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在军歌声中到来

岁月如流。转眼我便是一个28岁的老小伙了。因没找上女朋友，时常被亲朋好友取笑是不是有心理障碍之类的问题。我想，这并不是我对爱情反应迟钝，而是部队的特殊环境注定这将是一份迟来的爱情。

我并不晚熟，找女朋友的念头在上军校时就动过。一天上队列课，教官的口令清晰洪亮，这30多人的队列突然大乱了阵脚。教官很是不解，但扭过头一看，队列右前方一个女孩正风姿绰约地走过。在这纯爷们的军事指挥院校，平时确难得见着一位女性，此番失常之举，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教官瞅见我们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并没有气恼，而不愠不火地下了一道口令：“蹲下！”接着又漫不经心地补上一句：“系—鞋—带！”轰地一声，整个队伍笑得东倒西歪。刹那间，我的心中像有蓬草似的，左右突兀。

待军校毕业分配到部队带兵，工作训练任务十分繁重，有时10天半月也出不了一趟营门。再则，所在部队远离城市，去趟最近的县城也得坐上一个多小时的汽车。别说找女朋友，平时能见上一个女孩，都极为困难。好在有很多热心的亲戚朋友帮我物色。

第一次相亲，女孩一见面就问我：“你真只有26岁？”我肯定地点了点头，我知道部队的摸爬滚打，这“黑金刚”模样和我的实际年龄极不吻合。女孩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还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便借故告辞了。

第二次相亲，我和那女孩谈得极为投机。她说，从小就想当兵，但没能实现这个愿望，所以想找个军人做伴侣弥补自己的这种失落。可得知我们每月才近千块钱的工资后，便提出了分手。

第三次、第四次……不是女孩嫌路途遥远、结婚后得两地分居，就是嫌军队待遇差工资少，不出一星期就都“拜拜”了。面对这接二连三的“失败”，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人家嫁给咱们当兵的，且不谈经济收入的差异，单就我们一年半载才能休次假回趟家这一条，就能让多少女孩望而却步。的确，人家嫁人是为了过日子，而不是为下半辈子能独守空房，独挑赡养老人、抚育子女的家庭重担。我曾在杂志上读到一篇短文：一位军嫂在单位组织的体检时，赶上经期，她对医生说：我妇科肯定没毛病！我的生殖器官差不多都要退化了。读到这，我内心泛起一阵阵的酸楚，其时，那位军嫂才35岁。

敏，是我相的第27位女孩，因抹不开亲朋戚友的好意我去了。当清秀漂亮的敏一出现在我面前，我便准备相第28次亲了。所以，一顿吃了两个多小时的饭局，我没和敏说一句话。直到临别，介绍人不得不把话题点开：“我这红娘的任务到此结束，你送小敏回家，俩人在路上聊聊！”

送敏回家的路上，路灯昏黄散淡，敏低着头走路，我抬着头数街灯，似两个毫不相干的人走在人来车往之中。抑或酒性，我当街哼唱起军歌来：向前！向前！向前……“你唱的是什么歌？”敏问我。“军歌！这歌能壮胆提神。”敏一听便乐开了。

但此后的交往，并不似初次的愉悦了。少人走动的街道，我和敏无言地看着影子慢慢变长又渐渐变虚，周而复始，单调的足音似在无法铺展的画布滴上一行行无言的伤感。我知道敏在犹豫着什么，在顾忌什么，可面对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我无法轻意释怀。人常说，爱情是人生的一门必修课，为弥补这门我只写着孤独的课程，在与敏的交往期间，我翻阅了好几部《恋爱宝典》之类的书籍，但一无所获。

临回部队的前夜，路灯依旧昏黄散淡。我说：“部队的经济收入比较差”，“我每年只能有一个月的探亲假”……敏一直沉默不语。“我为你唱一回军歌吧！”“向前！向前！向前！！！”一种近于悲壮的吼声在夜空飞散而去……

我感觉到泪水在脸上慢慢地扩散开来。听着，听着，敏忽地转过身来，那也是一脸的泪水。

一年后的婚礼上，战友们追问我是怎样娶到这么可人的媳妇？我回答：“是军歌！”而妻子的回答是：“是军人的血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