耸耸肩,肩膀已经被枪背带和各种装备带子勒的麻木了。隔着肩膀,身子和脑袋象是临时凑在一起似的。已经是凌晨一点了,五月的夜风依然有点凉。从中午出发到现在,被汗水湿透的衣服早就干了,只剩下一股浓浓的汗酸味。枪和装具的碰撞声,辟里啪啦的脚步声和着水壶中的哗啦声,还有时不时传来班排长一两声“跟上跟上”成了这个夜晚的一支特出奏鸣曲。
一辆赶夜路的卡车从后面赶了上来。“往边靠,往边靠”三排长在后面大声的叫着。雪亮的车灯照在战友的背上,一排排疲惫的身影映在路边,由长变短。卡车小心翼翼的从我们身边开过,驾驶室里有人把头探了出来好奇的看着我们。“看什么!没见过当兵的。”身边的战友小声的嘟囔着,声音中却充满了自豪。卡车开了过去,那一排排的影子也跟着消失贻尽。
“前面停下来,休息三十分钟。”伴随着各种各样的哎呀声大家在路边坐了下来,有的干脆躺了下来。“躺着的起来”连长的声音依然是那么洪亮。“各班清点一下人数,看有没有掉队的。”“连长真行,三十好几的人了走这么远还跟没事人似的。我可不行了,脚上起了好几个泡了!”“连长还替五班那个新兵扛着”四0火'呢!“身旁的战友小声的议论着。我已经累的连话都不想说了。打开挎包拿出挤的象烧饼似的面包,啃一口就象嚼棉花一样索然无味。拧开水壶,水也不多了,还的省着喝,幸亏路过那个什么村的时候打了一壶,要不然现在一点也没有了。唉!这日子跟谁比呀!我暗自想着。点上一支烟猛抽两口。伸伸腿,一阵疼痛,疼的我嘴都快歪了。右腿蹊盖的地方就象上了冻一样一动就疼。刚才却没有感觉到。”在家不要说走这么远了,就是骑车子也还没有骑过这么远呢?“”得了吧!这才一小半,还早着呢!“战友一手拿着面包一手在揉着脚小声的说着。
我有点乐了,却又实在是笑不出来。“集合了,起来起来。”又是一片哎呀声,班排长大声的下着口令集合队伍。“各班报一下人数,一班,二班……我们已经走了将近一半,后面的路还很……
……“连长一个很简单的动员有出发了。我一瘸一拐的走在队伍中间,关节处就象上了冻一样,一抬腿就是一阵钻心的疼痛。或许走一阵就好了,我只有这样来安慰自己,努力把步子迈的大一些。路边的村庄衬着远处弯弯的月亮和那满天一闪一闪的星星,象一千零一夜中的小城堡一样,寂静安详的矗立在那里。
前边连队掉队的人越来越多了,时不时的就能看到路边三三两两的坐着,躺着,在那里等着最后的收拢车。腿脚越来越不能自己,只是机械的向前挪着步子,步子也越来越小。蹊盖的疼痛反而感觉不到了。眼皮越来越沉,脑子里一片混沌。我尽量想着一些笑话故事来驱赶着停下来的念头。“怎么样?用不用我替你扛会儿枪?”连长扛着一具“四0火”笑嘻嘻的对我说。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到的我身边。“没事儿!一支枪还不小意思。”我努力说的油腔滑调,挤出一点笑容,表现的轻松一些。“就是蹊盖这地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刚才休息一起来就不行了,疼的厉害,现在好多了。”恩,没多远了,坚持一下,可一定要挺住呀!走的快一点就好了,咱们连还没有掉队的哪!
“我知道自己这会儿谁也瞒不住,看着我那痛苦的笑容他就能知道我的想法;我要睡觉。”谁说城市兵身体素质差,谁说秀才就上不了战场?“连长笑着对身边的二排长说到,大家都笑了起来。”一定要坚强哦!“连长笑着向前走去。”不远了,大家跟上了啊!“他大声的喊着。我把枪换到左肩,小跑了几步赶到队伍前面。
一辆吉普车从后面赶了上来。车载扩音器高声的叫着:“前面的队伍注意保持队形!”那是师长的声音。很威严的声音。于是班排长又是一阵注意队形。的喊声。队伍继续向前走着。
天快亮了,东边的云彩渐渐的泛出了红色,清晨的空气新鲜极了。“当兵真苦,当兵真苦!”一只布谷鸟大声的叫着从我们的头顶飞过。那面印有“济南第一团”的旗子再晨风中欢快的飘动。“四连的注意了!唱支歌,向前!向前!向前!……”“向前向前向前……”嘹亮的歌声响掣了天空,丝毫没有半点疲惫的感觉。
我们走过了这一夜,我们正走向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