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班车
春天
傍晚,太阳在温馨的春风里醉倒了。车站上空荡荡的,只有他和她在焦急不安地等车。
“嘟嘟――”远处传来汽车喇叭声。“哦,来车了!”她轻声欢叫起来,他欣喜地伸长脖子。大概是欺站上仅两个人,车并不像要停。眼看要从他们面前驶过,他突然像离弦之箭飞到车前,展开双臂。
“嗤”一声,一个急刹车,车头离他仅半步。
“你找死啊!”司机伸出头来大声呵斥。
“你缺德!要知道,这是末班车!”他的声音比对方高三度。车门只好打开,他拉住她的手双双跳上车。
“这……”她在车厢里甩开他的手。他猛然感到脸上贴着一块烙铁,好烫。
他俩素不相识。
夏天
车窗外,漫来一片抒情的蛙鸣。他和她,正坐在双人靠背椅上。
“哎,你们班,像你这样快40岁的人多吗?”
“不多,就我一个。”
“我们班也就我一个。”
“是啊,像我们这样年龄能赶上深造,也算幸运。”
接着是沉默。车厢外蛙鸣更热闹了。
“哎,下星期要考试了吧?”
“是啊,我正在背《诗经》呢。你听听,‘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慢!应该是在河一方!”
“在水一方!”
“在河一方。不信,翻书。谁错,下次谁买车票!”
“一言为定!”
“哎呀,不好!”
“怎么?”
“车过站了……”
冬天
天色阴沉,寒风呼呼。因为测验,她比他早下课一小时。她躲进侯车亭里,冷得直跺脚。一辆汽车进站了,她静静望一眼,没动。车又开走了。她已经习惯乘末班车了。
她知道,他会赶上乘末班车的。她在等。
“咚、咚、咚”,她不停地跺着脚……
秋天
仍然是那辆末班车,仍然是那样的速度。
蓦地,前面有人拦车。车猛地刹住了,司机像是遇到老朋友:“喂!这段时间你们两位怎么没来乘车?”“啪!啪!”两袋闪着红光的东西飞进车窗。司机一看,原来是两袋鼓鼓的糖。
“啊!你们才……恭喜,恭喜,快上车吧!”
“嘟嘟――”喇叭声声,充满激情。啊,末班车,正欢快地向金色的秋野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