑着跑着,被地上的一块砖绊住了脚,“咚”地一声摔倒了,慌乱中,握着枪栓的手触动了扳机 “砰砰砰”放出了3枪……
不一会,一阵沙沙的脚步声跑来,班长用手灯对着黄林一照,问:“黄林,发生什么事了?”
黄林两腿发软站不起来:“枪,枪走火了。”
班长一看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便拉长了脸说:“起立!”
黄林沮丧地爬起来,立整站在班长面前。
班长指着他正要说话,一个战士跑来说:“班长,好像那边有响动。”
班长抬起手灯在周边寻视着,忽然看见仓库的后墙脚下躺着一个人,只见那人抱着腿滚在地上挣扎,身后的砖墙被掏了一个碗大的洞。大家都吃了一惊,立即向上级报告。
几天之后,军区的报纸上发出一条消息:某县三名越狱逃犯企图在夜里盗走我部队仓库的武器,但刚挖开一个小洞就被哨兵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