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问的别问,你们保密守则没学到家嘛。等考核完,明天自然就知道。”班长马上端起架子,手负着背,看其他班打靶去了。
“嗨,不说就拉倒。”大伙觉得没劲,便老老实实地看别的班打靶。
第二天4:30,一排长就把整个排都叫醒了。
“今天是下连的日子,大家快点起床,赶紧整理一下行李,6:50分左右的潮水,有许多同志还要出岛呢,所以动作快一点。”
大家收拾好东西,背上背囊来到操场集合。一排长拿着相机:“来,趁还有点时间,大伙合个影,一班长,你整一下队伍。”我跟小武,还有小老乡陈健站到了一块,一排长叫了一个老兵帮我们拍照。新兵连唯一的一张集体照,自然比任何时候都庄重得多,我和小武互相帮忙整了整衣服,翁灿是最洒脱的,靠在余军身上小寐。
宣布下连名单了,我的心情是矛盾的,希望自己走出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但又不想离开几个月来朝夕相处的战友。一排长正式宣布命令:“听到名字的,将去炮连报到。一班,陈冲、向晓敏,二班,李立丰、徐良,三班,翁灿,四班,海歌、余军、魏国辉。” 虽然早有预感,但小武还是满噙着泪水。这是一个让人难舍的时刻。
这时陈健过来拍拍我的肩说:“老乡,要多保重,记得回来看看我们这帮兄弟啊!”
“会的,一定会的。”我点着头。
匆匆的吃完早饭,二排长甘冬生就带着我们16个新兵来到码头,码头还是老样子,不过这次我们是告别这里,踏上新的历程。所有人都来到码头送我们,小武帮我提着箱子,满脸的不舍。我强忍着欢笑对小武说:“小武,好好努力,记得出岛的时候,一定要来看看我。”
“我会的。可惜了,本来你还能帮我复习功课。”
“没关系,以后有什么问题,打电话给我就行了。我这有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入伍前特地买的,本打算也把自己炼成钢的,可惜不成呀,所以还是把这本书送给你吧,希望你能炼成钢!”我从包里取出书递给小武。
这时一排长周立把我们几个一排的兵叫到一起。“今年是我,还有甘排长从军校毕业第一次带新兵,和你们相处日子虽说不长,但大家能够聚在同一个连队生活就是缘分,不管我以前做错过什么,都请你们原谅。现在你们即将离开这里,到新的连队,希望你们发扬好的作风,作一名真正合格的士兵。”
“是。”我们齐声答道。
一排长周立的眼眶湿润了,他情绪激动地一一握着我们的手向我们告别。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哗——”流了下来。
我们踏上了船,看见在岸上的所有战友列好队,齐刷刷地向我们敬礼。我们也放下手中的行李,缓缓抬起手回敬着军礼,这或许就是军人表达情感的最好方式。
船渐渐远离了码头,我看着站在码头上的战友们,心里默默的祝福:“战友们啊,珍重!”
(九)
南方零星的岛屿驻守着兵,有些岛小的(一般叫屿),就一、两个兵,一年四季,只有跟岛上的小鸟打交道,运气好的话,还可以种种地(一般的土地都不适宜种植),消磨点时间。一出岛,兵看什么都新鲜,但话说不上两句就脸红,戏称傻兵。
我们连队驻守的岛是个集镇,尽管没这种体会,但每每看到从小岛上过来的战友,想想自己付出的辛苦也变成了某种幸福。车子歪歪扭扭地开进了集镇边上的小路。二排长说,快到了,前面那堵围墙就是营区了。
车子缓缓地驶进营区。曾在多少梦里我在想象着他的模样,如今他就在我的眼前,一排低矮破旧的平房,前面是一片黄土的训练场,我能嗅觉到烙在黄土地上汗水的气息。这就是我需要相守两年的连队,她将是我生命中永恒的橄榄绿。
老兵们叫嚷着:“快看,车子来了!新兵来了!” 车子驶进营区,老兵们站成两排正列队欢迎。我们一个个从“大解放”上下来。老兵们就跟看见活宝似的,一个个兴高采烈,欢欣鼓舞。
“今年的兵不错,个子小的也挺壮实。”
“你看那个,跟刚走的一班长太像了。”
“你这一说,可还真像。”老兵们谈论的是辉子,辉子是二排长在新兵连挑中的。
“别站着看哪,来帮忙搬行李!”这时一个挂着一杠三星的上尉叫着老兵。后来才知道这个1米8的个头、眼睛炯炯有神又长得非常英武的上尉就是我们的指导员。
老兵们一听招呼,就帮我们把行李先搬进了排房。排房简陋但整齐,墙上挂着一排吉他,整整12把。
“乖乖,班长,你们是吉他演奏队的!?”翁灿一进屋就侃上了,“班长,你们不知道,我在老家是业余乡村演出队的男一号,我一上台……。”
“喂,翁灿,别吹啦,上次让你指挥唱首歌,前半部分打太极,后半部分跳迪斯科,够呛。”看他得意忘形的样子,我忍不住说,翁灿的脸都绿了。
正说着,“啾——”一声哨音,值班的一排长说,“新兵带上笔到俱乐部集合。”
俱乐部其实就是学习室,称它俱乐部也不为过,平时看新闻、K歌也在那。走进俱乐部,连长已在那儿等候了。连长姓吴,也是瘦瘦高高的,听说是从野战军转来的。
“坐下。”一排长一声命令。
连长说道:“今天是你们刚来连队的第一天,我发给每人一张纸,让大家写写在部队的感言。”很奇怪,没有学校老师开学时的那段开场白,没有自我介绍,只是让我们写写感言。
我想了想,便很快的写下:结识了一群满腔热血的人,听到了一颗激情澎湃的心,理解了一个酸甜苦辣的词——奉献。
看身旁的辉子,嘴里叼着笔,脸红红的正苦思冥想着。
我小声地调侃着说:“别想了,干脆写上‘为人民服务’,不就得了。”
嘿,他真得写上了“为人民服务”,还冲我笑了笑。
一排长把我们所写的交到了连长手中,连长看都没看,又接着给一排长一叠白纸,让他分发。
“接下来,你们写几个数字,按照2、4、6……这样的规则写下去,时间是一分钟,我说开始,你们就写,我喊停,大家就放下手中的笔。”连长说。
写就写呗,我想。看见辉子紧张的擦拭着手汗,不禁想笑,紧张什么呀,不就是小学算术。
“开始!”连长一声令下。大家都埋头写起来。
“停。”一分钟过得还真快,我写了52个,觉得蛮不错,看看旁边的辉子。
呀,什么,只写了二、三十个字,就占了满满一张纸。
“‘灰’子,你可真灰到头了,字写得怎么大,不是影响速度吗?”我得意地说。
辉子脸又红了:“我就喜欢写得这么大,不行啊!?”
死要面子的家伙,没办法。我摇了摇头。
“现在你们数一下,写了30个以下的请举手。”连长说。
坐在旁边的辉子这下子脸跟烤番薯似的,都快焦了。环顾四周,嘿,象辉子这样的还真有几个。
“好,你们放下,先出去。”连长点了点头,“剩下的还是同刚才的规则一样,继续开始。”
我对自己还是挺自信的,最后只剩我和新兵连二排的董文梁。连长也没说什么,考核完了就让我们出去。
回到了排房,老兵们正在谈论新兵分班的事。
“今年最好给我们班分几个长得壮实、脑瓜子又机灵的。”
“你们班实力够强了,一班长能出板报,又弹得一手好吉他。”
“四班长也不错,电脑方面,我们连队谁比他精通。”
“唉,谁分到我们班又不是我们说了算,连队干部现在正在开会,那个挂红牌的排长正在汇报情况。”
……
没多久,全连集合到俱乐部,这次是宣布分班。我、董文梁、辉子被分到了指挥班,其余的暂时在战炮班。辉子分到指挥班确实令人意外,听二排长以前说,指挥班的头脑要灵光,但辉子,我可不敢恭维。
指挥班就两个人,班长叫胡兆军,不过很多老兵都叫他胡子,可以想见他的毛发长得是如何的“茂盛”。还有一个老兵是河南郑州的,叫张恩来,我们叫他副班长,其实总共就两个老兵。
在连队新兵遇到老兵都管叫班长,见了就得立正。所以最初的几天,如果坐在排房还不如站着,因为光是坐下、起立就够你呛的。
指挥班老兵的专业技术都差不多,胡子稳重点,所以当了班长。不过也有人说他跟连长都是江西人,靠了这层关系才当了班长。
进了排房,胡子叫我们两边排开坐下,先让大家互相介绍,然后马上进入正题。
“很高兴你们加入我们指挥班,指挥班的专业比战炮班的专业要难学,相对来说,进指挥班的人员素质要高一点,由于我们班只有四个人员的编制,所以你们中间今后会有一个被淘汰,竞争也会相对激烈。希望你们从这刻起努力的学好自己的专业。” 胡子的工作开展得挺快,一开始就给我们加压。
“今天你们也累了,就不用训练了,先写一下自己的基本情况交给我。”胡子接着说,“明天还要参加团里的宣誓仪式,等会儿到司务长那里去领军衔。还有明天要检查军容风纪,自己把自己打扮打扮,精神点。”胡子笑着说。
第二天早上,除了小武他们和另外一个岛上的战士赶不上潮汐没来之外,全团的新兵都到团部集合参加宣誓仪式。
团部的上空,“八一”军旗、五星红旗高高地飘扬,佩带着崭新的军衔,站在军旗下,耳旁是嘹亮的军歌,不禁热血沸腾。啊!终于可以成为一名真正的军人了。
宣誓仪式正式开始,我们跟着新兵代表一起宣誓:热爱共产党,热爱社会主义祖国,热爱中国人民解放军,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英勇战斗,不怕牺牲,保卫社会主义祖国,保卫人民的和平劳动,在任何情况下绝不叛离祖国。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在我们这些年轻人的胸中如火焰般熊熊燃烧。
(十)
新兵连的训练是打基础,到了连队,才知道我们的训练水平还远远没达到要求。连队安排每星期一、三、五早上是五公里越野,二、四、六是队列训练。连队的一天也就是从早上吹起床哨开始的。
清晨的哨音犹如划过天际的流星,格外的醒目。大伙穿上衣服,迅速的跑到操场集合,两个士官班长各自带着一排、二排的战士做着跑步前的热身,完了又喊起番号,每个人轮流喊。大伙都扯破嗓子喊,喊声格外的让人振奋精神。现在看来,喊番号效果的确不错,至今我的嗓门都大大的,既洪亮又干脆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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