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线,敌人得到我军全线撤退的消息后,拼死反扑,战斗打的异常激烈,伤亡很大。战役已经进入最后的阶段,我带着部队随时准备迎接敌人的再次进攻。我赴在战壕前望着一个个被燃烧弹烧焦了棉布军装,满身泥土的战友们,几天来,敌人的反复进攻我们都顶了回去,十六个战友负了伤,可没有一个吭一声任然在阵地上,战线长后方的粮食、水运不上来,没吃没喝同志们就吃芭蕉根充饥,但望着牺牲的3个战友,大家对敌人的仇恨怒火万丈,誓死坚守阵地,誓死为战友报仇的誓言就像子弹压满了弹夹,压满了我们的胸膛,平时文静腼腆老是笑嘻嘻的安徽兵小吴,哭嚎着半跪在敌人的尸体旁,用刺刀来回猛刺着“我让你来!来!冲我打!……”见状我一把抱住他,“……队长!就是这狗日的用40火箭弹把我班长……给……给……打飞了……”望着小吴满脸、满身的敌人尸体的血肉,我的泪水不住的流,牙齿咬的叭叭的响……。
这时二连连长站在我身后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杨队长,接到命令你带20个人立即到‘师前指’接受任务”,我擦了擦模糊的眼睛,望着这难舍得战友们……望着这充满了血泪的阵地……,默默和战友拥抱告别,不知还能否再见。
师前线指挥部设在离前沿阵地5里路的一个半山腰处,满山横七竖八的巨大石头和缝隙中长出的杂草树木,把“前指”隐蔽的严严实实。上山后来到山凹的一个很不起眼的小树林,一个十分简易用汽车舢布搭起来的小棚子,地上用几块树干支起的一个放地图的“桌子”和几个弹药箱的“板凳”,这里人不多,只有10来个人,可都是指挥全师作战,发出作战命令的核心人物,最大的领导是一位副军长,我一眼就认出我们的师长也在,刚刚走进就听到他们大声的争论着,(后来才知道是研究关于最后的一个战役的部署)怕影响首长地说话我小声命令问旁边的人,这人一回头我一下就认出了是作战科的李参谋,老朋友见面可把我俩高兴坏了,他从随身的皮挎包里取出了一张地图,用手指着回国的路线向我交待着任务;给你7台车1,将40多位身负重伤的伤员立即送往国内野战医院救治,2,把26位烈士送往“龙舟”3,另将27名战俘送往百色战俘营,一天一夜返回,中途遇到敌人不要纠缠千方百计冲过去,这时师长走了过来,紧皱褶眉头说;“杨干事,回去的路上到处都有被打散的敌人,你要用生命保证决不能让伤员二次负伤!”,“请首长放心!”,“另外回到‘宁明’后千方百计搞些烟、酒来,慰劳一下大家”,“保证完成任务!”。
接到任务后,立即带着车队出发了。这近1000多公里的山路,中间还有“占山为王”的敌人把守……,牺牲了我到是小事,一定要把任务完成!一路上敌人的子弹打到汽车上啪啪地响,伤员们本身都是重伤有好几个大出血,肠子流在外面,有的是子弹从胸口贯穿的血气胸,一出气就不断的向外冒着血气泡,再加上敌人的围堵,真恨不得用自己的身体为伤员挡子弹,车队就像发了疯似的狂奔前进……。
终于到达了离前沿20公里处的“后方指挥部”,把伤员的流血部位紧急处置一下再走,要不然他们会坚持不了多久的,完后正准备出发,就看到远处忽然扬起了一阵阵尘土,4台急速行驶的敞蓬吉普车一眨眼功夫,停到了我的面前不远处。车上架着机枪20来个高大威猛的战士似闪电一般娴熟地跳下车,立刻形成个一个30米左右的环型警戒圈,瞧着这帮人整齐而又干净的军装,各个都是装备精良长短两只枪,和我们火线下来的这些被烟熏火燎满身泥土的,战士脏兮兮衣服一比,截然不同,一看就知道是从后方来的,再加上他们的那些训练极其有素战术动作,灵活果敢的精神头,大家都瞪大了眼睛愣住了。这时从车上下来了一个个子矮小粗壮带着墨镜宽大的腰间扎了一个皮带和一支手枪,环顾了一下,不紧不慢地走到了我们面前,看着我们除了牙和眼仁是白的外全身都是泥土的样子说;“大家辛苦了!”对于这突如其来讲话,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支支吾吾的说了句“不辛苦”,他看到我们身后的车辆,就走近看了看,车上装了八个深绿色的大塑料袋,前线的人都知道这是烈士的遗体,他凝视了好一会,而后仰天闭目一下,转身回到吉普车上,警卫人员迅速蹬车,我们眼望着这支特殊的车队向前沿开去,渐渐消失在烟尘之中。
这时大家都觉得这位首长看着面熟,好像在哪见过,我旁边的二排长说肯定见过!座在驾驶室的司机小刘嘲笑地说,“见过那才怪那?!不可能!除非在电影上!”这时我恍然大悟,和战友们对视异口同声地说;“对!在电影里,他就是……许……世……友”。
这是当时我在执行这次任务时,在前线指挥部,照着作战地图手绘的回国路线图。到现在这张图我已经保留了27年了。每当看到它就想起了当时在战场上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