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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归何处之二:未了情缘
- 作者:常山心雨 文章来源:本站原创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05/4/1 20:01:44
心归何处之二:未了情缘
11.下乡晕车
学院突然接到上级指示:应届毕业生今冬要到农村,以干部的身份进行两个月的下乡锻炼,说是为农村基层培养干部。到农村下乡的内容是抓革命促生产,宣传毛主席革命路线,发动群众搞农村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十一月底,他们经过几天培训后,就打好行装,坐上运输队派来的大卡车,向农村第一线出发了。
文29班要去距学院几百里远的地方,是华北西部最贫穷落后的山区。江素音平生第一次出远门,也没有做过那么长时间的汽车,这次下乡,她第一次尝到了晕车的滋味。
素音和同学们坐在没有顶棚的后挂车厢里,开始时还和同学们有说有笑。运输大卡车颠颠簸簸、摇摇晃晃,飞快地行驶在已经破损了的混凝土公路上。素音面向车尾,靠在自己的行李上。公路两旁的树木飞速向后倒退着,蓝天白云也像要整个盖下来,与后退去的树木合拢在一起。她的心随着眼前流动的景物,一会儿提到喉咙里,一会儿落到丹田处。行了还不到三十里,她就感觉心里好难受,只想呕吐。同学们告诉她这是晕车了。
她扒在车厢板处,头伸向车外,吐啊,吐啊,好像把几天来吃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最后吐出的是带血丝黄黄绿绿的胆汁。实在吐不出来了,人也软绵绵的趴在行李卷上,一动也不动了。她虚脱了,眼前发黑,话也说不出。同学们还以为她不晕车了,没事睡着了。一直到了下午三点钟左右,大卡车载着他们才到达了目的地。同学们背上自己的行李卷,先后由事先分派好了的老乡领走了。江素音他们小组被分到了一个名叫柴庄的小山村。她和白玉争、张兰分到一对老夫妇家里住。其他组同学都下车跟老乡走了,素音还在行李卷上趴着,像是睡着。白玉争上前叫她:
“素音醒醒!该下车啦!”
可是叫了半天,素音动都没动一下,白玉争慌了,感觉素音有问题,向着正在分派住所的秦川喊道:
“快来呀!素音可能病了,下不了车了!”
秦川听见了,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车旁,手扒住车厢板,像运动员上单杠一样飞上了车。
“素音!素音!”
素音不吭声,秦川小心地把素音翻转过来,啊!只见素音脸色苍白,眼睛半睁着,无力地望着他。秦川见状,大声问道:
“卫生院在哪里?快去卫生院!”
“这儿没有卫生院,只有一家保健站,大汽车开不过去,路太窄。” 老乡说。
秦川一听急了,抱起素音就要往下跳。这时付国疆赶过来了,接过素音,对那位老乡说:
“前面带路,到保健站!”说着跟着那位老乡向保健站跑去。
在弯弯的山路上,秦川和付国疆轮流背着素音,紧跟在那位老乡 后面,足足走了有半个小时,才到了只有两间屋的小诊所。医生通过一番检查后,说:
“她可能是低血糖,再加上严重脱水,引起了昏厥。得马上补充水和糖才行。”
“那就赶快治吧!”秦川说。
那医生拿出止血带,捆扎住素音的一只胳膊,在素音臂弯处,慢慢注射了又粗又长的一大注射管葡萄糖液。大家看着素音呼吸均匀了,心里才稍微地松了口气。过了好一会儿,见素音慢慢睁开了眼睛,望着他俩轻轻地说:“谢谢!”然后又闭上了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样。
医生说:“她太累了。让她多休息一会儿就会好的。”
他俩听了医生的话,才长长出了一口气。秦川说:“我回去看看王老师还有没有事?一会儿我找两个女生来换你。”
“那,好吧!”付国疆说。
秦川看了一眼静静躺着的素音,又面向付国疆,说:
“你要照顾好她!我走了。”说着就出了诊所。
付国疆坐在陪床坐的小木凳上,望着素音苍白的脸。只见素音长长的睫毛翻翘着,盖住了下眼睑,鼻孔微微启合,均匀呼吸着,嘴唇渐渐有了血色。她静静躺在那里,在付国疆眼里,简直就是一个睡美人!
付国疆对江素音的注意,是从素音一年前入学报到那天,在教室门口相撞开始的。他除了对江素音的美特别倾注外,还对她的才气非常佩服,他感觉像这样多才多艺的女孩儿实在不多见。他早就清楚自己早已爱上了这个姑娘。他对江素音的爱,可以说是用不同与众的方式表达的。他非常喜欢和江素音说话,有事无事故意找话题与素音说。偏偏江素音就爱上他的当,只要他一激将,江素音就准接茬和他吵。在别人看来,他们俩是针尖对麦芒,是死对头。他们哪里知道,付国疆实在是乐意和江素音说话,哪怕她生气,发脾气的时候,也觉得她那样子是一种泼辣的美。所以每次逗嘴他都佯装怕了,以失败而告终。他总是寻找各种机会,想法与素音接触。今天到达目的地后,听到白玉争喊秦川说素音病了,就立刻跟在秦川后面,与秦川一起把素音送到了这里。他心里非常着急,生怕素音有个三长两短。他多么想让素音快快好起来,与她单独说几句话呀!
自从文艺汇演以后,江素音也发现付国疆很有才气,写作水平、语言文字都挺不错,经常在学校广播里听到他写的文章,杨老师也经常用他写的文章作为范文给同学们讲解。在素音眼里,他与秦川、文熙等都属于很优秀的人。唯一使她不解的是,为什么他总是和自己作对?总是好和自己逗嘴?每次逗嘴后,素音都下定决心,再也不理他了。但一遇事,付国疆就会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照样和她有说有笑,使她又无法不理他。这次,素音晕车晕得昏昏沉沉的,起也起不来,走也走不动,感觉自己就像是在云雾里,一会儿像是秦川背着自己跑,一会又像付国疆背着自己跑。她使劲喊着:“你们这是干嘛?让我下来!让我下来!”
可他们谁也不理她,就像根本没听见她的话。一会又好像自己挣脱了,升在他们的头顶上,和他们一起往前跑,可又看见他俩还在互相替换着背着自己,气喘吁吁地跑着。他俩满头大汗,很着急的样子。素音心里很疑惑:“这是怎么了?怎么自己变成了两个人?”
自己在上面随着他们,他们走到哪里,她也到哪里。她看着趴在他们背上的自己,软绵绵的,头发散乱着,手臂无力地下垂着。
江素音就这样迷迷糊糊的,不知过了多长时间。
忽然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叫着:
“素音,你好些了吗?”
她想睁开眼睛看看是谁?可是眼皮上像吊了两个铁锤,重得很,怎么也抬不起来。接着又一个声音叫着:
“素音,王老师和同学们来看你来啦!”
一只温暖的手摸着她的头额,她的眼睛一下子睁开了。看见王老师、秦川、付国疆、张兰等好些同学都围在自己的身边,才知道自己昏迷了半天了。张兰、白玉争看见她醒了,擦着眼泪说:“素音,你真把我们吓坏了!”
王老师问:“素音,好些了么?你身体不好,为什么不早说呢?身体有病可以申请不下乡的。”
素音说:“我也不知道我有晕车这个毛病。谢谢老师!谢谢同学们!让你们受惊了,我没事的。让同学们回去吧!”
这时医生来了,大家都闪开,医生给素音把了脉,说:“问题不大了。她身体有点虚弱,脱水太严重。可能是血糖太低,所以才引起昏厥。以后加强营养,就会好的。”医生又让素音喝了一大茶缸淡盐水,告诉素音要注意补充水分,说她有点脱水了。
王老师见素音没什么问题了,嘱咐张兰、白玉争到驻地好好照顾素音后,就与其他同学一块儿走了。张兰、白玉争赔江素音在诊所里休息了一会儿,把行李卷放在领他们来的老乡的独轮车上,与秦川、付国疆他们一起,来到了他们要去的小山庄——柴庄。
12.生产队会
这个小山庄,真不愧叫“柴庄”这个名字。老百姓做饭、烧水、取暖,都是用从后山砍来的柴作燃料。每到做饭的时间,家家户户的烟囱里都冒着徐徐青烟,整个山庄就笼罩在灰蒙蒙的烟雾中。山庄村口有一小小的河沟,河宽不过丈余,河上修筑一石砌小桥。是人们进出山庄的必经之路。山庄背靠的一座小山,名曰“柴王山”。据当地老百姓讲,八仙中的柴王爷就是在这座山上得道成仙的。这座山上,长着各种奇形怪状的树木、灌木丛。到了夏季,山上郁郁葱葱,树木藤萝交错缠绕,荆棘丛生。山上的野生动物也很多,尤其是野兔、山鸡等处处可见。深山处还有狼,山村里,家家户户几乎都有猎枪。现在是冬季,山上的树木虽已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鸟儿们大都隐去了,除了山雀,只有乌鸦在光秃秃的树枝上“啊、啊”的叫着,但却是打猎、砍柴的好时节。不时会看到村里男人扛着挑着猎物的猎枪,或者挑着柴担,唱着山歌,从山上走下来,通过小桥,回到庄里。
黄昏时分,炊烟袅袅,与余晖相映;山歌悠扬,与天籁齐鸣。
好一幅“枯藤老树昏鸭,小桥流水人家”的古朴意境。
素音的身体很快恢复了,就坚持和同学们一起,白天下地劳动,晚上组织山庄社员开会。开始的劳动是挖山造田。人们用榔头把较缓的山坡地里的树木刨下,开出一块平地,松了,使上粪土,准备来年春天播种。劳动了一个上午,同学们都很累。中午在农户里吃过饭后,就集中到素音他们居住的农户开会,因为她们这里是中心地带,来去比较方便,再者就是男士应该多跑腿。大家都到了,有的坐在江素音他们睡觉的大炕上,有的坐在屋地上靠墙根儿的长木凳上。村干部也到了,开始开会,秦川要大家先明确这次下乡的目的和任务,向村干部了解分析这个小山村的政治、阶级斗争和生产生活情况。经村干部介绍和大家一番讨论后,认为搞阶级斗争在这个小山村没什么必要,因为在这个小山村里,连一个地主、富农都没有,阶级斗争没法搞;不搞阶级斗争就搞宣传,宣传党的方针政策,宣传毛泽东思想。首先把村里的黑板报办起来,标语刷出来。再发动群众,学习政治、讲国际国内形势,讲农业学大寨。商量好后,制定了一个具体的农业学大寨、政治学习的的规划。这个规划,一是今冬明春开山造田人均三分田,因为这里有的是未开垦的山坡地。大干苦干一个冬春,争取明年夏秋多向国家交两成公粮。二是加强政治学习,每三天集中政治学习一次,以小队为单位。每小队派两名下乡干部。
本村共三个小队,素音和付国疆分在二小队。秦川负责全面工作,哪有问题他就到哪个组。这样,他们的工作就开始了。
第二天上午,召开了全山庄社员大会,在会上,秦川作了动员报告,根据上级指示精神,公布了今冬明春抓革命、促生产的具体工作安排。他在作报告的时候,尽量结合本地老百姓的生产生活情况,讲下乡干部此次来到这里的目的。最后他说:“只要全体社员同志们团结一心,艰苦奋斗,苦干一个冬春,就一定能完成我们既定的开山造田计划。明年多打粮食,多交公粮,提高全体社员生活水平的目的,就一定能实现!”
他的讲话通俗易懂,老百姓非常乐意听多分粮食的话题,他的话一讲完,社员们就哗哗啦啦地拍起手来。据村干部们讲,这是老百姓第一次听领导讲他们的心里话,也是他们多年来最爱听的一次领导讲话。这次讲话及其以后所产生的效果,对于以后秦川的从政生涯,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动员报告会后,按照定好了的规划,积极行动起来。开坡造田,填沟整地,社员们干劲非常大。因为他们心中有一个希望,他们坚信这个希望一定能实现!因为在这个地带,只要能开垦出土地,播上种子,就有收获。这个地带水土保持比较好,水资源丰富。过去苦于没有好的领导,再加上极左思想的干扰,没人敢这样说,也没人敢这样干。秦川他们的到来,使他们看到了希望。
群众发动起来了,秦川他们除了参与开山造田劳动之外,还抽出了一定的时间,在村里写黑板报,刷标语,不到半月的时间,小小的山村面貌焕然一新:街道干净了,街面上大块墙壁上写上了“抓革命,促生产”、“农业学大寨”、“多打粮食,多贡献”等标语口号,整个村庄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半个多月后,王老师和公社的干部们来检查工作,对秦川他们的工作做了肯定,并树为先进典型。
在那个年代,政治学习是必不可少的。在这个小山村,按照计划,每三天就要开一次小队社员会,这叫抓革命。这个革命是要在晚上抓的,白天一般是促生产。秦川他们下乡以来,全村的又一次小队社员会,在一个月色朦胧的晚上陆续召开了。人们碗里的饭菜还没吃干净,各小队召集社员开会的撞钟声,就叮叮当当响起来。
全村三个小队,每一小队的钟声各有特点:第一小队的钟,是一个吊在树杈上犁地的破犁铧子,响起来是“咣当咣当”的声音;第二小队的钟是一节火车道上的铁轨,响起来是“叮叮叮”的声音;第三小队是一口破钟,响起来是“嗵嗵嗵”的声音。三队的钟声齐响也能辨别出它们各自的声音。据村干部介绍,以前的下乡干部检查各小队出工早晚、晚上开会与否,从钟声上就能判断。老百姓大都不愿开会,但又不敢不开。有时候为瞒过下乡干部,就胡乱敲一阵子钟。自秦川在全村作了抓革命促生产的动员报告后,社员们和以前不一样了,又都盼着开会,他们想了解了解现行政策。
第二小队的社员们很快到齐了,就连不经常开会的老太太们,今天也来了。因为天气有些冷,都挤在队部那间屋子里,付国疆正抑扬顿挫地大讲农业学大寨的意义,讲大寨人的精神。鼓舞社员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开垦土地,争取在今冬抓革命促生产中拿第一,要把“开山造田先进流动红旗”扛过来。
付国疆真能煽动,江素音还是第一次发现付国疆有那么好的口才,长篇大论,手无一纸一稿,有条不紊地讲了半个小时,这真是一种本事。不过,他讲话的内容,政治性很浓,时不时地引用一些马列、毛泽东的话,老百姓有几个能听得懂啊!不过他讲话的声调、情感倒挺吸引人。讲完话,似懂非懂的老百姓还鼓几下掌。他讲完了,一个五十开外的老伯问付国疆:
“你们说所开垦的土地明年丰收了,除了上交国家两成外,留足储备,种子,其余作为提高农民生活之用。是不是都给我们分了?怎么个分法?”
对这个问题,别说付国疆现在没想过,就是他在家当民办老师时,恐怕都没想过这样的问题。总不能瞎说一通吧?江素音一边听着一边暗暗发笑,心想,看你还怎么煽呼?不料,付国疆的一番话,却使提问题的老汉竖起大拇指,啧啧称赞道:
“说得好!说得好!我们就盼着这个样!”
付国疆都说了些什么,使这个老汉那样赞同呢?付国疆说:
“社员同志们!共产主义是我们的理想。我们是社会主义国家,是共产主义的初级阶段。共产主义的分配原则是按需分配,也就是说你需要多少就分给你多少;现在我们过的还是社会主义,社会主义的分配原则是按劳分配。什么叫按劳分配呢?就是按你劳动付出的多少来分配,也就是多劳多得。”
他讲的这些,都是在学校政治经济学里学习的内容,不想付国疆给用到了这里,素音心想:“你给大字不识几个的山区老百姓讲政治经济学,不是对牛弹琴吧?”正想着,看看群众有什么反应,突然付国疆话锋一转:
“社员同志们!我讲这些你们可能听不明白。把这些换成我们老百姓的话,就是你出的工多,挣得工分多,你分的粮食就多。不搞平均主义,要奖勤罚懒。对个别缺少劳动力或者没有劳动能力的贫下中农,要适当照顾。明年夏秋后,按照上次全庄社员大会上秦川队长所讲的,除应上缴国家的两成公粮外,留足储备、种子,其余全部按出工多少分给大家!”
说到这里,他把右手一挥,作了一个很坚决的动作。立刻,乡亲们就热闹起来:“我们就盼着这样啊!”“这样我们干着也有劲呵!”
小队会大概开了有一个小时,整个会议期间,付国疆一直都表现出胸有成竹的样子,无论老百姓问他什么,他都回答得头头是道。散会后,付国疆和素音又与小队干部一起,商量了第二天的工作安排,就各自回家了。
付国疆送素音回住所,他们边走边聊,江素音说:
“付国疆,你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你能保正明年夏秋之后,把剩余粮食都分啦?”
“你打算那么长干什么?眼下把老百姓的干劲鼓起来就行啦!再说,到时候分不分,也不是我们说了算,年底我们一走人,当官的愿怎么分,就怎么分。碍我们什么事啊!” 付国疆说。
素音很生气的样子,说:
“你这叫不负责任!是欺骗!到时候实现不了,山庄的老百姓不骂死你!”
“人是骂不死的。再说我也没说错呀!到时候,当官的不给老百姓分,是他们不按计划办事。如果到时候我们还在这,我就一定给社员们分了!”付国疆为自己争辩。
“你知道到时候准不在这里,你才敢这样说!”素音不饶他。
“素音!我们不谈论这个问题,好吗?”
付国疆看已经走到了素音住所门口,停下来,面对着素音,又说:
“我早就下决心,以后决不和你斗嘴了。咱们和平相处好不好?”付国疆好像很严肃。
江素音自从晕车,被秦川和他背着看医生后,对秦川自然是倍加感激,对他的态度今冬也有了很大改变。原来她觉得付国疆实在讨厌,脸皮太厚了,时不时地就和自己斗嘴。从诊所回来到现在,付国疆真的还没有和她吵过一次。当然素音也就没有骂过他一句,好像也没有什么理由让她骂的。他俩在一个小队工作,来走总是做伴,她发现付国疆并不像在学校时那么吊儿郎当,说话也不那么信口开河了,很有老成的样子。付国疆与自己同岁,论月份比自己还小几个月,但他表现的却比素音成熟多了。尤其是在老百姓眼里,付国疆是一个有魄力、有经验的年轻干部,素音只不过是一个还不太成熟的小姑娘。素音几乎没有在社员会上讲过话,最多也只是读读报纸,读完了事,其他事情一律由付国疆处理。他觉得和付国疆分到一组很幸运,工作上的事她一点也不用操心,任凭付国疆自己去折腾。
下乡半个多月来,他感觉付国疆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自己也不知怎么的,倒注意起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来,有时候还愣愣地想一会儿。她在想:也许是自己过去太霸道了,太敏感了。付国疆脾气直,好打抱不平,自己在同学当中自持年龄小,说话、办事总愿占上风。因此他都要找茬和自己斗嘴吵架,是自己的原因。自从他为救自己,和秦川不顾一切,背着自己送诊所找医生,着实也受了感动,因此对付国疆改变了态度?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她自己说不清楚。反正,现在她觉得,付国疆不像以前那么讨厌了,而且对他在社员会上滔滔不绝地演讲,讲话时所表现出来的语言表达能力,还真有点佩服。
素音正胡思乱想着,付国疆向她走近一步,郑重地说:
“素音!真的,其实以前我和你斗嘴都是故意的!我是怕你不理我。我自从认识你后,就非常想和你在一起,愿意和你说话,可惜没有机会。现在,好不容易我们有了在一起的机会,这是上天的安排,我满足了。素音,你老实告诉我,你还讨厌我吗?”
江素音被付国疆的话问住了,她怔怔地站在那里。天色虽然很暗,但她能感觉到付国疆此时那炽热的目光,他非常明白付国疆这些话里所蕴藏的真正内容。她怎么回答他呢?还“讨厌”他,这显然不是真心话,对他也太不公平了!他为自己付出了那么多。告诉他现在“不讨厌了”,他还会说出什么话来?她害怕他会说出那样的话来。她立刻又想到了秦川,可是与秦川有结果吗?秦川到现在也没有说出一个“喜欢”她,“爱”她的字眼儿,可是她还在苦苦地等待着。与秦川相比,付国疆就不同了,一旦给他机会,他就会向全世界宣布他爱她!在平时斗嘴的时候,付国疆经常把别人不敢娶她做媳妇,就他付国疆敢的话挂在嘴边上。他这样说,在别人看来是在说闹话,在取笑素音。他成天吊儿郎当的样子,和江素音三天不吵嘴,人们都觉得太清静,每吵一次嘴,素音都把他骂个狗血喷头,谁会想象素音会看上她?除非太阳会从西边出来 !可是,今天不同了,时过境迁,一切都变了,付国疆变了,江素音也在变!能否变得他俩能走在一起?谁也说不清楚。
从江素音口中说出对付国疆“讨厌”或“不讨厌”,确实对付国疆关系重大!付国疆眼睛睁得大大的,焦急地等待着素音的回答。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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